这是乾隆绘《仿李迪鸡雏待饲图》卷,曾被当作资料保管的这些帝王之作其实也是珍贵文物 |
图中右侧为《故宫学刊》的创刊号 |
保持一份“温情和敬意”
毫无疑问,中华五千年文明的足迹在博大精深的故宫都有收藏。人们走进故宫,不应该只是来“看皇帝住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华夏文明从萌生到发展、到辉煌的文化链。
但令郑欣淼感到遗憾的是,这一点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他说,人们总觉得故宫的藏品只是明清皇宫的收藏,其实并非如此。故宫里的收藏,实际上是历代帝王收集的最终积累,几乎囊括了整个中国未曾中断的文明。
2002年,郑欣淼刚刚上任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国宾车辆进入庄严的午门时竟然都是长驱直入,小汽车飞快地径直上桥驶过内金水河。此情此景令他感觉很不舒服——故宫是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传统文化的凝结地,任由车辆驶过汉白玉的内金水河桥,与故宫肃穆、庄严的氛围格格不入,这岂不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轻漫?钱穆先生曾经说过,任何一国的国民,对其本国以往的历史,应抱有一种“温情和敬意”。面对本民族的历史文化,我们万万不能丢了这份温情与敬意啊。
作为管理者,郑欣淼明白自己更应当首先意识到这种敬意和温情。他立即向有关部门建议:国宾车辆进入午门后必须停下,外宾应当同所有游人一样步行走过内金水河。当时有关部门很为难,回复说此种做法已是多年形成的惯例,不好取消。郑欣淼很坚决:多年的习惯不是不可以改——我们首先要对自己的祖先、自己的传统文化表示尊重,然后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如果连我们自己对本国的文化传统都不尊重,又怎能赢得外国人的认可呢?国宾车辆长驱直入并不是外宾的特殊要求,而是我们自己定的规矩,当然要由我们自己修改。几经周折,有关部门最后终于统一把这个老惯例取消了。郑欣淼感到很欣慰。
同样是在2002年,郑欣淼还做了另一件对文化充满温情和敬意的事情——协调各方利益,把原本停在神武门外的大巴和轿车都请了出去,还神武门一份清净。这两件事虽小,但由于牵涉各方利益,解决起来颇费周折。不过郑欣淼觉得很值得。因为他相信,故宫是有生命的,传统文化就是活的生命。
偶然中的必然
到故宫就任6年来,郑欣淼感觉生命是如此充实,似乎过去的一切经历都是为故宫岁月所做的准备。能在天命之年找到适合自己的舞台,他感到很幸运。
郑欣淼嗜书。如果不出差,即便是周末他也在办公室度过。他喜欢办公室的安静。在郑欣淼办公室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随手拿得到书。房子分里外两间,外间会客沙发后,是一排摆满工作用的大部头的书架;里间一进门,则见整面墙都是书架,架上满满当当摆着各类图书。房内有一张休息用的简易单人床,床头柜上同样倒扣着看了一半的书。
如此近于痴迷的读书习惯来源于家学沿袭。郑欣淼出生于陕西澄城的一个耕读家庭,他的父亲是新中国成立前的高中毕业生,后来参加革命,重视读书。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郑欣淼很小就养成爱读书的习惯。他的高中时代是在陕西临潼县华清中学度过的,学校就坐落在华清池东边,离秦始皇陵只有七八里。在临潼的这段学习生涯对郑欣淼影响很大,那种对历史、对文化、对文物的了解和喜爱是在潜移默化中滋长的。1977年,30岁的郑欣淼离开一直工作生活的渭南,调到陕西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此后一直从事经济、文化方面的政策研究工作。1992年他调到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当文化组组长。在离开陕西前,郑欣淼领导的陕西省委政策研究室和陕西文物局联合搞了一次关于陕西省文物事业发展的大规模调查活动,并且出版了调查报告。原本似乎很偶然的一次调研,却在冥冥中延续了他和文物那份若隐若现的缘分。1998年底,郑欣淼进入国家文物局任副局长,4年后,又赴故宫博物院任院长。按他的话讲,从没想过转了一大圈儿,最后归宿竟是自己最喜欢的文物工作,很有一份意外与欣喜。
郑欣淼是勤奋之人,工作之余他的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著书立说上。从高中时代起,他即迷上鲁迅的诗歌,后来又研读鲁迅杂文,几十年来从未停息,曾出版有《文化批判与国民性改造》、《鲁迅与宗教文化》等著作。自入主故宫后,他的研究视角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这个博大精深的宝库,“故宫学”成了他新的研究对象。到故宫工作6年来,颇有影响力的《新华文摘》杂志转载了他7篇文章,其中6篇都与故宫有关。今年他计划要出的4本书,同样全部与故宫有关。一本叫《天府永藏——两岸故宫博物院文物藏品概述》,这本20多万字的专著,全面论述了海峡两岸两个故宫博物院文物藏品的来源及特点,并分类一一作了介绍、比较,为了该书的写作,郑欣淼查阅了大量历史档案,理清了历史上一些人云亦云的说法,颇有出新之处。另一本叫《紫禁内外》,是郑欣淼所写的一些与故宫有关的短小文章及序言的结集。这两本书如今已面世。此外论文集《故宫与故宫学》及《故宫访谈录》也已经进入出版流程。这4本书是郑欣淼在故宫6年来工作、研究的一个记录,浸透着他的心血。
工作之外的郑欣淼还非常醉心于古体诗词创作,而且笔耕不辍,成果颇丰,已出版《雪泥集》、《陟高集》和《郑欣淼诗词百首》3本古体诗词集。他的古体诗创作取材范围颇广,以朴实真切见长,可谓雪泥鸿爪皆诗句,笔随心走间,所历所思、工作生活,凡俗小事皆有入韵。
“亦师亦长亦良友,有幸忘年我遇君。霁月溶溶消吝鄙,要言淡淡长精神。双眉不画趋时样,忠鲠常为违世音。青冢忍看木已拱,三秦春树燕山云。”
这是郑欣淼1993年5月写的一首题为《纪念张宏图同志逝世十周年》的小诗,可谓真情流露。郑欣淼坦言,张宏图是他当年在澄城县工作时的县委书记,对自己人生曾产生过很大的影响。此人性格耿直,人品高尚,工作雷厉风行,在当地是深孚众望的好领导。曾有幸跟随在他身边工作的郑欣淼从这位长辈身上学到很多令他受益终身的东西。他至今还记得,有一次他和张宏图一起下乡时,路途寂寂,困顿交加,他的情绪低落到极点,而这位同样劳累不堪的县委书记竟有腔有调地吟诵起南唐中主李璟的一首词,而且颇为投入,自得其乐。这给了当时的郑欣淼很大触动,他突然醒悟:只要心态积极,任何工作都有乐趣可言;并且不管环境如何,只要你愿意,总有机会亲近书香。
光阴飞逝,郑欣淼从澄城到西安再到北京,工作几多辗转变换,心态始终保持平和。最重要的是,无论沉潜基层还是身居高位,他一直不改本色亲近书
香、埋头做学问——从对鲁迅的研究到如今对“故宫学”的研究,他的认真与执著始终没有变化。
郑欣淼简介
郑欣淼,陕西省澄城县人,1947年10月生。1992年前在陕西工作,曾任中共陕西省委研究室副处长、处长、副主任、主任,中共陕西省委副秘书长;1992年11月调任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文化组组长;1995年9月调任青海省副省长;1998年12月至2002年9月任国家文物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2002年9月任文化部副部长、文化部党组成员,故宫博物院院长;2003年9月兼任故宫博物院党委书记。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郑欣淼着力研究政策理论、文化理论,先后撰写了《政策学》、《文化批判与国民性改造》、《社会主义文化新论》、《鲁迅与宗教文化》等多部学术专著。 同时,郑欣淼还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旧体诗词集《雪泥集》、《陟高集》,并在报刊上发表不少散文作品。1999年以来,在博物馆建设、文物与旅游、文物保护体制改革、民族民间文化的保护等方面,发表了多篇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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