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平：推进媒体融合改革 积极应对媒体竞争

成都商报总编辑陈舒平

成都商报总编辑陈舒平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搜狐访谈间。2008中国报业年会将于11月28日到29日在北京举行。成都商报总编辑陈舒平先生也从成都赶到了北京。将就网友感兴趣的话题跟大家交流。首先我们想请您介绍一下在过去的一年中，贵报在发展方向方面有哪些战略性的调整？

　　陈舒平：如果单讲过去一年的话，我们的重点主要在媒体融合这一块。业内都知道，成都把报业和广电这两块合在一起，成立了一个成都传媒集团。

但是传媒集团是一个简单的行政安排，不能做到真正的融合，或者是达不到市委市政府的初衷，要求融合的初衷就是更加集约的利用资源、整合资源这样一个目的。所以，在集团内部又以成都商报为中心，整合了网站、杂志和全国性的财经类日报、每日经济新闻、成都电视台的一个频道，成都电台的一个频率。把各种不同类型的载体基本上合起来，以成都商报为中心来试点，搞媒体融合改革。这个项目由我来负责，由我来抓这个事，所以过去的一年，很多精力都在做这个事情。因为这个事情在我们国家的媒体中还是新鲜事，在我们国家的媒体中，目前这样做的，在副省级城市以上的媒体单位里面还只有成都传媒集团这样做。其他有两个地方做，都是更低级别的城市在做。我们在这一块算是一种探索，因为是前人没有做过的。

　　主持人：有没有困难？

　　陈舒平：当然会有一些困难，这里面有两种体制、两种机制之间的整合。两种不同的企业文化单位的整合，比如说成都商报要市场化一些，我们要按照企业的模式来进行管理。我们原先的网站成都全搜索，就更是纯粹的企业，包括我们运行的杂志也都是很企业化、市场化。比如说电台、电视台是老的单位的文化、理念、做事情的风格等等，和我们成都商报不一样。现在要整合到一块，首先要在这些方面做大量的工作，要花很多的精力。比如说原先有一些老的事业单位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体制上人员不行了你还不能解聘，是所谓的铁饭碗、在编人员。有一些把做媒体当成是某级干部、当官的一样在做。因为他长期以来，逐渐比较根深蒂固了，两个单位要合在一起干事情特别难。

　　主持人：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陈舒平：逐步的推进。比如说成都商报去做一些事，我们对电视的规律也有一个学习的过程。电视受众是另外一个群体，和成都商报的读者不是完全重合，这都要重新去调研、把握。那边要学习成都商报非常强的执行力，特别是要学习我们的一些观念，特别讲究投入产出。成都商报开放了我们所有的新闻资源，向电视台、电台开放新闻资源。包括现在频道的编辑每天要到我们报社来，大家一块开会，来分析、研究每天所获得的新闻资源，统筹起来研究每一家该怎么做，商报该怎么报，电视台该怎么报，需要网站进入的，网站又该怎么来进入一些活动。因为我们的网站目前还没有做新闻。广告经营也是统筹考虑，虽然有集团给各个单位各下各的指标，但是从我们经营的角度来说，基本上是统筹考虑的。原来各有各的市场，各有各的客户，不能简单的一刀切，因为有一些广告上电视，不一定上报纸，有一些广告上报纸，不一定上电视。有一些地方重合，有一些地方不重合。我们就面临着重新研究这些东西，重新给客户设计最佳的广告方案，这些都是需要研究、一步一步来推进。总体看来，现在推进的情况感觉还不错。但是我觉得媒体融合确实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有一个过程。

　　主持人：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呢？

　　陈舒平：去年党委就做了这样的安排。但是真正的起步是从今年三月份左右，真正的开始实际的来推进媒体融合。

　　主持人：也就是说，在今年三月以后就成立了，2008年是媒体的一个盛宴，发生了很多的大事，包括汶川地震，奥运、神七、特别是四川地震又在咱们本地发生。

　　陈舒平：成都有三个县级市是重灾区。

　　主持人：成都商报肯定是有一个地利，再运用媒体融合，怎么样集约化的报道这个事件的？

　　陈舒平：地震的时候我们的融合刚刚开始推进，是一个浅层次的，但是我们也做了一些事。我们知道这次地震网络媒体抢先了，电视媒体在读者的接受信息的时间上，也是全覆盖，一天几乎24小时。这次对我国报纸来说面临着一个全新的情况，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是说地震这个事情本身没有遇到过，当然确实也没有遇到过。主要是各方面媒体报道的状况，所有的平面媒体以前都没有遇到过的。以前没有哪件事情是看到网站这么全方位的报道这个事情，而且那么大密度的报道。也没有哪个事情，电视台会是这样一天24小时所有的频道来报。平面媒体在这个方面由于受到载体的物理上的局限，确实有相当的局限，但是后来，一开始我们作为第一个号外，是在很艰苦的情况下做起来的。因为我们的报社不允许进去了，大楼已经封了。我们就跑到街边的一个网吧里面，地震顶多半个小时以后，人员就全部动员到网吧里面，记者当然是派出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根据仅有的一些消息，我们觉得应该要发号外，收到消息就开始做版，能够有多少消息就做多少消息。最先考虑做一个版，哪怕就是一个版。这一个版哪怕就是几句话我们也要把这个东西想方设法的发出去。后来逐渐消息越来越多，凑上去就是一个版，然后慢慢又改成两个版。东西越来越多。后来市政府知道我们要出号外了，地震以后市政府很快发出了公告，劝市民稳定人心，他希望我们能够登在那个号外上。我们做了那一版，不断的改，最后把这些内容传到上海，上海每日经济新闻有一个编辑机，在那边排的版。排好版以后，好在网络没有断，通过网络又传回印刷厂，在印刷厂慢慢的印。因为地震，印刷机已经移位了，只能慢慢的印。当时我们做得很艰难。我们的人员又联系不上，来回徒步的传递消息，下指令。在晚上黄昏左右，天刚黑，我们的号外就出来了。本来印刷能力有限，因为主要的机器都停转了。有几台反而是我们自己本国产的感觉差一点的机器反而能够印，但是速度很慢。最早我们准备印十万份，根据市长的要求，印的越多越好。因为市委市政府担心老百姓跑出来特别慌，东西也没有拿，衣服、雨具都没有带，直接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淋雨，老人、小孩那么多，真的担心老百姓生病，我们的市长当时很希望我们能够把号外送到他们手里面，让他们知道成都以后的余震基本上不会对房屋造成损毁性的打击。希望老百姓能够安心的回家。当然这也是根据专家的分析做出来的决定。在那种看不到电视、上不了网，电话打不通，也没有办法听电台。人们跑出去，谁手里面会有收音机？报纸的号外在这个时候起到很关键的作用，最后我们印了30万分报纸，一抢而光，当时所有空地上的老百姓都拿着我们的号外。号外是免费的，就是沿途送。很多老百姓拿着我们的号外就回家了。

　　主持人：就特别安心，等于是给了一颗定心丸？

　　陈舒平：对。相对要稳定一些。应该说号外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号外上登的东西毕竟不多，老百姓还想了解更多的东西，当他们回到家可以看电视、可以上网，这个时候报纸又干什么？我们后来几天显得一下有一点忙乱。好在我们很快就稳住神了，我们开始做了一些根据电视、网站上的一些线索做了很多的深度报道，后来很多著名的地震中的人和事都是通过我们的深度报道把它表现出来的。比如说可乐男孩，是我们给他取的名字。最早就是电视台报道这样一个图象出来，抢救他，把他抬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要喝可乐。但是他为什么要喝可乐我们都不知道。后来我们把他找出来，把他背后的故事挖掘出来。还有一个当兵的抱着一个很小的小孩，在微笑，那个图片最早也是网站上登出来的一个图片。是我们几乎找遍了当时谈到抗震救灾的部队，最终把那个当兵的找到了。他讲述了当时的情景，非常感人。那个叫史上最动人的微笑。被压在地下，刚挖出来就去世了的陈坚，我们也是找到了他的家人进行深度的采访。后来有一个人的老婆因为地震埋在里面死了，他非常爱他的妻子，就把她找到，把她生前最喜爱的衣服穿着，一定要把她带回他家里。他找一根绳子把她绑在背上，骑着摩托车回去。这也是网站上的一个照片。是某一个人拍了一张照片挂在网上，但是这个人是谁，背的是谁，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我们就去把这个人找到，做了深度的采访。包括猪坚强，那头猪也是我们报的，现在在博物馆里面。很多都是我们报纸最后把它报出来的。光我们报纸报了，我们还觉得不够，我们又用了电视台，我们在电视台开了一个栏目叫做记者再报道。我们叫记者到电视上面对电视观众讲述他是怎样把这个背后的故事挖掘出来的，怎样把这个人找到的。还是做了一些报道。媒体融合这一块当时刚刚尝试，刚好又遇到了这个事情。

　　主持人：您刚才也提到了网络媒体很早介入到了大事件中，你们在报道之前也会在网上寻找一些线索，那么你怎么看待网络媒体2008年的发展？

　　陈舒平：这次地震，包括我们今年很多大事件的报道都体现出网络媒体的优势，这是不可否认的，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这也是一种进步。从我们的角度来说，它也迫使我们去认真的思考怎样跟网络有更多的融合和互动。

　　主持人：你觉得会有竞争吗？

　　陈舒平：客观上，媒体之间肯定是有竞争的。市场蛋糕就这么大，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希望能够通过广告来盈利，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觉得不是那么可怕，一个，这是一种技术进步的必然，它也是社会进步的一种必然。所以，问题不在于有没有竞争，你承不承认竞争，它都客观存在。关键是在竞争到来的时候面临竞争的时候，看你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在这个事情上，我们还是以一种比较积极的态度来应对这个事。我们也不会去抱怨或者是仇视网络，或者是想方设法的要去拆人家网络的墙角，你也拆不了。我们想的就是怎么样来合作。另外，密切关注网络下一步的发展趋势。根据趋势我们来调整我们的策略。

　　主持人：从合作的角度来说，您更看重网络的哪些特性或者资源呢？

　　陈舒平：一个是网络全国性的宣传。比如说我们的每日经济新闻是一个全国性的报纸，它现在做了很多的新闻，它的报纸影响力目前还有限。但是它的新闻做得很好。所以最近网络的转载率就很高。各个大小网站都转载他们的新闻。这就很好。以前如果没有网络，以他现在的发行规模，影响力远远达不到现在的状况。因为有了网络，它的影响比它通过发行正常带来的影响大很多。所以，有网络也是一个好事，互相需要利用。网络也通过他的新闻提高点击率，因为让网络自己找这些新闻，他也找不到。这方面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至于我们地方的报纸，我们面对的受众主要是本地的受众，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不是很需要网络来给我们传播，因为我们的受众在当地，有一些个别出差的可以通过看我们的电子版。当然，对于全国性的搜狐这样的新闻门户网站来说，新闻的量很大，我们从地方的角度来说，不可能跟你们在同一个竞争平台上竞争。我们立足于把本地的报纸做好，满足当地受众的需求。新闻的接近性的特点就决定了当地的受众一定更关注当地的事情。我们觉得我们还是有相当的生存空间，起码在能够看到的未来几年内，我们还是有相当的生存空间。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跟全国性的网站不构成直接的冲突。

　　从宣传的角度来说，地方类的报纸的要求不是很迫切，好象需要全国类的网站来帮助我们宣传什么，这方面的需求不是很迫切。

　　主持人：现在很多报纸都开始数字化的发展。《成都商报》自己也有网站——《成都全搜索》，你有什么样的发展思路？它在传媒融合里面，您希望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陈舒平：我们的网站没有做新闻，主要是为市民的生活提供一些服务类的资讯。相当于一个纯商业的网站，比较局限在本地。我们希望能够走出一条我们自己办网站的路。投入要尽量的小，不能够烧钱，它还必须要盈利。目前看来还可以。起码没有亏本，所以我们觉得还是挺高兴的。国内其他的报纸做的网站很多年都在烧钱，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盈利模式，更谈不上挣钱了。现在我感觉有一些报纸已经开始像我们这样在做。比如说从我现在了解到的做的比较好的杭州的都市快报办都快网。南京现代快报，也在做一个网站，也是跟我们的模式差不多。凡是跟我们类似的网站，都感觉不是烧钱很厉害，都没有这样的困惑。现在凡是做新闻的网站，都有这样的困惑。为了一种很渺茫的希望来无畏的烧掉一些钱，我不太主张这样。

　　主持人：无论您说今年的大战略，还是《成都商报》的总体办报思路，以及《成都全搜索》的发展方向也好。您都提到了商业化的发展，要走市场。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大环境就是金融危机，商业化、市场化特别害怕金融危机，目前《成都商报》有没有受到冲击？今后打算怎么样来应对金融危机？

　　陈舒平：金融危机一旦蔓延到实体经济以后，迟早要反应到媒体、广告收入上来，这是早晚的事。目前对商报这一块来说，还看不出来。还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是我们觉得它迟早要来，它会先影响到一些原先市场份额就比较少的媒体，逐渐再影响多一点的媒体，最后还是会影响到我们。因为客户的广告投放预算会越来越少。当他在预算做出决策的时候，会更慎重的选择媒体。因为我们已经是老大了，相对而言，他们的首选还是我们。因为越是困难的时候，就越需要斤斤计较投放广告的效果。肯定会首选我们。这一块我们比其他媒体要相对乐观一些。但是等到大量急剧地萎缩他的宣传费用的时候，即使选择我们，但是他的投放总量因为大幅度减少，最终也会影响到我们。第一，这不可避免，我们也没有办法逆转这个事，我们只能顺应这种形势。

　　现在都在裁员，我们想在这个时候抄人才的底，找一些优秀人才到我们报社来。我们还不存在裁员的问题，还不存在养不起这些人的问题。对报社，目前我们感觉还不是很大。但是未来到底会下滑到一个什么程度，我们看不准。我们只能先做好一种心理准备，也许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是我相信商报这么多年，商报的一个特点就是生存能力很强，适应能力很强。我有一个比喻，就像有一些从农村到城市里面来的苦孩子，他生存适应能力都非常强的话，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够顽强的生存下来，在这一点上，我有充分的自信，我们比其他的很多报纸，起码在西部地区我觉得我们的生存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是超强。

　　主持人：确实，我们也看到《成都商报》超强的影响力和生命力。由于时间的关系，今天的访谈到此结束，感谢陈总的做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