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中：传统“丝绸之路”研究忽视了青州地位

王震中

　　王震中：传统“丝绸之路”研究忽视了青州地位

　　王震中（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说到丝绸之路，以及青州是丝绸之路的源头，当然我也看到，山东省教育厅厅长齐涛先生也写了一本书就是《丝绸之路探源》，也是讲的我们青州，齐先生不止写这本书，原来也拜读过他很多的专著，都写得非常有见地。

　　丝绸之路以往的理解，在我们比较传统的看法里边，一些习惯性的看法里面，丝绸之路就是从长安出发，然后通过西域，可是通过近年来的研究，包括刚才庄先生的发言，我们感觉到丝绸之路忽视了青州的地位。

　　庄先生的发言我觉得很好，一个是从青州里面有大范围的青州，有小范围的青州。第二，在山东地区，青州地区有野生的蚕，也有家养的蚕，以及他用了好多汉代以前的材料，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多文章是从汉代“三服官”来讲起，讲到丝绸的生产量和供应量之大之后，都有汉书里边关于三服官的记载讲起。在青州地区，生产蚕也罢，生产桑也罢，它的历史不应该从汉代开始，所以必然要上升到汉代时期的先秦时期，先秦时期里边我看到庄先生用了国语的一些想法，尽可能用各种各样的材料，包括战国策的材料，青州这个地方当时的繁荣、繁华，另外也在讲这个地方当时养蚕和丝绸的发达，同时也孟子也讲过“五亩之宅，树之以桑”，当时农、桑是中国的两大支柱，农业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当吃饭问题解决温饱的问题以后，我们的穿戴、服饰走向华贵，华丽高贵的时候，丝绸之品，它在古代中国，自古以来也是很发达的，在对外贸易中，中外贸易中占的份额也是最大的。

　　这里边还引用了很多出土在西域这个地域里边一些文物资料，在证明这些文物，这些丝绸，这些丝织品，丝织品它的纹路，纹样，乃至花纹的纹样与青州蚕的特色都是有特色的，从这方面来讲，丝绸这些东西跟青州有直接关系。上午的时候，耿升先生他在强调陆路的同时，也我们也不要忘记海路，海路的丝绸，包括瓷器等等在内的贸易之路上的情况。特别引用了佛像造像时代之早，尤其现在的断代与走向西域丝绸之路的佛像造像，一些断代，包括龙门石窟，包括敦煌。甚至包括佛教的石头造像，是不是也由海路，直接从海外运过来。当然今天孙凤鸣教授也说了，这个石头的产地是当地的，雕凿应该是在当地雕凿的，至于这个形象和艺术，造像这个概念是从海上传来的。

　　由于在先秦时期，我们的青州在物产上，在文明的发达程度上，当时的齐鲁文化，齐国文明发展程度上，在产桑上，产丝绸上，我们具有优越的传统，说到这个的时候，大家也都提到过，青州原来称为益都，一号大墓出土玉器雕的玉蚕，我看有几篇文章也都提到这个，其实苏埠屯大墓，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大墓，但是商代晚期，商代五百年的历史里边，后200多年历史中，在全国发现的大墓里边，除安阳殷墟的王陵，带有四个墓道之外，青州的“苏埠屯”大墓是安阳之外的带有墓道的大墓，这个墓葬我记得应该有五十多平方米，四个墓道，当时那个墓是被盗的，墓道有几个狗，有四十八个殉葬的人，在被盗的情况下，出土了很多“玉器”，还有组钺，叫做“亚丑”，亚就是东亚的亚，亚是一个方框，然后在这个框里边就是一个“丑”字。《尚书•九皋》当时官和诸侯的分布，若在外服就是诸侯，若在内服就是官，这个亚最早是一种官职，应该是武官。而且在甲骨文里边，有“小臣除”，“小臣”就是一种官职，我们也可以这样来看，就是分布在或者居住在“苏埠屯”这个诸侯，它的诸侯国里边，或者是国君，或者是国君的家族、种族里边比较重要的一个人，他在王朝里边，商王朝里边，是用小城这个官员，然后我们在史书上也可以看到，当时殷代有三宫，三宫稀薄，周文王的稀薄还有九侯，还有扼喉，九侯都在三宫，就跟我们这个“亚丑”，“小臣”是完全一致的。甲骨文和青州纪文里边，可以记载青州的诸侯。

　　我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青州这个地方，它在商代之外，它和中原的关系，当然，我们没法儿进一步证明，到中原以后，再和其他地方的关系，至少证明了他们之间具有很重要的关系，而且青州这个地方，作为一方诸侯之后，它也是具有很大的经济实力，还有国力。当然再往前推的时候，我们整个史前的“大汶口”文化时期，大汶口墓葬在中原地区，包括河南的平顶山市等等，整个中原地区都有，但是山东的大汶口文化里边，包括青州这个地方，然后山东的人在中原地区，中原地区的陕西河南“苗棣够”也在山东地区会有影响，但是它在年代上很早，范围也很大，从青州看中原，从中原看青州来说，它在文化交流上，在东西沟通上，为我们后来的丝绸之路铺垫了一些基础，但是它还不如青铜器直接，“亚丑”这个诸侯在中原地区，中原王朝任很重要的官。其实“亚丑”最终发展到族徽。《左传》里边讲得很清楚，当时有赐姓，赐姓名史的时候，有的是以官，因为担任官职久了，就给你赐这个姓，或者以你居住的那个地方赐这个姓，因此这个家族繁衍下去的以此为“族徽”，我们就感觉到，当时可能是“亚丑”他可能是，后来他又以五官的亚，作为他的姓，这是一个复合型，这是在商代。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由于从西周以后，齐鲁之地鲁当然保留了很多文化，齐因此发生了变化，很富强，它的丝织品，它的产量，它的精美程度，在当时的各国之间，应该是居首的，有这些基础，才会奠定了汉代时候，它作为“三服官”，作为青州一个共用丝织品一个重要的产地，和重要的一个机构，设在青州，有它更高的历史渊源。后来汉唐以后，我们看到了一些，甚至一些文人，一些诗，李白杜甫的诗里边，也都提到齐地，提到青州秀美的丝织品。

　　就像刚才耿升先生所说的，你讲丝绸之路首先必须得有丝有绸，当时我们来看，当时的丝绸，不仅仅是山东一个地方来产，也不仅仅是青州一个地方来产，作为中央王朝，应该是多方面的，它统治的疆域和地区也是非常广大的，供丝的地方，不可能是一个地方。

　　第二，即使从传说上来看，比如我们讲到丝绸之后，有时候讲到传说里边的黄帝，讲到皇帝的妻子嫘祖，嫘祖可能就在山东，就在青州，可是湖南、湖北，长江三峡，小三峡地方的人，他认为，嫘祖也被西岭氏，西岭在他们那个地方，所以嫘祖在他们那个地方，由此蚕茧也在他们那个地方，四川也说嫘祖的故乡在四川，蚕茧也发源于四川。好在我们这个《史记》的《五帝本纪》里边，讲到黄帝赤蚩尤，通过蚩尤可以跟山东联系，为什么呢，这个蚩尤是哪个族的呢，有两说，一说把它归在苗满族，就在湖南、湖北这一代，三苗，我的老师杨向奎先生，他主张是南方的，但是我们还有一名学者徐旭升先生，他在四十年代，就写了《中国的传说时代》就讲蚩尤是在山东，他的坟墓也在山东，跟他分布有关的“九夷”也在山东。徐旭升先生，在讲到黄帝讲到蚩尤的时候，就是强调了蚕和丝，而且年代上升到黄帝时期，出自司马迁之口，这样来说对山东的历史渊源和悠久还是有帮助的。一方面，青州作为丝绸之路重要的一支、源头，这是应该考虑的，而且“齐涛”先生的《丝绸之路探源》也是很有价值的，而且在填补空白上，也是很有学术价值的。另外，当时产桑蚕，是青州一地，包括青州的这一带，再往西一带，《禹贡九州》我们说“青州厥檿丝”这是讲的青州，但是孔子讲过，“几和为益州”益州还包括河南的东部在内，在我们这个土壤里边，《禹贡》是讲土壤的，我们的土壤里边有碱，适合桑树的种植和生长。当时在贡给汉王朝的丝织品里边，也应该包括其他各地的丝织品，到后来整个大江南北，整个衣服服装里边最重要的礼服和华贵的意思，丝织品它的织地来源，应该是各地都产这个东西。说到源头，说到历史的悠久，说到产的量，说到地方的特色，以及它的贡献，我觉得齐涛先生也罢，庄先生也罢，都特别强调青州作为丝绸之路源头的先生都不为过。

　　注: 以上内容，根据“古青州（山东）与丝绸之路学术研讨会”会议现场发言记录整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