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登，这一刻你有没有后悔

　　司徒雷登，这一刻你有没有后悔

　　司徒雷登在这改革开放30周年之际，归葬杭州，或许是一种巧合，但这种巧合也充满了历史的温情。

　　■湖南长沙 乐 毅

　　11月17日上午，低沉的音乐声响起，在中外友好人士、燕大校友的注目下，司徒雷登先生的骨灰被安葬于杭州半山安贤园。

　　司徒雷登，不知道你是否在天有灵？如果有的话，我不知道你这一刻有没有后悔，后悔1946年以一个教育家的身份，接受了杜鲁门政府的美国驻中国大使任命？如果没有成为政治人物，你归葬于精神上之故国中国的愿望，虽然不会太早实现，但大约也不会等得这么漫长吧。

　　1949年8月，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别了，司徒雷登》一文，司徒雷登这四个字从此成了一个反面词组，在中国家喻户晓。但是，以司徒雷登与中共的交往，在中共的眼中，司徒雷登这个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可恶。只是作为一种政治象征，他所象征的美国这时已经成为了恶魔。作为战争的胜利者，毛泽东需要表达他的情绪和立场。

　　司徒雷登，生于杭州耶稣堂弄，曾和小伙伴玩耍在西子湖畔的坊间里巷，独子也生于杭州。点起杭帮菜来有板有眼，杭州话说得比英语还要好。又在燕京大学做首任校长，主持校务工作达27年。一生中除回美国接受过教育及老死外，他的确“是一个中国人更甚于是一个美国人”。

　　司徒雷登与中共的关系，其实比很多人想象得要密切得多。抗日战争期间，留守北平的燕京大学是中共北平地下组织的主要堡垒之一。无数的燕大师生，包括外籍教师成了中共党员及同情者。为敌后根据地输送了许多人才与战争物资，如英籍教师林迈可后来到了延安，任八路军通讯顾问和新华社对外广播顾问，以一口正宗牛津腔英语，不断向全世界报告中国战场的捷报。而司徒雷登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并且完全支持。他不但指示校方对逃奔大后方和敌后根据地的学生，承担全部路费。而且，凡是要走的学生，临行前他都在临湖轩设宴饯行，在饯行会上，他说他希望燕京大学的学生，“无论是到大后方，还是到敌后根据地，都要在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起到桥梁作用，以加强合作，共同抗日。”—那正是当时每一个普通中国人心底的愿望啊！

　　解放战争初期，所有的大国（包括苏联）都支持蒋介石，尤其美国，直接出钱出枪。毛泽东及中共陷入了孤军奋战，“……确实是困难，但是比起过去三年来已经松了一口气了。过去三年的一关也闯过了，难道不能克服现在这点困难吗？没有美国就不能活命吗？”《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的这段话，其实很能说明一点什么。

　　作为一个对当时中国的社会有着深刻了解的人，司徒雷登其实并不赞成美国政府对蒋介石一边倒的政策，但职责所在，他只能执行美国政府的政策。他曾试图做出一些改变，如提议直接支持傅作义。直到1949年4月南京解放，他还是留下来观望。但一切为时已晚，8月2日，他只能黯然离去。其实他也必然失败，当丘吉尔说出“铁幕已经降下时”，以意识形态划线的世界大势就已注定。

　　司徒雷登回到美国后不久，即患上了脑血栓，导致半身不遂和失语症，直至1962年于华盛顿病故。这当然是不幸的，但某种角度上也可能是件幸事，当年认为美国应该对战后中国执行均衡政策的驻延安武官团的成员，在麦卡锡时代许多都受到了迫害，以司徒雷登对中国的感情与其行事风格，谁敢说他一定就不会倒霉呢。

　　岁月最是无情，岁月又最是有情。麦卡锡主义在美国早已过去，而中国也已不再把政治当作评价一个人全部标尺。司徒雷登在这改革开放30周年之际，归葬杭州，或许是一种巧合，但这种巧合也充满了历史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