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老牌百货店Mervyns倒闭 结束其60年历史

Mervy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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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售业的冬天--美国老牌百货店Mervyns 倒闭

　　11 月29 日，感恩节后面一天，全美149 家Mervyns 百货连锁店度过了它们的最后一个“黑色星期五”。美国人通常从这一天拉开圣诞大采购的序幕。往年，Mervyns 都用象征盈利的黑色水笔记下当天的收益情况。而今年，“黑色星期五”却意味着Mervyns 连锁百货店近60 年历史的终结。

　　文/ 庄清湄

　　10 月23 一大早，默文.G.莫里斯（Mervin G. Morris）最后一次来到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Mervyns 连锁百货公司总部。

当这位Mervyns 百货店的创始人走进那座锈迹斑斑的混凝土建筑物时，一些刚刚被解雇、还没缓过神来的雇员正迎面走来，他们手上都抱着一个纸盒，里面放着他们的个人物品。其中一些人看见莫里斯，朝他冲过来，七嘴八舌地向他倾诉，他们是如何喜欢在Mervyns 百货店做事。一个中年女雇员告诉莫里斯，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42 年。

　　“这真是一幕可怕的情景。”莫里斯说。当他路过公司餐厅时，大约有70个员工站起身，送给他一阵掌声。走出公司大门那一刻，眼泪从他的黑框眼镜后面流了下来。这位82 岁的老人自从得知Mervyns 可能破产的消息之后，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在胸口划十字”，祈祷Mervyns 能顺利度过劫难。

　　莫里斯的悲伤是可以理解的。1949年，他用25000 美元的全部身家，带着两个雇员建立起来的百货商店，就要从世界上消失了。11月29 日，感恩节后面一天，全美149 家Mervyns 百货连锁店度过了它们的最后一个“黑色星期五”。美国人通常从这一天拉开圣诞大采购的序幕。往年，Mervyns 都用象征盈利的黑色水笔记下当天的收益情况。而今年，“黑色星期五”却意味着Mervyns 连锁百货店近60 年历史的终结。

　　美国经济的支柱是零售业，零售业的支柱之一是圣诞节假期销售，而“黑色星期五”是这一切的标志。此前，很多美国人都计划减少今年的圣诞购物开支，但Mervyns 清仓特卖的消息仍然让他们兴奋不已。很多人一个月前就开始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在“黑色星期五”网站论坛上纷纷猜测会有多少折扣，希望借此机会来一次大扫荡。

　　Mervyns 的清货销售将持续到12月的圣诞节，然后关门停业。

　　和Mervyns 命运相似的零售企业还有很多，除沃尔玛之外的美国零售商都感到前景不妙。10 月，美国第二大消费类电子连锁零售商电路城（Circuit City）、最大的家具用品零售商Linens n Things已经申请了破产保护, 而全球最大的家具建材零售商家得宝(Home Depot)、百货零售商西尔斯(Sears)、专门从事高级职业女装的服装零售商安泰勒（AnnTaylor）和运动服装鞋袜零售商FootLocker 正在关闭店面。

　　美国零售业正遭受着来自金融风暴的侵袭。数据显示，10 月份美国零售额大幅下降2.8%，创下自1992 年以来的最大单月跌幅。

　　从2 万5 千美元到3 个亿

　　7 月29 日，Mervyns 第一次申请破产保护；当天，正好是Mervyns 在全美100 多家分店中最古老的一家──加州圣罗伦佐市分店满59 年的日子。

　　1949 年的美国零售业和现在大不相同。当时的消费者只去两类百货店，一种是高档品牌店，一种是折扣店。年轻的莫里斯敏锐地洞察到一块巨大的市场空缺：销售品牌服饰的中等百货店。

　　确定定位后，莫里斯投入25000美元，带领两名员工，在圣罗伦佐创办了第一家Mervyns 百货店，占地2800平方英尺。起初，他想给自己的店起名为“ Mervins”，但是建筑师建议他把I改成Y，因为那样的视觉效果更佳。就这样，Mervyns 诞生了。

　　起初，Mervyns 主要销售一系列不太常见的服装品牌，价格比一般折扣店高，但比其他百货店的同类商品便宜一些。开张当天，情况出人意料的好，销售达到1500 美元。在两名全职员工和几个兼职员工的努力下，Mervyns 第一年的净利润达到10 万美元。

　　说到诀窍，莫里斯的回答是：减少库存，加快货物周转速度，同时确保售出商品的高质量。在市场营销方面，Mervyns 强调为顾客提供价值而不是奢侈的消费体验。Mervyns 尝试做很多充满创意的广告，并且发售宣传小报。此后的许多年里，Mervyns 都是加州唯一一家发售宣传小报的百货店。小报及时发布商店的促销信息，在各家商店免费派送，也随着周末报纸派送让顾客相信。同时，宣传小报还突出强调Mervyns 是一家以产品质量为导向的商店。

　　这些理念有点像如今的Zara，在1950 年代的美国非常新颖。很快，Mervyns 不仅获得了收益，也确立了在零售业的一席之地。1977 年，Mervyns的销售额达到2.64 亿美元。

　　Mervyns 的快速发展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很多公司想收购我们，一些投资银行、英美烟草公司等，但后来我还是决定把它卖给戴顿─哈德逊（DaytonHudson) 公司。”

　　这个决定出人意料。事隔多年，如今再次接受媒体专访时，莫里斯才道出当时这么做的缘由：“那年我已经59岁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不测，我的家人必须支付很高的遗产税才能继承我的财产。我有三个儿子，当时年纪都太小，不能加入家族生意，我还有一个女儿。这是我当时的一个顾虑，但不是主要的。另一个原因是当时卖掉Mervyns 的价格非常有吸引力，如果我们把这笔钱拿去做明智的投资，我的家人就会永远穿上防弹衣。我的每一个孩子都会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而不用担心生意时好时坏。”

　　“在1978 年时，一张百元大钞在你面前晃一晃就觉得很有钱了。我当时拥有一亿美元，感觉比美国财政部还有钱。今天我们以10 亿为单位，但当时一亿美元对我们家族来说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数目。”莫里斯回忆道。

　　出售Mervyns

　　买入Mervyns 的戴顿- 哈德逊公司是美国中西部一家以出售高档用品著称的连锁商店，公司由戴顿和哈德逊两家公司组成，两家商店之前在美国的大城市各自都有过一段令人尊敬的经营历史。哈德逊公司由约瑟夫.L.哈德逊1881 年创办于底特律，以出售男装起家。戴顿公司则由前银行家乔治.戴顿创办于1902 年；1956 年，该公司开办了世界第一个24 小时营业的购物中心Southdale；1962 年，戴顿又开办了两个被认为非常成功的子公司── Target连锁折扣店和B 戴顿连锁书店。

　　1966 年，戴顿公司上市，三年后收购了哈德逊公司。此后，公司加快扩张步伐，收购了多家购物中心和专业零售店。尽管如此，戴顿─哈德逊公司在美国中西部上流社会之外仍然不知名。为了扩大在美国西海岸的知名度，公司以3 亿美元的高价买下了Mervyns 的55 家店。

　　卖掉公司后，莫里斯成为戴顿-哈德逊公司的董事会成员。约翰.克尔马丁（John Kilmartin）取代莫里斯成为Mervyns 的CEO，在他的领导下，Mervyns 发展速度更快。1980 年代中期，这家连锁百货公司的分店总数达到148 家。

　　其间，很多定位相似的中档百货店开始模仿Mervyns，专注于服装和非耐用消费品，出版自己的小报广告。Mervyns 并没有在竞争中拔得头筹，1986 年，Mervyns 的利润开始缩水。

　　当Mervyns 的管理层意识到他们的优势并不是自己一家独有时，他们就开始寻找一条新的经营之道，比如更加专注于其一直坚持的服装销售。“我们放弃了玩具、婴儿用品和布料，因为我们没办法保证在这些方面的优势。”时任CEO 沃尔特.罗西表示。即便是在服装品种上，Mervyns 也牺牲了一些曾经销售很好的种类，例如女裙。

　　“他们觉得女士裙装过于高级时尚，就扔掉了所有女裙装。作为一个百货公司，没有女装当然不行，所以他们慢慢意识到这个错误。后来他们又觉得店里不该有化妆品，几乎所有的女士都用化妆品，百货店没有化妆品就像杂货店里没有全麦面包一样荒谬。他们不停地变来变去，最后消费者就不再明白Mervyns 是一家什么样的店。”在董事会只工作了一年，莫里斯就离开了自己创办的公司，但他没有停止对Mervyns 的关注。

　　“Mervyns 在得克萨斯州的分部，有自己的总裁和采购部门，他们根据得州的市场需求采购商品。Mervyns 公司高层意识到这种模式不错，他们就开始在全美所有分店推广。可惜的是，当年并没有今天的电子条形码扫描装置，你可以随时知道售出了什么商品，在哪个店售出的。此外，当时各地的分店又各自为政，缺乏统一的管理和调配。”

　　“Mervyns 迟早是要破产的”

　　此种状况一直延续到1990 年代中期。为了改善公司形象，1995 年，Mervyns 改名为“加州Mervyns”，希望一个新的、更加明快的logo 能重新换回老顾客的兴趣。对此，莫里斯不以为然：“我看到很多人从华盛顿写来充满愤怒的信，说‘你们怎么能到我们的社区开分店用的却是加州Mervyns’。”2001 年，“加州Mervyns”又重新改回“Mervyns”。

　　2000 年，戴顿- 哈德逊公司更名为Target 公司，因为Target 商店的销售占到了总公司收益的75%。相比之下，Mervyns 的销售情况仍然没有改观。2004 年，Target 出售Mervyns，由私人投资公司阳光资本（Sun Capital）、塞伯乐资本（Cerberus Capital Management）和房地产公司鲁伯特- 阿德乐（Lubert-Adler）联合组成的投资团体接了手。

　　新东家一接手，就开始了关闭店铺的过程，明尼苏达州的几家分店是第一波。2006 年2 月，密歇根州、奥克拉荷马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分店相继关闭，接着是得克萨斯的分店和犹他州盐湖城的分店。2007 年，18 家分店关闭，分别位于俄勒冈州、华盛顿州、科罗拉多州。

　　2008 年7 月，美联社最先报道了Mervyns 申请破产保护的消息。一个星期之后，Mervyns 证实了消息的准确性。接受采访时，莫里斯告诉记者，Mervyns宣布破产的那一天，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我妻子对我说，你也许不该把公司卖掉。我说，如果我不把公司卖掉，一年前我可能就死于心脏病了。”

　　莫里斯早就料到这一天的来临，“Mervyns 迟早要破产的。金融危机只是加速了它的破产。其实在一年前，或者更早之前，这一迹象就非常明显了。他们两三年前的广告红底黑字，感觉像是清仓。”

　　零售业的冬天

　　在金融风暴冲击中倒下的零售业巨头远远不止Mervyns 一家。今年以来，已经有22 家美国零售商申请破产保护。11 月11日，美国第二大消费电子零售商电路城(Circuit City) 申请破产保护,

　　破产的原因是来自百思买和沃尔玛等对手的竞争逐渐加剧。而美国最大的家居用品零售商之一Linens nThings 原本计划被拍卖，但因没有人与联合清算人竞价，只能破产。年底前，其在全美的 589间商店将关闭。

　　虽然有些零售巨头还没有落到破产清算的惨境，形势却不容乐观。 单单是过去的六个月，星巴克、Pacific Sunwear、Lane Bryant、时尚 Bug 和 Catherines 等连锁店大户，已经宣布关闭共1000 个零售点。零售商Sears 则表示，第四季度将因为关闭门店而发生2100 万美元的税前开支。纽约的女士服装零售商安泰勒（AnnTaylor）则将在2008 年至2010 年间关闭117家业绩欠佳的店铺。而美国第一大服装零售商Gap Inc. 和高档商品零售商Saks Inc. 则不惜血本推出大规模促销活动。

　　同样遭遇寒冬的还有英国零售商。英国最大的百货连锁Tesco 公司，过去9 个星期里的业绩持续下滑。而另一家百年连锁零售商Woolworths 则于11 月27 日（感恩节当天）宣布即将破产，并已委托底特律的金融服务公司作为其接管者。此外，拥有超过100 家连锁门店的家居连锁巨头MFI 公司，也于11 月25 日邀请接管公司进驻。

　　分析人士指出，在本行业内排名第二、第三的零售商更容易遭受破产冲击。原因有二：首先，与行业的龙头老大相比，它们的销量下滑更为明显；其次，受美国此前推行的低利率政策“激励”，这些现金流不太充裕的企业一度大规模借贷以扩充实力，这让它们背负了沉重的债务包袱。标准普尔公司今年以来已经下调了53 家美国零售商的信用评级水平，超过了去年全年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