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献计中国增长》之乐山：成长的烦恼

　　乐山：成长的烦恼

　　主持人：这里是四川乐山，一个拥有多种矿产资源的富庶之地，化工业是这里的支柱产业，同时，乐山又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是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遗产峨眉山以及乐山大佛的所在地。那这样一个工业和旅游同步发展的地方，有没有受到金融危机影响？又有着哪些成长的烦恼呢？今天，我们就和专家组一起走进乐山。

　　作为西部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近几年来，乐山依托资源优势和区位优势，发展起了多晶硅、液晶建材，盐磷化工三大千亿工程。2008年，预计全市将实现gdp440.9亿元，同比增幅14%。但是，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机还是阻碍了乐山高速发展的脚步，10月份，全市仅实现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25.1亿元，比9月减少13.6%。盐磷化工、硅材料等行业均出现销量、利润大幅下滑。同时乐山旅游业也受到金融危机的重创。1—10月，全市接待国内外游客数量和旅游综合收入同比分别下降13%、8.7%。危机面前，如何重整河山，把资源优势变成产业优势，是摆在乐山决策者面前最紧迫的任务。专家组的到来能否为乐山找到一条持续发展的良方呢？

　　主持人：观众朋友，欢迎您收看经济频道的特别节目，献计中国增长，今天我们的演播室是来到了四川乐山，同样在我们今天演播室里呢是请来三位嘉宾，坐在我左手边的这位是来自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陈平教授，这位是中国电子行业协会半导体材料分会朱黎辉秘书长，在我右手边的就是咱们的父母官了，是我们的市委书记姜晓亭书记，欢迎您。都说今年的经济冬天特别冷，那四川乐山是不是有感觉到这股寒流呢，我想问一下姜书记。

　　姜晓亭：这个冬天非常冷。我们现在出现了这么几个情况，第一个销售下滑没订单大幅度减少，第二个是价格大幅度下跌第三个是企业库存增加，那么企业的利润大幅度下降。

　　主持人：既然特别冷，那就应该说，现在这个经济是有问题了，是生病了，所以我们还是请来专家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我们先看看小片。

　　在多晶硅生产企业新光硅业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陈绍章告诉专家，他们的产品主要是用于太阳能组建生产，金融危机爆发后，由于国外对太阳能电池需求减少，他们正面临着利润被大幅压缩的局面。

　　“我是10月份的时候我在每一吨的售价是300万人民币，到了11月份，11月15号20天之内就降到了150万，像这几天我降低到了130万。”

　　而在另一家盐磷化工企业和邦投资集团，负责人告诉专家，同样是因为下游企业受金融危机影响，他们目前的销量跟去年同期相比已经下降了30%。

　　“我们下游的工厂，都是很困难，因为需求量是减少很多很多。可能要减少70%到80%。”

　　陈平：“下降70%到80%，非常严重，非常严重。”

　　调研的时候，陈绍章告诉专家，他们目前最头疼的还不是利润，由于多晶硅生产利润很高，即使目前价格下滑，企业仍然有不少赚头。他们眼下最头疼的是杂牌军的无序竞争。

　　“因为利润高，所以招来很多竞争者。招来很多。你像我在2007年投产在国内不到3家，到现在在施工的就有30多家，你说多少，这是一种爆炸式的发展。”

　　专家们得知，随着多晶硅项目蜂拥而上，掌握核心技术的 厂技术人才被大量重金挖走。

　　“像我们一流的专家出去，一年最少两三百万，如果说我们的二流专家，就他们出去，最少现在给到四十万。”

　　陈绍章告诉专家，多晶硅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多种有剧毒的氰化物，按环保要求必须进行回收。但是由于多晶硅利润高，有不少杂牌军急于生产赚钱，根本顾不上环保投入。

　　“这种污染是非常可怕的，如果倒在农田里面，今后这地就沙漠化了，农田就沙漠化了，那么对居民来说，放到空气中间，呼吸道，眼睛，眼粘膜呼吸到，这都非常厉害的。”

　　记者：“对于乐山来说，这个环保的问题，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我不好说了，这个事情，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主持人：从刚才小片当中呢，我们可以看到乐山是有很多的矿产资源，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就是，好多工业在发展这些的同时，会造成一定的污染，所谓的是黑色GDP，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的增长，那么在这个方面，姜书记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姜晓亭：你说的很准确，乐山也有这个问题，乐山的产业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产业布局分散，东一块、西一块，村村冒火，处处冒烟。第二个产业的结构比较低级，大量的属于高耗能高排放的，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我们有这么几个考虑，第一个呢我们招商引资新的上的项目，应该是能耗比较低的，应该是不污染环境，或者少污染环境，第二个对现有的产业，一定要通过技术改造来降低能耗，提高环保，对实在达不到要求的就淘汰。

　　主持人：我们现在问问两位专家，两位专家应该到乐山好几天了，对于张书记说的产业结构，两位专家有没有什么看法。

　　朱黎辉：咱们乐山市有一个关于多晶硅发展的一个很好的方案，整个方案来讲，就是把多晶硅生产的全流程做了一个闭路循环，做到了循环经济，这个方案是不错的。

　　陈平：主要的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呢，出现在无序竞争里，就是说多晶硅的利润非常高，很多中小企业跟进，这些中小企业本身呢，很多是没有实用技术，没有优秀人才，也没有足够资金，所以他们怎么来抢这个市场拼呢，就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姜晓亭：我这里没有小企业，我这里没有小企业。

　　朱黎辉：其他地方有，乐山就是这个大循环。

　　主持人：我想陈老师您在这个乐山这几天考察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些污染企业。

　　陈平：参观的没有看到，但是呢我猜是应该是有的。

　　姜晓亭：这样说吧，多晶硅没有小企业，不是等于其他的没有小企业，这是两个概念。

　　主持人：好，但是我觉得，我还想听完陈老师说，他说他参观的那两家是没有，但您觉得有为什么，您的这个理由在哪里？

　　陈平：理由很简单，有两家企业都忧心忡忡的谈到了他们的竞争者，因为你这个做环保的话是需要投入的，譬如说他们那个多晶硅，我真的是看见绿草如茵，他们投在环保上的这个治理的成本非常高的。然后假如别的一家企业跟他们竞争，不投那么多钱，这个利润会提高，它反而会赢它，那么他们，我猜他没有直说，为什么呢，他们如果要点名的话，会有利益冲突，所以这个话只能我来说，所以如果要讲避免黑色GDP的问题呢，关键问题是产业，监管和产业政策，包括金融扶持里面，我们究竟能不能做到选优汰劣，或者说扶优汰劣，这条我就希望姜书记表态，你有这个决心，我相信这条顾虑就没有了。

　　主持人：姜书记，我们在这听您的表态。

　　姜晓亭：我完全可以表这个态，因为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所有新上的项目，一定要通过国家的环评，一定要达到一定的规模，一定不能够造成新的污染，当然我现在肯定不敢说，我境内就没有污染企业，没有小企业，这个肯定不是真实情况，有的，但是我们会朝那个方面努力，就是节能环保的方向努力。

　　主持人：只要有个好的开始，只要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应该是能把这个事情做好的。那刚才说到多晶硅项目都是各地都在上嘛，因为它是高利润的项目，那么外地好多人都在出高薪，在挖乐山这样多晶硅的人才，乐山有什么样的措施和方法，能够防止这些人才外流吗？

　　姜晓亭：说老实话难度是比较大的，现在是市场经济，人才流动理论上讲是正常的。是自由流动。那么我们现在要说的话，一个是以感情留人，第二用事业留人，第三是用待遇留人，那么这些完了以后，还有一条用合同和法律措施来留人。

　　主持人：姜书记说了四张牌了，陈老师您觉得这四张牌有效吗，或者说你有更高的建议。

　　陈老师：对于人才竞争的话呢，我建议股权激励，会比待遇激励要好。

　　姜晓亭：连股连薪，有道理。

　　主持人：看来我们这个专家和我们父母官在这方面已经达成共识了？

　　姜晓亭：因为我原来也搞过企业，我也搞过股份制改制。

　　主持人：我们刚才说的都是工业方面，其实乐山不仅仅是工业方面有很强优势的地方，同样它还是个旅游大市，那么在这一次的金融危机当中，四川乐山的旅游业，有没有看到寒意呢，我们来看看小片。

　　地处我国西部的乐山市风景秀丽，旅游资源得天独厚，不过调研中专家们发现，景区内竟然少有游客，有不少餐馆甚至都关了门。

　　“现在都是他没生意了，他就把门关了。”

　　餐厅老板胡云生告诉专家，他的餐馆位于峨眉山脚下，往年这个时候，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可是今年受地震和金融危机的双重影响，旅游的人一下子少了，他的餐馆一直没有正常开张过。

　　记者：“会有几天来不了客人，没有客人来。”

　　“今天的话，有时一月都没有。”

　　调研中，专家们得知，今年也是整个乐山市旅游业最惨淡的一年。

　　“那么今年我们的游人，我估计不到140万。”

　　“不到140万。”

　　“我们本来今年预计是250万。”

　　冯庆川告诉专家，1—10月，乐山景区游客数量下降了13%，旅游综合收入同比减少了三个亿，而接下来，情况可能会更糟。

　　“那你们下一步发展的瓶颈在什么地方呢，如果明年要创收更多的话？把文化的产品来做为销售的一种文化产品，这还是很薄弱，我们还缺乏。”

　　在乐山大佛景区，专家们遇到了几位来参观的游客。

　　陈平：“你们过来看了之后有什么感觉？”

　　“感觉，还不够那种很庄严，气势，还没有做成这种气势。”

　　陈平：“你有什么建议呢？”

　　“佛教这些仪式。”

　　陈平：“什么样的仪式让你最感动，能够举个例子。”

　　“你像那个到五台山它有多少台阶然后上去，然后多少佛要背，给人进去以后，它就逐步的教人融入一种崇高的感觉。”

　　“姜书记我想问您，刚才我看了旅游这方面，好象人是有减少了。”

　　姜晓亭：“减少的幅度比较大，尤其是海外和省外的下降的更多，我们今年实际上是遇到了千年一遇的地震，百年一遇的金融海啸，都遇齐了，今年都遇齐了。我最极端的一天，峨嵋山上20几个人，只有20几个人。”

　　姜晓亭：我想借此机会再说一下，我们除了峨嵋山、乐山大佛以外还有郭沫若的故居，我们还有家乡的小火车，英国工业革命时代的留下来的遗产，在我们这里有，英国没有，英国人到我们这里旅游，看见这个东西放声大哭，就说他们祖先的东西，在我们这看到了，他们本土没有，你住7天，可以不重样的看。

　　主持人：要7天都可以不重样的看，那我想问一下朱总工程师，您觉得他们在旅游方面，我们在挑刺好了，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朱黎辉：旅游业最大的弱点，哪个地方都是转一圈就跑，说瞎话讲，什么叫旅游，就是上车就睡觉，下车就撒尿，见景就牌照，回家一问啥也不知道，这说明什么，没有文化底蕴，既然乐山有这么好的文化底蕴，为什么不去这方面下功夫。我们国内对旅游的理解有两种，一种是景点旅游，一种是休闲旅游，我在世界上看到的旅游业，最创造价值的是第三种文化旅游，我每次去维也纳，你会看见成群结队的少女，大概从十几岁，一直到比如说老太太都有，去到一个墓前献花，顶礼膜拜，你猜谁呢。

　　主持人：莫扎特。

　　陈平：莫扎特，所以这种旅游的回头率之高，它吸引人的不是景点，不是休闲，是文化，是idear，是思想，

　　主持人：这跟乐山有什么关系？

　　陈平：这样的人物中国有一个，而且比达芬奇、歌德可能还要强，就是郭沫若。

　　主持人：此话怎讲？

　　陈平：他是诗人、是历史学家、是语言学家、是科学家、又是革命家，是参加黄埔军校建军的，还敢点名骂蒋介石，郭沫若是被开除出学校的，郭沫若是偷看他嫂嫂的白胳膊的，最早春心大动的，他谈过不知道几次恋爱，有过三任妻子的对不对，郭沫若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作为一个神是非常可爱的，如果我们将来要重建一个沫若博物馆，我相信去看沫若博物馆的人，络绎不绝的献花的少女，绝对比贝多芬的墓要多。

　　主持人：您觉得可行吗？

　　姜晓亭：比较理想主义，当然我是希望能够实现，刚才陈教授刚才讲的这些比较高雅，高雅的东西容易曲高和寡。

　　陈平：我给提个非常具体的建议。

　　主持人：还有建议，就不要那么曲高和寡的，能够贴近大众化的。

　　陈平：非常大众化的。我举个最好的例子就是迪斯尼，迪斯尼他这个旅游，卖的相关的文化产品，价值超过它本身做那动画片，你比如说我看郭沫若故居，我刚才那幅对联对不对。

　　主持人：它能卖什么呢，郭沫若博物馆。

　　陈平：这个对联你就可以成一个桌子上的摆设，你可以做成各种各样东西，这个产品就会卖的很多。

　　主持人：谢谢陈老师给我们乐山提出这样的建议，刚才说的沿海一代好多工厂就倒闭，所以外出打工的农民工都回来了，对于这些农民工返乡之后有什么情况呢，我们一起来看个小片，这是专家调研的情况。

　　在乐山市五通桥区金房子镇镇，专家们遇到了几位刚从深圳、东莞回来的农民工。

　　陈平：那你这次回来是自己想回家还是那边有什么经济问题回来？

　　“公司裁员嘛。”

　　陈平：“那你回来以后什么打算呢？”

　　“自己做点小生意。”

　　专家们发现，更多的村民是希望能在当地打工。

　　“这里去找过吗？”

　　“找过，但是现在回来的人太多了嘛。到处都是人，不好找现在工作。”

　　在当地一家机械制造企业调研时，专家们发现这家企业想招一批电焊工可偏招不到人。

　　“我们呢就是要焊工要持证。有40个人到50个人来到我们这里找过。我们现在录用了总共是4个。”

　　记者：“这四个人满足您的要求吗？”

　　“不满足。”

　　记者：“也不行。”

　　“不行的。”

　　记者：“还要再培训。”

　　专家们在乐山市就业局了解到，这次返乡的农民工超过了3.3万人，58%是由于企业关闭裁员返乡的。大多年龄集中在三四十岁，文化水平偏低，再就业难度很大。目前，各区县已经针对企业用工要求，开始进行农民工技能培训。这家从广东搬来的鞋厂，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招到了自己需要的5000名工人。

　　“我们迁到来这里的目的，当时看中的就是整个四川综合成本，综合成本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和劳动力资源比较稳定。跳槽率要比广东低很多。”

　　主持人：刚才看完小片之后呢，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民工返乡潮确实比较多人的。

　　姜晓亭：应该说现在民工的返乡潮还没有形成，但是返乡已经开始了，肯定会形成压力，那么有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农民的收入怎么办，第二个回来之后他们就业怎么办，就业怎么办。

　　主持人：有什么样的解决方法？

　　姜晓亭：目前呢只能这么说吧，就是我们第一个吧，尽可能把我们的企业办的好一点，让我们的企业能够富产的尽可能富产，能够达产的尽可能达产，满足这。另外的话我们招商引资进来一批企业，我不知道你们看没看金立。

　　陈平：我看了，我在乐山看见了中国经济发展的新的模式。

　　主持人：您在乐山发现了好多新的前景。

　　陈平：在这里制鞋厂找到工作，他那个制鞋厂搬过来，他家就在这附近，所以下班以后汽车就回家了，可以照顾妻子孩子，可以照顾老人，心里就很安定，就没有今天不知道明天，被炒鱿鱼的情况。

　　我们现在就是抓紧，一个是招商引资办一批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企业，另外就是把我们自己的企业产能尽可能达产，我们采取了非常多的措施，比方我们壮大我们的担保机构，比方我们给企业提供贴息，比方我们采取财政炒掉资金，还有就是我们给企业缓交税费，你包括社保费用等等，就是让企业的话，第一坚定信心，在乐山发展；第二呢资金链条不能在这个时候断裂。

　　主持人：好，谢谢，谢谢蒋书记，也谢谢这两位专家，我们今天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呢，在一定程度上呢，希望能给乐山，也希望能给其他的地方有一些借鉴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