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17岁男孩想变性 专家鉴定其为易性癖

　　17岁男孩为何想变性 专家鉴定为易性癖

　　特约撰稿/张陶

　　2008年11月29日，成都天寒地冻。中午时分，在成都长途客运中心站，一对中年夫妇下车后，立即四处打听一家美容整形医院该怎么走？看见很多人都摇头表示不清楚，这对夫妇急得差点哭起来：“天啊，这该怎么办呢？我们的儿子就快被他们变成女人了……”听见夫妇俩这样说，周围的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17岁的曾俊（化名），是成都一所艺术学校音乐专业学生。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用《诗经》里的这句诗来形容曾俊一点也不为过——细长的眉毛，小巧的鼻子，红润嘴唇，特别是当他浅浅一笑时，小小的嘴角轻轻上扬，耳上的两只耳环便忽隐忽现，说起话来也轻言细语，难怪周围同学常常会打趣他说：“这么好的五官长相，如果换成女儿身，简直就是另一个天仙妹妹。”同学们并不知道，这些无意中说出的话，正好说中了曾俊多年来无法吐露的心事：自从上中学开始，自己就没有一天不在梦想做个女人。

　　少年有个奇怪的梦

　　曾俊的老家在四川，父母都是农民，家里的日子过得非常清贫。不过，由于曾俊是家族中的长孙，所以刚一出生便备受长辈们的宠爱，父母更是把他当作了掌上明珠。那时候，爸爸常常出去打工，一年才能回家1次。这样，在曾俊的成长过程中，他的童年几乎全是在女人堆里度过的：跟妈妈上山做农活，和邻居家的女孩子一起玩耍、做游戏……说来也怪，成天生活在女人堆里的曾俊，长得也越来越如同女孩子一样眉目清秀，连性格也没有男孩子的那种顽皮。

　　农村中有些男孩很野，喜欢打架，曾俊曾不止一次被村上的男孩子们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看见儿子受人欺负，妈妈心疼极了，想去找那些孩子的家长评理。可她转念又想，那些孩子也只有几岁，全都还不懂事，能要他们负什么责任呢？于是，妈妈就对曾俊说：“往后少跟他们一起玩。”

　　曾俊十分听话，他从此果然就很少再跟村上的男孩子玩了，只和女孩子们在一起。春节时，爸爸回家，看见儿子长得越来越乖巧，性格也文静，更是欢喜不已，索性就带他到县城，给儿子买了几身女式童装，把曾俊像女孩子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姑妈看见侄儿穿了一身女儿装，头发也长长的，又为他在头上扎起了小辫……

　　1998年9月，曾俊开始上小学了。尽管曾俊再也没穿过女儿装，头发也被剪得短短的，但他在性格上已经完全“变成”女孩子，而且只喜欢跟女生们在一起。刚开始时，不少男同学都因此而嘲笑他，看不起他，使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曾俊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痛苦。他开始强迫自己远离女生，尽可能地跟男生们一起玩耍。然而，没过多久，曾俊便发现，自己跟男生们在一起根本感觉不到一点快乐，就连上课也无精打采。这样，每天只要听见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敲响，曾俊就会背起书包往家跑，片刻也不想呆在学校。在这种压抑的生活中，曾俊渐渐对女性物品有了特别的好感。

　　2004年9月，天资聪明的曾俊，小学毕业时却没能考上重点中学，只得选择了一所县上的普通中学就读。上了中学的曾俊开始明白：不是女孩的自己却梦想变成女孩，一定是在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明白在心理上出现了问题的曾俊，仍然渴望能够做个女孩，而且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表现在对女性物品的喜好上就是越来越上瘾。

　　上初一时，一个星期天回家，曾俊晚上躲在房间里，悄悄穿上了一套女式内衣。当他正站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时，没想到爸爸突然进来，父子俩全都惊得呆若木鸡……这天晚上，曾俊被爸爸用皮带狠狠地打了一顿。可是，文化不多的肖立军并不知道，当他用皮带狠狠抽打儿子时，他对儿子的伤害远远不止在身体上，尽管那时的曾俊还不满13岁，还不安全懂得什么叫人生的迷茫……

　　自从发生这件事后，从小文静、懦弱的曾俊，就开始变得叛逆起来，在家里与父母发生顶撞，甚至冲突的次数越来越多。曾俊曾不止一次想要离家出走。“爸爸的打骂根本无法改变我的心理，相反只能让我更加不能控制自己。”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的曾俊，他感到在家里得不到任何关爱的温暖，开始渴望有一个人能够保护自己，有一颗心能够倾听自己的倾诉。终于，曾俊上初二时，这个人出现了。

　　专家鉴定为易性癖

　　在曾俊就读的班上，有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男生，是很多女同学暗恋的对象。可他对女生们全都不屑一顾，成天只跟男生玩在一起。2006年国庆节这天，已经回家的曾俊，突然接到潘晓打来电话，叫他一起去广元城玩耍。曾俊既意外又不解，并不想去。但潘晓在电话中恳求道：“一起去吧……我带了几百元钱，不会让你出钱的。”听潘晓这样说，曾俊感到如果自己再执意不去，实在有损同学关系，只好答应前往。潘晓在电话上说好是几个同学一起去玩耍，可当曾俊第二天早上赶到县城车站时，却看见只有潘晓一个人背着旅行包站在那里等他。潘晓解释，另外几个同学临时有事，所以不去了。曾俊也没再多想，跟着潘晓坐上了开往乐山的客车。

　　这次广元之行，潘晓向曾俊表达了爱意。最初听见潘晓说喜欢自己时，曾俊也被吓了一跳，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潘晓。可当他冷静下来，回想起这一年多来，他发现潘晓确实在很多时候不动声色帮助过自己。由于身体弱小，曾俊在刚上初中时，常有男生喜欢捉弄，甚至欺负他，而每次几乎都是潘晓挺身而出，为他摆平。尽管当时，潘晓只是淡淡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以大欺小的事情。”但到了这时，曾俊终于明白了潘晓的用心良苦。

　　曾俊最终忐忑不安地接受了潘晓的感情。但这份感情却很快在曾俊的家中掀起了一场更大的风波。2007年春节，曾俊跟潘晓又出去玩耍了几天，直到正月初六傍晚才回到家中。刚进家门，曾俊便发现爸爸的脸色十分难看，于是就想溜进房间，不料却被爸爸大声叫住：“好啊，小小年纪就开始谈恋爱，而且跟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你简直把我和你妈的脸丢尽了！”

　　曾俊突然明白，爸爸一定偷看了自己的日记。曾俊被彻底地激怒了，冲进厨房操起菜刀冲着爸爸挥舞说：“你为什么偷看我的日记？我不活了……”闻声赶来的亲友急忙夺下曾俊手上的菜刀，但他又冲进自己住的房间，用手肘打碎窗上的玻璃，并抓起一片尖锐的玻璃块就要往自己的腹部刺……

　　曾俊疯狂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几个叔叔一拥而上，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制服。从此后，无休无止的家庭战争就使15岁的曾俊身心俱疲，痛苦不堪。他终于做出让步，决定与潘晓分手。“我现在还是男儿身，根本不可能再和你谈感情……分手吧，如果有一天能做女人，我一定再来找你。”在给潘晓的分手信中，曾俊流泪写道。

　　也就从那时开始，曾俊萌生了要去做变性手术的想法。这年7月，曾俊初中毕业，考入了成都一所艺术学校。离开家后，曾俊感到了一种如同鸟儿冲出铁笼般的快乐和自由。但是，这种快乐的感觉对于曾俊来说却是那么短暂，因为来到成都求学，曾俊发现在自己周围依然没有可以倾听心灵苦闷的对象，他仍然只能独自挣扎在痛苦的深渊。

　　曾俊开始疯狂地上网，他只能在那个虚幻的网络世界里去寻找心灵的慰藉。果然，通过网络聊天，曾俊认识了很多言谈投机的朋友。2008年1月，学校放寒假后，曾俊在网友的建议下，用自己几个月来从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的钱，到成都一家医院做了检查。经专家鉴定，得出的结论是他确实患有易性癖。

　　“小伙子，这不是谁的错误，这是铁的事实。”拿到易性癖鉴定书，又听专家这样说，曾俊竟喜极而泣，决定回家跟爸爸妈妈认真谈一谈。这次谈话自然不欢而散，但曾俊已经决定要做变性手术。“人的一生很短暂，几十年时光转眼过去，我应该活得更加精彩，更有自我。”然而，要做变性手术，几十万手术费用，绝不是这个家在农村的学生能够承受得起的，曾俊为此又陷入了另一种痛苦中。

　　迷茫之际轻生跳河

　　曾俊经过长久思考，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手术费的办法：只要有医院为自己做变性手术，他愿意与医院签订协议，日后用一生挣的钱来偿还……2008年9月，新学年开始后，曾俊便带上专家出具的易性癖鉴定书来到成都一家整形医院，要求做变性手术。尽管面对医院负责人，曾俊再三恳求，他愿意立即签下协议，手术费用由他日后挣钱偿还，但医院还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医生们说，变性手术不是普通的手术，它要根据心理和生理条件来决定，还必须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以确定是不是符合变性要求。而且就算是身体的各项检查都符合变性要求，但心理条件是不是成熟仍然是一个未知数。因此，医生们建议曾俊，过几年再决定是不是要变性……在接下来的1个多月，曾俊又接连去了成都的多家整形医院，但没有一家医院愿意为他做这样的手术。

　　曾俊颓丧极了，他再一次感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2008年11月12日晚上，在成都府南河畔，曾俊见到了在网上认识的“叶子姐姐”。

　　近一年来，曾俊和“叶子姐姐”几乎每天都会用QQ聊天，早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所以，这天晚上刚一见面，曾俊一下子哭起来，然后就向“叶子姐姐”倾诉了自己渴望做个女人而又不能的苦闷。“我与其这样在痛苦中度日如年，不如早点死了才好。”曾俊边哭边说，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他突然跃过河边的护栏，纵身跳入冰冷的河中……“叶子姐姐”完全被曾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急忙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已被冻得浑身紫青的曾俊被110巡警用绳索救上了岸。曾俊的自杀，让“叶子姐姐”深感震惊。但更使她感到不安的是，曾俊这次自杀虽然获救了，可如果不能帮他从痛苦中走出，这个刚满17岁的男孩迟早有一天还会走上绝路。于是，几天后，“叶子姐姐”把曾俊的情况向一家医院的负责人作了介绍。11月19日，曾俊第一次来到这家整形医院，医院负责人和医生们经过短暂研究，决定免费为曾俊做变性手术。

　　曾俊自然欣喜若狂，立即在医院草拟的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答应手术成功担任医院的形象代言人。

　　一场情与法的冲突

　　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女人梦了，曾俊一身轻松。“担任医院的形象代言人，是我目前对医院最为现实的回报方式，要不医院凭什么免费为我做这个手术呢？”曾俊透露，据他向医生了解，从鼻子、眉毛等面部整形开始，再到进行肢体整形，最后做生殖器官的变性手术，整个过程将会一直持续到明年夏天，其全部费用保守估计最少也需要50万人民币。

　　2008年11月28日，就要迈出变性第一步的曾俊，向学校老师递交了休学1年的申请书。随后，他又拨通了家中的电话。“爸妈，我今天就要开始接受变性手术了……”曾俊知道，这个消息对于父母将会意味什么，但他还是在电话里坚定地对父母说出了这句话。“儿子，你可不能乱来啊，你可是咱们家的命根啊……”听见妈妈哭泣着恳求，曾俊眼中的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但他还是一咬牙挂断了电话。

　　这天下午，没有亲人陪伴，也没有朋友相送，曾俊独自走上了变性手术台，开始了据医院称是“全球年龄最小的变性人”的变性过程。丰眉弓、隆鼻、丰下颏……在接下来的近2个小时里，曾俊接受了手术最初的几个简单环节，在傍晚时分走下手术台。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因为身边的压力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尽管爸爸妈妈一直反对我变性，但他们是爱我的，只要木已成舟，他们迟早会接受我的选择。”第一次做完手术，见到前去采访的记者，曾俊十分平静地说。显然，他也知道，对于自己的性变行为，最大的阻力就将来自父母。

　　果然，第二天中午，父母冒着严寒，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医院，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儿子接受这样的手术。为了让儿子回心转意，肖立军和妻子甚至要跪在儿子面前……

　　采访后记

　　日前，记者在即将发稿时致电成都的这家整形医院了解到，由于尚未取得曾俊父母的同意和授权书，院方目前已经暂停对曾俊施行变性手术，并与他重新签订了经过曾俊父母认可的《整形手术服务合同》。根据这份合同上的内容，医院对曾俊的整形项目将仅限于面部整形，未涉及到身体其他部位，特别是未提到生殖器整形。“我们当初之所以决定免费为这个孩子做变性手术，完全是被他的跳河举动所震惊……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家又在农村，50万元手术费无异于天文数字，我们是从爱心和人道主义立场出发，所以为这个挣扎在痛苦中的孩子制定了一套变性计划。”医院负责人在电话上如此说。

　　法律热线

　　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医院有没有权力为他做变性手术呢？采访时，法律界人士对这起未成年人变性事件发表了看法。他们指出，由于曾俊未满18岁，还不是一个成年人，所以他做出的任何重大民事决定，都应当征得他的父母，也就是他的法定监护人同意。“如果医院没有征得曾俊监护人的同意，就与曾俊签订手术协议，这样的协议既无效，也违法。”四川洪运律师事务所副主任、全国优秀律师彭勇这样说。接着，彭勇律师又进一步指出：“在这一变性事件中，当事人曾俊只有17岁，在法律上还是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还不具有做出‘变性’这种重大决定的权利，因为这种重大决定并不仅仅涉及到他自身的利益，同时往往还会涉及到他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他的监护人利益。所以，作为医院，如果没有经过曾俊监护人同意，就与他签订所谓的手术合同，而且还要把他作为什么形象代言人推向市场，根据我国的《民法通则》和《未成年保护法》相关规定，就同时涉嫌了侵犯曾俊的隐私权和曾俊监护人的监护权，曾俊的父母完全有权起诉这家医院。”

　　健康Q吧

　　易性癖是指从心理上否定自己的性别，认为自己的性别与外生殖器的性别相反，而要求变换生理的性别特征。故又称变换性别癖或性别转换症，是一种心理上的变态，属于性别身份识别障碍。此种变态行为男女都可见，以男性较多，男女比例约为3比1。人们对易性癖的认识是有一个过程的, 因为易性癖患者都具有不暴露自己真实情况的隐秘性，加上我国对易性癖现象的科普和宣传工作未跟上，绝大多数人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这种病，更不要说去认识这种病，知道还有变性手术。

　　易性癖产生的原因，目前医学界还不十分清楚，一般认为与患者幼年时期的生活经历有关。而易性癖的治疗以心理治疗为主，根据具体情况，也可做变形手术。现在医学界对易性癖治疗一般采用支持性心理治疗和疏导疗法。前者让患者确认自身问题，接受现实，通过宣泄、调整情绪，改变认知，接纳自我，消除自卑感。后者帮助患者分析易性癖产生的原因及其危害，提高患者对性别的认识，接受现实，树立起矫正易性癖行为的勇气和信心。专家认为对待易性癖良策是及早预防，他们告戒为人父母者，千万别把对孩子作异性打扮当儿戏。当发现孩子有易性癖倾向时，须及时找心理医生做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