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周刊:3年前我们观察台湾,那时候的国民党甚至有泡沫化的危险,为什么这几年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功?
吴伯雄:我接主席的时候,压力很大,很多跑国民党中央党部的记者私下都说,“国民党还能撑多久?”当时大家都说泛蓝的文化是“内斗内行,团结不起来”。
“立委”的胜利也奠定了“总统”大选的胜利,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现实。我对亲民党非常友好,也有很多人指责。不能因为现在影响大就忘乎所以,马英九也说“总统”大选获胜是因为“立委”胜选,“立委”胜选是因为和亲民党配合,这个过程千万不能忘掉。所以我觉得过去的失败不是民进党厉害,而是我们内部不团结。
人物周刊:国民党最艰难的时候,曾到什么样的地步?
吴伯雄:凭良心讲,我们的财务并不好,很多时候竞选广告都已经要刊登了,还是没有钱,只好再去协调。我是经常到处磕头作揖募经费,还要协调各县市有影响力的人,替马英九拜票、寻求支持。
人物周刊:从事政治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为什么您还会支持你的孩子走这条路?
吴伯雄:我想这不是我所希望的,而是环境让他们勇往直前。我有两个儿子,我回家经常开玩笑,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事业有成,让我养老吧!(注:指在家族企业中做事)但是他们都有各自的兴趣。
我觉得我最大的安慰就是,我老大在“立法院”,老二在“市议会”,两人都被认为是最没有公子哥的习气,都很正派、谦卑。这一点他们俩也要感谢我,我当初从政的时候就没有经济的压力,工资都没有拿过。现在我两个儿子从政,我让他们也都没有后顾之忧,好好问政就是了。
当然,我原本也希望有一个孩子能够在家族企业发展,不要两个都去,这毕竟是一个热厨房。尤其是我第二个孩子,现在台北市当“议员”,当初他去找台北市党部,党部的人告诉他,现任台北市“议员”都是年轻人,都要竞选连任,若你要选你就自己跳,你就去万华区当刺客试试看(注:万华区是传统的绿色势力地带),结果他真的参选了。
连我都认为那个区很难选,没想到他每天清早跑去公园向人请安、恳托、自我介绍,就单枪匹马一家一家去敲门,结果以最高票当选,当刺客真的弄假成真了!
我很安慰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寄望爸爸是谁就怎么样,都愿意从最基层一票一票选起。有人说他们很年轻,事实上和我当年相比,他们已经不年轻了,哈哈!我33岁就当县长了,很多人都说小学毕业时候的奖状都是县长吴伯雄颁的。
人物周刊:意识形态的议题,例如族群对立还会在台湾出现吗?
吴伯雄:他们还是会打这个牌,但是我相信效果会越来越小。
人物周刊:国民党自孙中山先生创建兴中会以来,历史悠久,有过光辉的历程,例如抗日。但在台湾也有过为人所指责的历史,例如“二二八”、党产争议,这些历史问题还会成为国民党的包袱吗?
吴伯雄:我想有的人一定还会打这些牌,但是效果会越来越差。你说“二二八”,现任的国民党主席(注:吴伯雄本人)也是“二二八”受难者的家属。所以不必把当年的账算到当年还没有出生的人身上,我们不要有、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观念。
美国和日本打了二次世界大战,现在也变得非合作不可。越战期间,美国人死了多少,越南人死了多少,但是现在美国一样在越南大量投资。
毕竟“二二八”已成为历史,但60年来还遗留这么多的仇恨,这是我们国民党应该要警惕的。很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就可以解决的,“二二八”就是一个最严峻的教训。
人物周刊:像国民党这样一个百年老党,在新世纪要如何转型?
吴伯雄:已经在转型了,若不随着时代转型就要被淘汰了。我们没有放弃我们的理想,我们不放弃我们的“宪法”。
人物周刊:媒体在台湾已经泛口水化,人身攻击处处可见,对此您有过失望吗?
吴伯雄:老实说,有时太超过了!言论的自由要考虑老百姓的认知能否接受。
人物周刊:国民党的中央党部现在已经变成了张荣发的基金会,您想过会有这一天吗?今后国民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
吴伯雄:我当党秘书长的时候,党工还有4000名。威权时代的国民党是有支配性的,民主化之后我们要竞争,我们的财务也是要硬碰硬的去拼。
比起一般民主国家,我们的人还算是多的。现在民主国家政党都是靠义工的,义工是要靠热诚来唤醒的。我经常说政党只有拼选举,只有选举赢了才能实现理想。
人物周刊:那在当下,国民党如何处理执政党与行政机构之间的关系呢?
吴伯雄:两岸的党政关系不同。在台湾,最后承受的还是我们党,我们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任何人事都要(党中央的)中常会评审的阶段,这样的做法会引起反感。
但是行政团队要了解我们政策的方向,要和党的目标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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