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造假举报者再添新证据 当事双方身陷利益门

　　举报者再添新证 当事双方陷入药品利益门

　　本报记者 郭国松 广州报道

　　就在浙江大学和院士李连达对舆论高度关注的论文造假事件极力辩解之际，专家们又在国际顶级学术媒体上发现了与李连达院士有关的造假论文，且论文的通讯作者正是李连达本人。

　　2008年9月，英国《本草疗法研究》杂志(2008年第9期)发表《冠心苏合丸不同组方对实验性心肌缺血大鼠和心绞痛小鼠的疗效对比》的学术论文，作者为：Li Y、Zhang J、Li L。

　　如果单从作者的署名上来看，似乎跟李连达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篇文章的通讯作者却是李连达，表明作者使用的不是全名。祝国光认为，“Li Y、Zhang J、Li L”应当是李贻奎(李连达秘书)、张金艳、李连达。

　　2006年8月，国内学术期刊《中国中药》杂志刊登由马堃、张金艳、李贻奎、张永涛、吴理茂、李向日、潘理、李连达联合署名的文章：《冠心苏合丸系列组方的比较药理学研究》【2006，31(6)：1353-1357】。

　　虽然上述两篇论文从标题到作者均相去甚远，一般人很难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但这两篇论文又是一对“孪生姐妹”。全欧中医药协会联合会副主席祝国光教授向记者阐述了专家组的分析结论：从实验的性质上判断，两篇文章所反映的医学实验都是针对冠心病的治疗，由研究人员将分别加入中草药青木香、土木香以及什么也未加入的三种冠心苏合丸进行实验鼠的疗效比较。

　　从两篇论文的数据比对中可以看出，这是同一个实验所得出的同一组数据，作者只是花了一点小心思，中文文章的数据以表格的形式表述，英文文章则是将表格换成了柱状的图形。

　　记者进一步调查证实，中文文章刊登于2006年8月，而英文文章《本草疗法研究》杂志收到稿件的时间是2007年10月23日，同意采用为11月5日，2008年9月正式发表。这表明，英文文章是在中文文章刊登一年多后寄出的，从而排除了投稿后由于杂志社压稿而发生两篇文章在国内外媒体上撞车的尴尬情形。

　　祝国光认为，两篇论文在研究方法上的表述并不一致，但结果却完全相同，其中至少有一个是假的，最可能的是英文文章的数据由中文文章克隆而来，从学术的角度界定，实际上就是编造实验数据。另一方面，中文文章有8人署名，而英文文章只有3人署名，两篇文章的第一作者不同，因此，英文文章又构成了对中文文章的抄袭。

　　2月4日，浙江大学校长杨卫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们去年10月份开始查这件事时，他(李连达)说不知道，但具体说知道不知道，也不好说。其他的署名老师知道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正在调查。”

　　一位要求不披露姓名的知名学者说：“既然还在调查，说明目前还没有最终结论，校方称此事与李连达无关的辩解难以令人信服。”

　　现在，浙大和李连达将全部责任推给了贺海波，事实上，此前14篇存在学术不端行为的论文，有6篇与贺海波无关，包括2008年5月《制药学与药理学》杂志第60卷发表的《β-七叶皂苷的诱导人急性骨髓性白血病细胞HL-60的凋亡和抑制其繁殖的活性》，2008年7月《白血病和淋巴瘤》第49卷发表的《β-七叶皂苷的诱导人急性骨髓性白血病细胞K562的凋亡和抑制其繁殖的活性》两篇被指认造假的文章，第一作者均为李连达所带的博士生牛泱萍，其他作者有吴理茂、李连达等人；2007年先后发表于《本草疗法研究》和德国《植物药医学》杂志，以吴理茂为第一作者，有李连达等人共同署名的被指认一稿多投文章；《临床药理实验方法》杂志2006年第28卷第10期、2007年第29卷第4期发表的李连达与他的弟子合作的两篇文章，随后分别以李连达为第一作者，出现在国内《中华中医学学刊》2008年第3期和第5期，内容完全相同。

　　与此同时，有媒体引述李连达的话说，祝国光举报他学术造假“动机不纯”，是因为他即将发表的研究成果影响到天士力集团的主打产品复方丹参滴丸。“举报论文造假事件的人就是天士力集团的高级顾问。李连达院士认为是他执意公布研究结果，导致天士力借论文造假对他进行报复。”

　　曾经在王天成诉武大教授周叶中论文抄袭一案中担任原告代理人的著名律师浦志强说：“天士力公司的产品是否存在问题，与李连达在他的课题组涉嫌学术造假事件中有没有责任，是两个不同的事情；不论祝国光与天士力有什么关系，都不影响他举报李连达课题组的学术不端行为。”

　　据记者调查，近年来，国内有关中药复方丹参滴丸和复方丹参片的疗效之争，李连达发表过许多观点，总体上是挺复方丹参片，贬复方丹参滴丸，而后者正是天士力集团的主打产品。李连达以祝国光担任天士力的顾问为由，认为祝的举报是天士力指使的报复行为。

　　与此同时，李连达本人恰恰也是南方一家以复方丹参片为主要产品的大型制药集团的顾问。

　　主导产品遭质疑 天士力紧急停牌澄清

　　2月5日13：00，天士力（600535.SH）开始紧急停牌。

　　由此，一宗简单的学术造假事件，正因为当事人身份的特殊性越加错综复杂，并因为涉及上市公司天士力而演化成为一宗财经事件。

　　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李连达涉嫌学术造假事件中，举报人被曝出是天士力集团高级顾问祝国光，而李连达所在单位则宣称，李所做的一项研究对天士力集团产品不利，双方互有纠葛。

　　这款为院士质疑的产品正是占天士力全部毛利润70%的复方丹参滴丸。争论短期难有结果，但天士力股票自2月4日起已连续两日下挫，跌幅接近10%。

　　谁报复谁？

　　近日，浙江大学药学院博士后贺海波被指作为第一作者，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NSA药理学》等杂志发表的一系列学术论文涉嫌数据造假、一稿多投等。因此学术不端行为，贺本人已被校方解聘。

　　因论文作者中还包括李连达及其课题组主要成员，引起坊间更多关注。李连达院士发表声明称，“他（贺）如何剽窃、造假、投稿等，事先我一无所知，直至最近被揭发后我才知道”。

　　校方随后认定：造假系个人行为，与李院士无关。事情至此本已尘埃落定，不料却突然横生枝节。

　　校方对外宣称：举报人来自天士力集团，而天士力集团和李连达院士有纠葛，李院士做的一项研究对天士力集团产品不利，所以这个情况很复杂。

　　媒体报道称，去年上半年，李院士从事一项研究课题中涉及天士力集团产品——复方丹参滴丸，发现该药品不良反应发生率高达3.1%，一年大概有100万人使用该药，照此计算一年就要有三万多人有不良反应，发生率过高。

　　据称，该不良反应所呈现出的症状又比较严重，主要是胃不舒服，胃肠道症状明显，另有休克、昏迷，有尿血和皮下出血，因此应做长期毒性试验。

　　媒体援引李连达的陈述称：研究内容很快被天士力集团得知。天士力集团因此开始“做工作”，但遭到拒绝。但天士力却对此矢口否认，称没有就此事和李接触过，并表示有权对缺乏证据的指控起诉。

　　2月5日下午4时左右，记者致电天士力证券事务代表赵颖，其表示，自己只负责法定信息披露，有关此事的回应已传至交易所，其余不便多说。而记者致电董秘刘俊锋时，却一直处于忙线状态。

　　但有关心该股的机构人士告诉记者，当天中午11点33分，天士力已在公司官方网站发表声明，“公司聘任的学术顾问祝国光教授揭露学术造假的正当行为，属自主行为。李连达院士枉加猜测，将祝国光教授举报一事视为与天士力相关，纯属捏造。”

　　该声明称：“李连达院士及其相关人员借学术权威的幌子，在媒体及网络上，以学术研究为名，编造事实，吹捧一个产品，打压另一个产品，纯属商业行为、利益驱动，严重误导消费者和投资者，损害公司声誉，给公司和投资者造成严重影响和误导。”

　　某投资者表示，该声明应该是在停盘时，由公司发给交易所用作澄清公告，但由于措辞激烈，而且含有人身攻击的内容，因此沦为“山寨版”。从目前情况看，双方各执一词，“还看不出谁报复谁”。

　　产品如何？

　　谁报复谁？对于当事双方来说事关大体。但对于投资者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作为天士力主打产品的复方丹参滴丸到底有没有问题。

　　天士力2月5日发布的声明称，复方丹参滴丸是经国家药监局正式批准的现代中药制剂，历经14年的不断研究和创新，经过数百名专家、千余次临床研究，形成了良好口碑，治疗效果得到充分肯定，是国家药监局认定的“中药保护品种”。

　　宏源证券分析师孙伟娜年前发布的研报称，复方丹参滴丸已连续5年销售额达10亿元，稳居心脑血管病的中药销售榜首。预计去年达12亿元。FDA临床II期认证预计今年上半年结束，进入临床III期。

　　孙伟娜对记者表示，该产品在市场上已有20多年，副作用基本没有，如果有，临床上也隐瞒不住。从药物成分看，该药成分就三种——丹参、三七和冰片。前两种没有问题，冰片是凉性的，吃多了不好，但也算不上副作用。

　　上海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投资人士称，该药有药监局的认证和FDA 临床认证，且上市以来确实也未曝出有大的副作用，而且该药是由早在广泛使用的“复方丹参片”改进而来，而“复方丹参片”的安全性得到过更长时间检验。

　　但是，目前看，短期影响不可忽视。上述人士表示，“如果是一般人提出质疑，影响或许不大，但这次是院士说的，就不好说了”。 孙伟娜也表示，会形成怎样影响、持续多久将取决于公司如何应对。

　　从盘面看，短期影响已形成，2月5日，天士力收报13.46元，跌2.68%。

　　WIND数据显示，去年四季度，基金对天士力的持股大比例上升，并成为基金金鑫、广发小盘、益民小盘和易方达科汇等四只基金的重仓品种，所持数量分别占其基金净值的2.59%、2.82%、3.55%和2.54%，并分别占到流通股数的1.84%、6.43%、1.8%和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