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民族主义幽灵死灰复燃 各国或重拾贸易保护

《经济学人》2月7日当期封面

　　世界经济：经济民族主义的回归

　　导言：经济民族主义的幽灵正在死灰复燃，要将它埋葬，奥巴马需要带头行动起来。

　　目前，应对世界经济所面临的这场如此错综复杂的危机所需要的是细致入微和务实精神，而不是大声嚷嚷和固守原则。政府应该提供担保或建立坏账银行扶植信贷市场吗？可能两者兼而有之。什么样的财政刺激方案会是最有效的？各国情况各异。银行应不应该国有化？在某些情况下，答案是肯定的。只有蠢人和党派分子才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或接受)任何一个解决方案。

　　但是对于从现代历史上最黑暗时代死灰复燃的幽灵来说，急需一个与众不同的、而且是厉声疾呼的应对措施。经济民族主义—极力保护本国国内就业机会和资本—既将这场经济危机转化为一场政治危机，又把世界带到了经济大萧条的威胁之中。如果不立即再次埋葬经济民族主义这个幽灵，那么后果将十分可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贸易促使专业分工，进而带来了贸易繁荣；尽管全球资本市场自身问题不少，但是和地方性的资本市场相比，分配资本的效率还是更胜一筹；全球经济合作增强了人们的信心，也提高了安全性。然而，尽管优势显而易见，但全球化的经济正面临着威胁。

　　美国国会正在为8000多亿美元经济刺激方案中的一项条款争执不下，因为这一条款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促使在公共工程建设中使用美国的原料。此前早些时候，美国新任财长蒂姆-盖特纳指责中国“操纵”人民币汇率，引起了中国的强烈反驳。世界各地的汽车制造商游说政府，以获得援助，一些厂商已经如愿以偿。许多国家的大批行业希望得到政府的援助。

　　民族主义表现最为强烈的是银行业。法国和英国的政客将纳税人的钱注入奄奄一息的银行，并要求这笔资金应在本国国内借贷。因为银行在整体上都减少了借贷，所以上述举措实际上是现金回笼。监管部门也从民族主义方面考虑问题。目前，瑞士只以其银行需要贷款这一条措施来衡量借贷，偏袒国内贷款；而对于国外借贷行为，则要全面考察。

　　各国政府保护商品和资本，意在保护就业机会。全世界的工人们越来越不安，纷纷要求国家提供帮助。英国的罢工者引用布朗出言不慎的话语回击他，要求他“将英国的工作岗位提供给英国的工人”。1月29日，法国一百多万失业者举行示威游行，要求获得工作机会和薪酬。希腊警察使用催泪弹来控制要求获得更多政府补助的农民。

　　为经济民族主义辩护的三条论据正在抬头：首先，从商业角度讲，经济民族主义是合理的；其次，从政治方面考虑，经济民族主义是有道理的；第三，经济民族主义不会太过离谱。关于第一点，一些蒙受损失的银行对国内市场存在的风险和规模收益了如指掌，退回国内市场会让他们感觉更加安全；但是各国政府应该试图去阻挡这一趋势。关于第二点，政客们想把纳税人的钱花在国内，这合情合理，只要这样做的成本不要高的离谱就可以。

　　然而，这次成本可能极为庞大。关于第三点，这是一种危险的自满情绪。的确，明智的人都会嘲笑里德?斯姆特和威利斯?霍利，因为这两位国会议员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提高美国关税的做法加剧了经济大萧条。当时，有明智之士曾反对过他们，1028位经济学家联名请愿，反对其议案，但最终没能阻止他们。毫无疑问，当今全球供应链比当初要复杂得多，也难解决得多。但是一旦民族主义大行其道，连商业逻辑也将被践踏。

　　联系各个国家的链条根根紧绷。今年，世界贸易可能大幅缩水，达到自1982年以来最严重的程度。私营部门领域投向新兴市场的资本净值可能从2007年的9290亿美元降至1650亿美元。即使没有破坏它的政策，全球化也正遭遇着现代史上最大的逆转。

　　随着人们对自由市场支持的不足，政客们清楚人们要看到他们采取措施；而且，旨在矫正国内市场的政策会在不经意间蚕食全球体系。去年，英国试图振兴爱尔兰银行，但是这一举措却吸干了英国的银行存款。美国逐月监管国内银行贷款的计划将会促进国内借贷。当各国试图挽救自身时，他们也相互危及。

　　最大的问题在于美国将会怎么做。在这场危机的某些时刻，美国已表现出了应对之策：同意向需要美元的国家提供资金；拯救了一家保险巨头，确保了各欧洲银行合同的有效性。但是刺激方案中“购买美国产品”的条款却明显带有民族主义性质，应当予以警惕。在短期看来，这些条款甚至不会提高美国的就业率，因为就像《斯姆特-霍利关税法》一样，不可避免的报复措施将摧毁出口公司更多的工作岗位。由此造成的政治后果将远远大于其经济后果。他们将向世界传递一个灾难性的信号：开放市场的龙头老大要单干了。

　　开始行动

　　奥巴马说他不喜欢“购买美国产品”这样的条款(这些条款在参议院的经济刺激计划中已经被削弱)。这样做很好，但还不够。如果不清楚那些条款，奥巴马应当否决整个一揽子计划。而且，他必须进一步采取行动，倡导以下三项原则：

　　第一项原则是协调，特别是在一揽子救助计划中，就像去年帮助富裕国家的银行所做的一样。各国的刺激方案应该围绕着共同的原则建立。协调统筹不仅是很好的经济策略，还是良好的政策：从经济角度讲，组合型的计划比国别性的计划更为有效。

　　第二项原则是忍耐。每个国家的经济刺激方案都应该接受开放的市场，即使一些外国人会从中受益。同样，金融监管机构应当停止对跨境银行业务进行重复监管，直至以后达到国际水准，而不是现在与邻国争夺稀少的资本，为国内借贷设置目标并制定能产生长期性后果的规则。

　　第三项原则是多边主义。世界货币基金组织和各开发银行应该为新兴市场提供帮助，以满足其资本不足。新型市场需要多边主义和这些资源充足资本。如果世界贸易组织的成员承诺完成多哈贸易谈判，践行他们去年在20国峰会上的承诺，摒弃贸易制裁，那么世贸组织就能为振兴全球贸易体系做一份贡献。

　　当经济冲突看上去比以往更为可能时，怎样才能说服各国放弃他们的贸易武器呢？美国的领导力是唯一的选择。国际经济体系需要一个担保者在危机出现的时候时刻准备着支撑这一体系。十九世纪英国担当者这一角色。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无人担此重任，灾难便连连不断。二战后，美国勇敢地发起了建立新的经济秩序的号召。

　　拯救世界经济的重任再一次落在了美国的肩上。奥巴马必须表明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准备好了，那么他将扼杀掉任何一条有关“购买美国产品”的条款。如果他没准备好，美国和整个世界将陷入深渊。

　　(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