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184亿分红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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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尔街184亿分红悬疑

　　读了《华尔街日报》12月8日的报道，很多人知道美林证券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53岁的塞恩，开口索要1000万美元的年终分红。

　　是啊，为什么不呢？毕竟，塞恩在9月中旬的那个周末做出的残酷现实的决定，永远地改变了华尔街。

他把这个拥有94年历史的老牌金融公司以500亿美元卖给了美国银行，挽救了股东们的数十亿美元，避免美林证券像雷曼兄弟公司那样在某个周一突然宣布破产。

　　董事会却没有答应。这会不会发出错误信号？美林证券2008年净亏损达到116.7亿美元，美国银行接受政府150亿美元金融援助，其中100亿美元用于拯救美林，此外，在收购完成后，多达3万人可能失掉工作。

　　就在同一天，董事会接到纽约州总检察长安德鲁·库默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不久之后，面色凝重的塞恩走进董事会办公室，很明显他改变了想法：不用给他分红，谢谢。

　　塞恩显然已得到消息：今年的分红将不同于往年，至少看上去会不同。

　　一年前，金融危机已开始蔓延，股东们的740亿美元资产净值迅速蒸发，华尔街的金融公司仍旧支付了332亿美元用于分红，仅比2006年发放的339亿少了点零头。而现在，一家接一家公司摇摇欲坠或轰然倒塌。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大踏步跨上他在白宫的指挥台，开始实施“不良资产救助计划”（TARP），通过这个计划，将有1250亿美元的联邦紧急救助资金输入华尔街9家最大的银行。

　　保尔森2006年7月进入内阁，事后看来，这一变动多么幸运。当时这位高盛集团的前总裁被迫将他在高盛的股票变现，价值近5亿美元，几乎是在市场的顶峰时期。

　　对许多美国纳税人来说，这样的救助条款足以令人发怒——7000亿美元公款，平均每个纳税人5073美元，全部给了华尔街用来做危险的赌博游戏，他们把利润收入自己囊中，过着奢华生活，却让政府和公众来扫尾和承受损失。巨额分红，可能是骚乱爆发的导火索！

　　迫于舆论压力，接受政府“不良资产救助计划”资金的六大公司高管随后宣布，他们放弃今年的分红。作为头条新闻，这一消息非常引人注目。报刊主笔们暂时熄了怒火，公众的愤怒也逐渐冷却。但华尔街今年真的没有分红吗？

　　事实并非如此。

　　令人头痛的“返还”要求

　　这一问题首次引起人们关注是在正式分红季节到来之前，那是一场被广泛报道的野餐会。去年9月这场耗资44万美元的野餐会在南加利福尼亚丹纳岬（Dana Point）托斯卡纳式温泉高尔夫度假酒店圣·里吉斯举行。保险业巨头美国国际集团的70名高级雇员参会，其中温泉费用就泡走了2.3万美元。这距离该公司被承诺将获得“不良资产救助计划”中的850亿美元资金还不到一个星期。

　　在纽约120大道的办公室里，纽约总检察长安德鲁·库默和助手开始制定行动战略，试图阻止那些后来被他称为“未经允许的可耻的支付”。如果美国国际集团坚持滥用纳税人的钱，库默决定提请民事诉讼。库默认为如果不阻止国际集团的不当行为，那么类似行为可能在9家接受国家救助的金融公司间蔓延，他们的高层正在对即将到来的分红季节抱持挥之不去的希望。

　　库默把美国国际集团新任首席执行官爱德华·里迪传唤到他的办公室，要求立即停止野餐会。他威胁称国际集团可能涉嫌非法“欺诈性财产交易”行为——在没有足够资本情况下从事商业交易。里迪同意不再举行野餐会。

　　里迪一个月前刚刚接手国际集团，他来自美国另一个保险业巨头好事达保险公司（state）。在财政部的要求下接管国际集团总裁，他承诺年薪1美元，至少干到该公司财务状况改善。他之前的首席执行官制造了大量问题。去年6月，在连续三个季度亏损达到可怕的180亿的情况下，国际集团让马丁·沙利文离开。不过，国际集团的董事们认为沙利文不必为堆积如山的“信贷违约掉期”负责，这是一些类似保险合同，未经严格审查的保险单。沙利文得以自由离开国际集团，他拿到400万美元按比例计算的分红，1500万美元的离职金，以及价值2800万美元的其他福利，共计4700万美元。

　　至于约瑟夫·卡萨诺，金融产品部门的执行经理，他要为所有的“信贷违约掉期”负责。去年2月，他带着每月100万美元的顾问合同以及6900万美元的补偿金离开了国际集团。自那以前的6个月，在一个被广泛引用的报道中，卡萨诺还说他的4410亿美元“信贷违约掉期”的投资组合不会出问题，“并非是我们轻率，在上述任何交易里，我们没有看到有任何理由让我们损失一分钱。”后来，他被报道经常前往他在伦敦骑士桥区的三层住宅，田园牧歌式的广场里有着他的私人花园。

　　“返还”，是目前最让华尔街高层们犯心绞痛的词。库默要求美国国际集团收回以上提到的那些福利待遇组合，其中也包括沙利文，即使这些福利已得到国际集团董事会的正式批准。

　　10月29日，库默更进一步。他写了一封信给九大金融公司的董事会，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证券，富国银行，纽约银行梅隆公司，美国银行，花旗集团，摩根大通和美国道富，表示严重关注各位高管们的年终分红。

　　暴利时代结束了

　　这封信成了两个竞争对手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晚宴话题，他们是高盛公司的劳埃德·布兰克费恩和摩根士丹利的麦晋桁（John Mack）。在备受银行家和交易商青睐的曼哈顿牛排屋里，他们互相握手表示同情。这两个男人有很多共同点。随着雷曼公司的崩溃，他们领导着最后两家主要投资银行，而不久双方就将成为银行控股公司，这意味着来自政府更多的财政支持以及更严厉的管制措施。同时，他们也为将要失去的暴利而悲伤——他们的资产杠杆接近30:1。一个时代结束了。

　　放弃还是不放弃分红，这个决定第一次落在了布兰克费恩和麦晋桁头上。11月底公司财年就将结束，转入新的一年之前投行有最后一次机会按惯例行事。高盛一如既往，定下了基调。11月16日，高盛宣布，布兰克费恩以及其他6名高级管理人员将不拿2008年年终分红，他们只拿自己的基本工资，每年60万美元。

　　整个华尔街都被震动了。2007年，布兰克费恩拿回家价值6850万美元的现金和股票，创造了投资银行首席执行官的年金纪录。他的两位联席总裁，加里D.科恩和乔恩·温克里德，每人也拿到了6750万美元。而现在，他坦然地谢绝了年终分红，尽管高盛早在其他银行之前，更早停止涉足有毒证券，它们的账面价值只有72亿美元。

　　只可惜高盛股票大幅下跌65%，这样的情况下，高管2008年分红多少才是合适的？对于布兰克费恩个人来说，放弃分红会带来麻烦吗？根据伊奎拉（Equilar）年金调查公司的数据，布兰克费恩自2003年到2007年间已赚得总额2.1亿美元的报酬。“如果他们真的想放弃，请返还过去两年的红利，以及补偿金的一半。” 白石集团（WhiteRock）创始人古斯塔沃·多非诺建议说，这是华尔街一家猎头公司。

　　如果没有分红，布兰克费恩今年可能要勒紧一点裤带。为了维护一年多前他花费4000万美元在英国南安普敦购置的不动产，他不能太多购物。但至少他还有另外的安慰，纽约中央公园西15号价值2600万美元的全新公寓。不过，因为突然减少的分红，温克里德据称已挂牌5500万美元出售马萨诸塞州楠塔基特岛上占地5.9英亩的房地产，房产边上长期运营的航道因为扰邻此前被关闭了。

　　至于高盛的440个合伙人，他们都拿到了年终分红。根据《纽约时报》报道，不像2007年那样，每人能拿到1200万美元到1500万美元，很多人更可能是获得了价值300万到400万美元的组合报酬。高盛一共拥有3万员工，所以总额为109亿美元的红利中的一部分今年将分给助理、初级分析师等人员，他们将共同分享一个比去年少46%的奖金池。不过，让人更吃惊的是这个数字，它和美国纳税人交给这个公司的救助款一样多。“高盛公司从‘不良资产救助计划’拿到数十亿救助资金的三个月后，就用来支付巨额分红。……这是政治音盲。”道德秩序顾问公司的理查德·切利尼说。

　　高盛集团发言人迈克尔·杜·瓦利对此辩称，政府救助资金并未用来分红：“支付给雇员的年金来源于业务活动。” 曼哈顿大学金融学教授查尔斯·盖斯特不同意这一说法，他即将出版新书《非故意损害：消费者债务市场下的美国》：“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政府救助资金，他们将不得不提高新增资本。” 他说，“我同意这是一个资产负债表上的长期项目。但是（如果没有政府救助资金），营业利润下降，他们可能会缓一缓或降低薪水，因此政府救助资金成了替代者。” 杜·瓦利则回击道：“盖斯特教授是错误的。我们用收益支付分红，并不是用资本支付。”前年金顾问格里夫·克里斯多弗把这些争论放到彭博通讯社的网站上，评论说：“关于没有使用救助资金分花红的说法简直是废话，金钱是通货，资金是可以随时替代互换的。这只会给他们带来嘲笑。”

　　此外的老论调则是，高盛不得不支付高额款项给它的合伙人，以避免他们被其他公司挖走。迄今为止，大约有20万人失去了金融部门的工作，许多都在经理主管级别。这些合伙人能去哪里？

　　一个拥有高盛客户的猎头说，有些人确实陷入了严重的财务困境。“可以想象，如果他们拥有2007年市值1亿美元的股票，有些人就会借来3000万美元至4000万美元投资房地产或私营股票或对冲基金。而现在，这1亿美元可能缩水到2500万美元。一些合伙人和高级董事可能真的受伤了。”

　　在布兰克费恩发布放弃分红宣言的三个星期后，麦晋桁也给摩根士丹利全球分部发了一份备忘录：他也将放弃分红，他的两名高级助手同样放弃。下面的35名高管年终分红将减少65%到75%。这是麦晋桁连续两年放弃自己的分红：对于华尔街来说，这是非常接近于崇高的行为。

　　与此同时，摩根士丹利2008年第三季度在有毒证券上账面亏损152亿美元，这些都发生在麦晋桁的监管之下。公司股价剧跌70%，去年9月接受日本资本注入的90亿美元救命钱之前，该公司几乎破产。现在，摩根士丹利和高盛一样，接受了100亿美元的政府救助资金。它还和高盛一样，将给4.7万雇员中的一些以及合伙人分红。摩根士丹利声明，奖金池总体上将缩减50%，但那仍然意味着大约50亿美元，远远超过了2008年公司15.9亿美元的微薄收益。

　　根据伊奎拉公司的统计，自麦晋桁2005年在瑞士信贷短期任职后返回摩根士丹利，他已经分到6956.52万美元的红利，足够支付位于纽约郊外小镇的阿帕瓦密斯高尔夫球场的费用，他在小镇里的家看上去就像法国城堡。放弃2008年的分红可能很心疼，但也许不会太严重。

　　赌注越升越高

　　所有这些都是怎么发生的？巨额分红大行其道，一旦下降或谈到返还就变得非常可怕。并非很久以前，投资银行职员就像牙医和律师，在退休回到他们康涅狄格州舒适的家之前，作为上层中产阶级已辛苦工作了四五十年。他们的公司是合伙制的。好年景，合伙人获得分红，不好的年份他们要开支票给合作企业以弥补亏空。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公司纷纷上市，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们和投资者共同分担股价下行的风险，却似乎为他们自己保持着上行的收益。” 特拉华大学温伯格公司管理中心主任查尔斯·埃尔森称：“对股东来说，这是一个恶心的交易。”

　　不过，只要股价上升，资本越滚越大，股东们似乎并不介意。到90年代末，投资银行的从业者已不再像坐班车上下班的公司雇员，他们中最好的更像职业棒球明星，目标是在高压下通过5年或10年的交易和交易决策迅速积累财富。风险越高，分红越高。在风险闯进家里的卧室之前就逃出来，游戏赢了。于是，伴随着看似无风险的次级房地产抵押贷款所支撑的有价证券游戏，20世纪到来了。对银行来说，这就像是在印刷自己的钱——通过年终分红来实现，直到现在——大家拿不到和预期一样多的年终奖。这些公司传统上每年以分红和福利的形式会支付掉将近一半的年收入，收入暴涨，分红也会。

　　“奖金涨了再涨，下一个季度如何管理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美国州联邦公司治理和养老金投资协会主管、市政雇员联盟里的股东活动家理查德·弗兰多说，“薪酬数额之大已失去其推动高管制定长期战略规划的刺激作用。”

　　最糟糕的是，华尔街的管理层们对冒大型风险毫不介意。格尔森集团的拉斯·格尔森是华尔街的一个猎头，他说：“想想看，如果你是华尔街的专业人员，你知道创造1亿美元收益你会得到1500万美元，而损失1亿美元你仍能得到200万到300万的报酬，你会怎么做？”

　　换句话说，如果你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买入最高风险的抵押证券，造成80亿美元的账面亏损仍能拿着价值1.61亿美元的补偿金和股票离开，而不是被解雇，你不会这样做吗？

　　美林证券的E·斯坦利·奥尼尔就是这样做的。在没有人接手的情况下， 2007年年底他离开了这家传奇公司，留下一个烂摊子。带着失望，美林公司董事会同塞恩签约，薪酬包括1500万美元的奖金和价值在5000万到1.2亿美元之间的多重年金组合，这取决于他如何推高美林的股价。不幸的是，塞恩陷入奥尼尔留下的堆积如山的有毒债务之中。在他去年9月同美国银行接触前，他主持的另一笔大约400亿美元的资金出现账面亏损，股价则从50美元直线暴跌到17美元。所有他表现出来的对美林的拯救就是他75万美元的基本工资和1500万美元的签约奖金。

　　和布兰克费恩一样，塞恩也保持着奢华的生活方式。他在公园大道740号有一所价值2750万的联式房屋，是已故慈善家伊妮德·豪普特的旧宅，此外还有一所巨大的威彻斯特房产。在他1月中旬被迫离开美国银行前，有报道称，塞恩花费了122万美元的公司资金用来装修他的新办公室，其中包括：8.7万美元的地毯，1.1万美元的窗帘和6.8万美元的书柜。

　　托马斯·K·曼泰戈，51岁，8月份成为美林全球销售与贸易部新任主管，其签约分红是3940万美元，此外美林保证购买其5000万美元的高盛股票。这些钱没有董事会或政府官员要求曼泰戈交还，其中的一些可能已花在装修今年年初他新购买的豪宅上了。这是一所斯坦福·怀特设计的1903年的联派别墅，位于东73街，共有6层。别墅价格3800万美元，据说有一个木地板的篮球场和一个宽敞可调节室温的葡萄酒窖。

　　不过，至少曼泰戈目前仍在工作。55岁的彼得·S·克劳斯9月初在美林担任发展与收购战略部门主管。不久美林被出售给美国银行，克劳斯离开，结束了他三个月的工作，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他离职拿到的薪酬组合高达2500万美元。12月18日，克劳斯的妻子吉尔，关闭了他们在公园大道720号第7层价值3663万美元的公寓，该公寓曾经属于一名广告商和前驻斯洛伐克大使卡尔夫妇。

　　这似乎在说，在这个分红季节，大笔金钱仍继续流向主管一级或首席执行官以下两级的管理人员。一些感到嫉妒或震惊的同事把消息泄漏给了新闻界，但大多数都逃过了公众的监督。纽约一家大公司的交易大厅里，人们正在唧唧喳喳谈论一个交易台主管得到了1500万美元的分红。为买家工作的基层交易员通常在他们15万基本工资之上还能拿到30万到70万美元不等的分红。今年有传言说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政府救助金的烦恼

　　亨利·保尔森的“不良资产救助计划”对被救助方高管的巨额薪酬有什么限制吗？少之又少。举例来说，薪水超过50万美元的前五位高管不能由他们的雇主登记扣税，还有，离职补偿金不能大于年度基本工资的3倍。“年度奖金或酌情分红，这些不受直接管制或限制，” 华盛顿律师、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官员大卫·林恩说，对于受助银行和救助资金，“没有任何法律条款阻止他们想要用这笔钱做的事情。”

　　救助计划输入的资金越多，金融机构高管分红缺乏限制所带来的烦恼就越大。拿花旗集团来说，其受有毒证券毒害至深，财政部第一笔250亿美元救助资金注入不足一个月就不得不接着投进去150亿美元，加上另外50亿美元的保障，共计450亿美元。去年12月，当塞恩决定同其他首席执行官们一样，接受不分红的现实，摩根大通的蔡斯也暗示他们会跟进，但花旗集团的维克拉姆·潘迪特却一直对分红问题保持沉默，即使接到来自库默的严厉警告他也没有让步。

　　潘迪特和塞恩一样，也是从他的前任查尔斯O.普林斯三世手里接下了一个烂摊子。而普林斯和美林的奥尼尔一样，留下一堆烫手的按揭证券后，2007年末拿着价值6800万美元的薪酬离开花旗，花旗和美林以及美国国际集团一样没有用解雇来惩罚他。潘迪特，他一年的首席执行官生涯因巨大的账面亏损而蒙尘，至今已超过 300多亿美元。2008年的净亏损则达到187.2亿美元。当然，他在交出这样的业绩之后要拿到的巨额分红是在他签约花旗时就定下来的。

　　在花旗，没有人放弃上任时签约的巨额分红和补偿。在克林顿政府时期的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的建议下，花旗集团耗资8亿美元购买他羽翼未丰的旧巷对冲基金（Old Lane Partners），将潘迪特收入麾下。有报道称，潘迪特把其中的1.65亿美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去年6月，花旗集团宣布关闭旧巷，账面亏损2.02亿美元。大约在同一时间，潘迪特支付1790万美元买下中央公园西有10个房间的公寓，该公寓原来的所有者是演员托尼·兰德尔。

　　奇怪的是高级顾问鲁宾，12月初他宣布连续第二年放弃他1400万的奖金组合。不过，这只是个不足道的姿态。从2000年到2006年，鲁宾从年度分红中已获得总额1400万或更多的美元。作为华尔街薪酬最高的董事，他在接受采访时曾声称，他没有经营责任。但新闻报道则披露，是他推动花旗集团冒更高风险吸纳有毒证券。现在，该公司市值已经由2006年的2440亿美元跌到205亿美元，7.5万个工作岗位蒸发，股票价格下跌到 3.77美元，创10年来最低。12月31日，潘迪特终于咳嗽着说：他或是花旗主席，不拿分红，其他高管降低40％，同时大幅度削减所有其他人的奖金池。

　　虽然奖金池缩小，但在花旗并非每一个人的分红都近乎消失。同其他银行一样，很多分红是合同里规定的，和业绩挂钩，所以一些人反而有实际增长。其中突出的是安德鲁·J·霍尔，出生于英国的低调的商品交易员，报道称他大约将1.25亿美元收入囊中。约5年前，霍尔开始做原油期货。他的巨额赢利让花旗允许他在康涅狄格州的西港建立自己的企业王国。霍尔的爱好是艺术品收藏，去年他的收藏是一所1000年的德国城堡。

　　“正如之前宣布的，我们将不会使用政府救助资金作为分红。”最近花旗集团也发表声明。不过，公司管理专家格里夫·克里斯托弗似乎“阴魂不散”：“我看不出如何把450亿的救助资金和给商品交易员的1.2亿美元奖金分开。”“很显然，如果政府没有救助这些企业，他们将破产，交易员不可能得到奖金，没有人能得到。”

　　至于美国国际集团，库默已经劝说它冻结了准备发给公司金融产品部门的6亿美元递延补偿和奖金池，正是该部门吸纳了大量高风险的有毒证券。这其中包括主管卡萨诺的6900万美元。国际集团还被劝说冻结前首席执行官沙利文4700万美元薪酬组合中的1900万美元。其他的返还要求尚需调查。不过，高层主管的其他种类的福利仍可能发放。

　　2008年9月22日，就在政府首笔救助资金注入后不久，有消息称国际集团大约130名高管将会得到原定奖金。这其中包括杰伊·闻卓的特别奖项，闻卓是上市公司五大高收入人员，按规定他们的奖金细节必须披露。闻卓得到300万美元。他是国际集团副总裁，主管退休服务部门，2007年他的分红是763.24万美元。

　　众议院监督和政府改革委员会民主党议员伊莱贾东·卡明斯终于怒了。他给国际集团新任首席执行官爱德华·里迪写信，要求对130名高管的奖金做出解释。12月5日，里迪回答说，国际集团打算出售占公司65％份额的企业，以便偿还政府贷款。这时候保留住企业里的重要员工对于国际集团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同时还提到了另外的信息，接受奖金的人上升为168人，奖金数目也从9.25万美元提高到400万美元。

　　几天后，彭博通讯社的记者休散爆出了另一条令人震惊的新闻。来自美国国际集团内部的消息称，该公司计划发奖的人数不是168人，而是2000人。他们同时还被建议对发奖一事保密，如果他们拿出来同其他人讨论，将失去他们的家庭和财务顾问。彭博社的新闻称，可能有多达7000名国际集团员工会拿到原定奖金。

　　卡明斯火冒三丈，脸色铁青地说，“如果没有美国政府和纳税人的钱，国际集团将不存在，不会有一个人还在那里工作。”国际集团用于分发红利的最新数字是4.81亿美元，加上原定奖金，总数可能达到6亿美元，其中还不包括目前奄奄一息的金融产品部门。

　　“他们发的奖金，是公众的钱，”卡明斯非常生气，“那些同样失去工作和住房的人却没有该死的奖金过圣诞节。 ”

　　根据纽约州审计办公室的数据，2008年华尔街的分红比去年急剧减少50％，这是华尔街的底线，但是仍有184亿美元。纳税人可能把这些看作是他们的钱，而银行职员和交易员则认为这是他们的工作所得。“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同情我们，”一名交易员说，“但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努力工作，”努力工作，在更多情况下，是为公司赚更多钱。“在这个系统里，如果我们向你支付200万美元，那是因为你帮助我们赚了2000万美元。 ”

　　不幸的是，这些利润常常被证明只是短期的，那些由高风险的有价证券所产生出来的账面利润如今都化成了灰烬。把分红装进口袋的投行高层们可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答案是明显的：奖金应该同长期的盈利能力捆绑，两年或者三年。这期间，签订协议由第三者代管。

　　现在的问题是：银行家们能不能忍受这个？“如果政府规定不能给成功的人付高额分红，那么游戏就结束了。”赔偿执行顾问艾伦·约翰逊说。二次评估可能让他们的奖金受到约束，但“那些真正出色的人可能会说，我要开始我自己的公司或在希腊开个餐厅。”华尔街猎头多非诺也称，他们还将被新的选手挖走——地方银行。“地方银行没有次级贷负担，……他们已经做得比较好了，正在努力成为全国性银行。”

　　中高层银行雇员今年仍然拿到分红，很多中低层雇员只拿到了鹅蛋——什么都没分。一名30多岁的交易员垂头丧气地说：“现在突然需要考虑靠我的薪水怎样生活，一年14万美元，而我有两个孩子，父母正渴望退休。”普林斯顿大学著名生物伦理学教授彼得·辛格，在他的新书《你可挽救的生活：现在行动结束世界贫穷》里建议那些没有年终分红的雇员们仔细审视自己，“得到1000万美元能比得到20万美元幸福多少？……他们从这些薪水里得到家庭所需足够的生活基础了吗，我指的不是位于公园大道6间卧室的公寓。”

　　对于很多人来说，显然没有。猎头多非诺说，一些中层银行职员的选择已经不是这条街上的哪家公司能给得更多，因为没有一家公司这样做了。游戏已经结束，至少在曼哈顿已经结束。“对于他们来说，更好的市场在孟买、迪拜、香港、新加坡、上海，一年前我们已经为这些国家和城市的公司招聘了。”

　　那些对风险毫不畏惧的证券交易商面临着严峻的前景。在麦晋桁给员工们的备忘录中，他宣布了摩根士丹利的新的奖金返还政策，该政策自2008年的现金分红开始。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奖金不仅在进行高风险交易导致长期亏损的情况下予以收回，在“损害公司名誉”的情况下也将被要求返还。名誉损害，这是一个相当含糊的词语。一旦这一政策实施可能会扩展到整个行业。

　　不过，至少摩根士丹利还能派发现金分红，虽然是暂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