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的泰坦尼克

　　不沉的泰坦尼克

　　泰坦尼克号已沉睡海底近百年，

　　但英国人的泰坦尼克情结却从来没有终结

　　本刊记者/罗屿

　　最近，英国伦敦一家游泳馆忽然变身成“大西洋一角”，馆内雾气缭绕，满眼都是漂浮的“冰川”、“救生艇”。

　　只见他们个个身着英王爱德华时代的服装，挤在“救生艇”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高清屏幕。播放的影片其实并不新鲜，全天循环放映，就是1997年风靡全球的经典《泰坦尼克号》。馆内所有装饰，是为了让观众亲历其境，感受沉船的震撼效果。

　　英国人的巨轮情结

　　按照英国《每日邮报》的说法，将游泳馆变成泰坦尼克号沉船现场，是英国人骨子里强烈的“泰坦尼克号情结”作祟。

　　1912年4月10日，由英国白星航运公司制造的“世界上最大的豪华客轮”泰坦尼克号，从英国出发，开始了它横跨大西洋的处女航。却在14日晚撞上冰山，两小时后沉入大西洋，1500人葬身海底。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对英国人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设计者对它本有绝对自信，称它为“永不沉没的梦幻之船”。将其命名为“泰坦尼克”，便是意在攀比希腊神话中曾统治世界、威力无敌的泰坦巨人（Titans）。

　　从泰坦尼克号沉没那刻起，英国人便开始不断挖掘与之相关的话题。他们曾强烈要求建立国际条约，把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方圆几里，划定为“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性”的区域；英国男女炫耀恩爱，最爱站在船头“迎风飞翔”。但不幸的是，有个叫爱玛·布莱克威尔的女子，曾在模仿这一经典动作时，坠海而亡；最近，英国人还把人气不佳的首相布朗称作“泰坦尼克船长”，话里话外，透着失望。而最早被曝出与这艘巨轮有些关系的，是英国一个航海小说家摩根·罗伯逊。

　　早在1878年，罗伯逊曾写过一部小说《虚构行为》。虽是虚构的情节，但与现实中泰坦尼克号的沉没，所有细节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小说中那艘巨轮的名字竟叫做“泰坦号”。

　　一本14年来始终无人问津的小说，一时间，成了畅销榜上的大热，摩根·罗伯逊也被封为“最令人惊异的预言家”。按理说，默默无闻的罗伯逊这下该大出风头。然而，就在沉船事件不久，他却在家中举枪自杀了。是恐惧还是自责，罗伯逊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他只说，这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是上帝的一个玩笑。

　　被封为预言家的，不止罗伯逊一人。一生被诺贝尔奖提名21次，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的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在晚年写作的《梦之日记》中表示，“7岁那年，我在梦里看到了泰坦尼克遇难。而一年后，灾难果真发生了。”格林认为，像他或者罗伯逊，与常人比，都“有个天才与怪人结合的大脑。更容易接收灾祸提前放出的恐怖电波。”

　　在1997年那部横扫奥斯卡的《泰坦尼克号》之前，英国人也曾多次演绎过泰坦尼克的故事。最为出名的，是1958年由洛伊·贝克导演的《冰海沉船记》。按照英国人的观点，该片之所以没像《泰坦尼克号》那样誉满全球，是因为“摈弃了那些虚华的、惹眼的男女情感戏”。他们认定，自己是以严肃的态度，拍摄了一部注重细节与史实的精致电影，“97年版”很多地方都是在向《冰海沉船记》学习与致敬。

　　英国人除了喜欢把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影视化，还经常举行有关它的拍卖活动。无论什么，只要与泰坦尼克相关，总能拍个好价钱。比如，一张泰坦尼克首航券以33000英镑被拍走；当年船员报平安的明信片，以18000英镑被拍走；巨轮上首顿大餐的一份菜单，被拍出了8万美元；一本记录了“泰坦尼克号”在遭受灭顶之灾时情景的航海日记拍出10.2万美元；一件被生还者穿过的救生衣被拍出了11.9万美元。

　　最惹人注目的，当属2007年底，一把泰坦尼克号“传奇钥匙”的拍卖。这把钥匙锁住的柜子里，存放着泰坦尼克号望台的相关物品，它一直由二副布莱尔保管。可轮船开动前，布莱尔被临时撤换。匆忙间，钥匙也被他带下了船。因此出事当晚，船上的望员只能凭借肉眼观测前方障碍物，待发现冰山时，为时已晚。

　　英国媒体称，当这把几乎可以改写历史的“传奇钥匙”最终被别国买家拍下后，英国人的“泰坦尼克情结”再一次爆发。大街小巷，餐馆酒吧，人们都在忿忿不平地说着“要把钥匙留在英国”。有3个人甚至联合起来静坐示威，要求以双倍价格买回这把钥匙。

　　一位英国学者还借着“钥匙”这个话题，第一时间出版了新书《愚昧改变历史》。在书中，他列举了很多有关泰坦尼克号“不尊重科学的愚昧行径”。比如，当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时，甲板上的游客还兴奋得捡起碎冰块大赞 “美得像钻石”，全然不顾上帝的警报。全书从头到尾，都是絮絮叨叨列举事实，但却借着泰坦尼克号的名头，畅销了好久。

　　最近，英国政府还举行了一次泰坦尼克号网上展览。首次公布了所有乘客的职业、国籍、年龄、船舱等级、出发港口以及目的地。查阅者不仅可以了解遇难者的身世，还可以知道哪些人幸免于难。例如，某爱尔兰人在购买船票之后并未上船；还有一家人在法国西北部瑟堡港口就下船了，他们都幸运地逃过当年的海难事件。

　　当然，在众多展览中，最吸引眼球的，当算2008年在英国托奎博物馆举行的，披露真实版“泰坦尼克生死恋”的那次。展览现场有一枚英国白星公司的徽章，其背后的故事，与杰克与罗丝的恋情如出一辙：年轻美丽的乘客罗伯塔和一名年轻船员在泰坦尼克号上一见钟情。灾难发生时，船员将仅剩的一件救生衣穿在罗伯塔身上，并将自己的白星公司徽章塞进罗伯塔手中。之后，他便像《泰坦尼克号》中的男主角“杰克”一样，随巨轮沉入海底。

　　少女罗伯塔和年轻船员的故事，虽感动了不少参观者，却惹怒了一位英国妇女。她拿出了手中一本 “沉船日记”，表示日记的主人，才是“真实版生死恋”的主角。《泰坦尼克号》所演绎的，是时年60岁的艺术家爱德华和53岁的离异女作家海伦的故事。

　　1912年4月，素不相识的两人登上了泰坦尼克号。他们一见钟情，多次在船上的豪华餐厅约会。当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后，爱德华找到海伦，要带着她逃生。由于救生艇数目不够，海伦和其他女乘客一起登上6号救生艇，爱德华自己却留在船上。在两人即将永别时，海伦交给爱德华一个银制小酒瓶和一张她母亲的袖珍画像，作为永别时的定情物。

　　当爱德华的遗体从海中打捞出来后，其家人在他的夹克口袋里发现了海伦送给他的礼物，并在小酒瓶上发现了海伦所在家族的座右铭。顺着这一线索，爱德华的妹妹几经周折，终于在一年后找到了海伦，并亲手将两件遗物交给她。

　　这名英国妇女为了证明“真实版生死恋”确实可信，还将海伦赠给爱德华的遗物之一——其母亲的画像拿了出来。据她说，另一件遗物——银酒瓶，已在几年前以3.4万英镑被拍卖了。

　　绅士精神过时了

　　英国人的泰坦尼克情结，不仅表现在对沉船遗物的热衷上，他们还喜欢借着这艘巨轮，把自己的想象发挥到极致。他们有各种世纪大猜想，比如认为泰坦尼克号是被一艘德国潜艇击沉；或是巨轮是因为6号煤仓发生了无法控制的火势，因而成了漂浮的“定时炸弹”。没过多久，英国专家又有了新看法：造船时，一枚不合格的铆钉导致了那次深海灾难。

　　最近，一本名叫《阴谋论百科全书》的图书，披露的观点更是耸人听闻。按书中说法，当年沉没的并非泰坦尼克号，而是它的姊妹船奥林匹克号。这是一起“船只保险诈骗阴谋案”。

　　书中说，由于奥林匹克号和一艘英国皇家军舰相撞受损，修理费相当昂贵。白星公司决定，让奥林匹克号假扮泰坦尼克号出航，并在大西洋上撞冰山沉没，从而向保险公司骗取巨额保险金。该公司同时安排一艘加利福尼亚号停在事发区附近，随时准备安全救走乘客和船员。然而，加利福尼亚号却搞错了位置，结果导致1000多名无辜乘客和船员随船沉没。

　　很多英国人都对这个阴谋论嗤之以鼻。他们认定，绅士的英国人不会做出不道德的事情来。然而，最近英国媒体又爆出一条新的研究结果：正是英国人骨子里那种吃根香蕉也颇为讲究优雅的绅士精神，导致了他们在泰坦尼克下沉时，总是“慢悠悠地排队上救生艇”，从而成了海难牺牲品。而那些不受约束的美国人，却可以第一时间逃命。因此，这家媒体发表观点：绅士精神早就过时了。

　　一场世界的游戏

　　英国人有关泰坦尼克的猜想，最为神秘的，是把它和多维空间联系到了一起。英国一家媒体曾报道，是1945年一艘日本潜艇发射的鱼雷，穿越时空隧道，击沉了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

　　为了呼应英国人的观点，美国《太阳报》马上刊出一则“史密斯船长再现”的消息。报道说，1990年和1991年，分别在北大西洋的冰岛附近发现并救起了泰坦尼克号两名幸存者。一位是身着本世纪初英式服装的妇女，一位是穿着白星制服的泰坦尼克号船长史密斯。被救起时，他们仍旧保持着沉船时的容貌。

　　这次轮到美国专家发言了。他们表示，这两位绝对是“穿越时光再现”的人。专家一口咬定：“过去、现在和将来是同时存在的。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一脚迈过去。”

　　其实，美国人与泰坦尼克号的关系由来已久。1985年9月1日，首次发现泰坦尼克号残骸的，便是美国深海探险家罗伯特·巴拉德博士。几年前他曾爆料，当年那次搜寻行动的真正目标，其实是两艘沉没的美军核潜艇，泰坦尼克号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对泰坦尼克有着极大兴趣的还有德国人。在二战中，它还沦为纳粹德国打击英国人的法宝。当年，希特勒的宣传部长戈培尔认定，这艘“上帝也沉不了”轮船，是“日不落帝国”绝妙的象征。于是下令拍摄德国版《泰坦尼克号》，视之为打击英国人民心士气的“电影飞弹”。

　　电影情节可套用一词——“篡改历史”。灾难发生后，船上最镇静、最有绅士风度的全成了德国人。那位著名的大副姆杜克也摇身一变，成了德国人。他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组织救援。二战后，这部影片遭到英国的猛烈抨击，后在德国也明令禁放了。

　　最近几年，世界各地又开始了关于泰坦尼克号的宝物之争。乘客名单、甲板的布置图，都能让各国专家打破头皮。美国人认定，只有他们的“皇家邮船泰坦尼克公司”才有法定打捞权，其他深入海底的人，都该被“扔进监狱”，包括那些在沉船地举行海上婚礼的英国佬。而英国人则觉得，泰坦尼克号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于是总要偷偷派出拖船秘密寻宝。

　　最初发现泰坦尼克号的罗伯特·巴拉德不禁感慨：“就像亚利桑那号会永远留在珍珠港、二战中的战士坟墓会永远留在诺曼底海滩上一样，‘泰坦尼克号’也该永远栖息在北大西洋深处。” 罗伯特觉得，泰坦尼克号的话题不断，既是它的魅力，但也会将它引向绝境。一次次的登陆寻宝，残骸将会逐渐被破坏、消失。当一切都失去神秘，不知这艘百年沉船，是否将成为人们丢弃的话题，随着那些瓦解的船体，永远沉睡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