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廉租房的厕所问题说起
作者:许斌
茅于轼先生在接受观点地产网采访时说:政府有责任让每个人拥有住房条件,但是没有满足每个人占有房产的欲望的义务。怎么办?我主张廉租房,廉租房应该是没有厕所的,只有公共厕所,这样的房子有钱人才不喜欢。
联系上下文,特别是茅于轼先生并不为亲者讳,说自己一个工作在发改委、收入很高的朋友居然买到了经适房,茅先生的意思,应该是福利保障,只能给予真正需要得到帮助的人。
福利保障当然不应滥保,而只应给予那些真正需要得到帮助的人,在这一点上,茅先生肯定没错,但在具体实现方法上,铁定错了。即确保福利保障不滥保,只可能通过决策的民主参与、民主表决,通过权力的透明化运作,通过群体性监督来实现,而绝不能“釜底抽薪”、通过无限降低保障标准迫使所有人不得不千方百计地选择逃离的残酷办法来实现。
不是要有意在廉租房的厕所问题上与茅先生较真,而是其中牵涉到一个大问题,即全体公众,是否都应该不同程度地分享到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
当今世界整体最发达的国家,无疑是美国,但美国始终减少不了贫困人口数量,不是因为其收入水平完全提高不了,不是因为其生活质量没有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大幅提高,是因为,认定生活质量的底线标准同时也提高了,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即便有车有房,可能也一样被认定为生活质量不达标、需要得到帮助。
即便如此,在研究发达国家福利保障模式时,美国依然被认定为实行低福利保障的国家。与多数欧洲、特别是北欧国家相比,美国的福利标准确实不高。然而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往往忽略了,在这些国家,无论实行低福利保障制度,或是高福利保障制度,却都是建立在底线保障基础之上的,这底线就是全体公众都应该不同程度地分享到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底线标准随社会经济发展不断提高,不会轻易将任何一个公民抛弃在“社会经济发展的列车”之外。庄严神圣的社会责任感,蕴藏于其中。
回归于中国的廉租房问题,就是说,以今时今日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独立卫生间,几乎已经成为了住房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如果不是出于个人的特殊要求,住在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里,就不能被认定为真正有了房子住。茅先生的主张,实际是无论社会经济发展与否,生活质量的底线标准不变,不是所有公众都应该分享到社会经济发展成果的。
很遗憾,此种观点在今时今日大行其道。其中,最足以令我们国家蒙羞的,是号称经济发展速度在数十年间持续为世界第一的同时,绝对贫困标准比世界银行标准低了一半还不止。贫困标准越低,公共财政担责越少,极端弱势群体分享社会经济发展成果的可能性越低,被“社会经济发展的列车”抛弃得越远。其它如打死不愿意为外地的孩子提供平等义务教育机会啦等等,不一而足,说到底,都是不愿意承担起社会责任、不承认全体公众都应该分享到社会经济发展成果的思想在作怪。
茅先生是崇尚自由经济的,我同样崇尚自由经济,自由经济却不能建立在涸泽而渔的基础上。中国究竟应该走高福利或是低福利模式之路尚待商榷,但无论那条路,都必须有保障底线,必须要保证全体公众都能不同程度地分享到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宁可因为监督机制不够健全,让一些人不当受益,也不能“釜底抽薪”、置另一些人失去应有的底线保障于不顾。当然,应有之义是不断加强民主政治建设,杜绝不当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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