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亲历东盟峰会变故:泰国警察“忍让”示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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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期待高潮，就不得不落下帷幕。

　　这是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峰会的尴尬，原本于4月10日至12日在泰国海滨城市帕塔亚召开，共商应对金融危机之策，如此重要的一次地区领导人会议，却因为泰国反政府组织反独裁民主联盟(反独联)的示威，而令人遗憾地中断。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多数与会者的意料。4月11日清晨六点，在本报记者与中国媒体做连线报道时被问及，反独联的支持者“红衫军”的示威行动是否会影响到东盟峰会的举行，记者当时很有信心地表示，应该不会。理由是基于前一天“红衫军”的表现，以及泰国政府的反应和承诺。

　　然而，事后看来，泰国政府前一天所说的应变计划，原来也只是说说而已。

　　麻生有些无可奈何

　　10日，两千多名“红衫军”浩浩荡荡开到了会场门外。尽管设置了路障，但是军警们并没有阻拦，而是在“红衫军”的要求下，一退再退。虽然“红衫军”的组织者告诉媒体，他们的目标是要冲进会场，找到泰国总理阿披实，逼他下台，但最终“红衫军”只是停留在会场的大门外。

　　当天会场内的会议按照既定的安排如常进行。新闻记者以及会议工作人员吹着空调，喝着咖啡，隔着玻璃看着大门外的“红衫军”，需要的时候，走出去拍摄一下画面，或者拿示威者作为背景出镜，每当有摄影机和摄像机的出现，示威者马上配合得做出激昂的表情。

　　泰国政府表示，他们已经制定了应对计划。这使得人们更相信，这个示威和所谓阻拦的场面，更像是为了做给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看的，而当4月11日各国领导人聚集的时候，当局有能力把“红衫军”阻拦在一个适当的位置，而“红衫军”也应该会适可而止。事实上，10日当天晚上，“红衫军”撤离了会场。

　　不过，11日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多数人的想像。

　　11日清晨七点，在酒店大堂等候采访中日韩外长早餐会的时候，过了预定的时间差不多15分钟了，还是没有看到住在对面酒店的日本外长的身影。同行打来电话：快点出来，“红衫军”堵塞了酒店门口。走出去一看，几十辆出租车摆放在两家酒店之间的回旋处，还有几十个“红衫军”在挥舞旗帜。警察拿着盾牌在酒店门口筑起了人墙，但是对于那些罢驶的出租车，则显得一筹莫展。

　　八点半，会议组织方通知记者，中日韩外长早餐会取消，因为日本外长的车队，没有办法进入中韩代表团下榻的酒店。此时，本报记者意识到了问题严重，因为按照计划，中国代表团需要出发前往会场举行东盟-中国峰会，这是非常重要的会议，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协议预定签署。

　　等到九点半，还是没有动静。看到中方工作人员焦急地在酒店里面走来走去，倒是泰方的警察显得一点也不着急。后来才知道，泰方提出了两个方案：要么乘坐只能容纳三个人的直升机，要么坐容纳七个人的快艇走水路。不过出于安全的考量，这两个方案都没有被中日韩代表接纳。

　　东盟十国的领导人们都下榻在举行峰会的酒店里面，这个时候的他们，面对的是会场外数千名的示威者。下午一点，传来消息，示威者冲进了会场里面，高呼口号。

　　泰国政府宣布峰会取消，各国领导人启程回国。对于带着一个建设新亚洲计划，准备在峰会上一展身手的日本首相麻生太郎来说，这样的结局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泰国警察“忍让”示威者

　　看电视画面，在会场里面的“红衫军”高呼口号，挥动旗帜，记者脑海里面马上浮现出新闻中心一片狼藉的景像，加上拍摄到几名示威者在冲破玻璃门的时候受伤，更是觉得那里的气氛紧张。

　　当与会领导人陆续启程回国后，记者马上驱车赶往会场。奇怪的是，一路上一个“红衫军”也没有看到，会场外，军人正忙着撤离，会场内，工作人员正在搬运杂物，准备离开。被砸碎的玻璃已经用挡风板封了起来，旁边的玻璃上，还有斑斑血迹。

　　泰国外交部一位工作人员向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景：示威者只是在那里敲打玻璃大门，没有想到，突然整块玻璃碎裂，前排的一些示威者因此受伤，而一些“红衫军”也就乘势进入了会场里面。

　　只是，除了门口的玻璃，走进会场，一切照常。工作人员正在给记者们准备点心咖啡，记者们有的在做现场报道，有的则在工作台前工作，就连电梯扶手旁边桌上几十个玻璃酒杯，依然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很难想象，曾经有上百人冲了进来。

　　显然，示威者与旁观者之间，有一条清晰的界线。泰国的警察，还有军人，从头到尾，已经不能够用忍让来形容，而是完全的不作为，这倒让人疑惑：到底是他们不懂得如何应对，还是有意的放行？

　　因为道路被阻塞，峰会被迫取消，住在会场的各国代表准备坐直升机离开前往附近的军用机场，不过代表们也担心，即便示威者愿意让出一条通道，没准途中会受到阻挠。不过，“红衫军”的抗议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让阿披实下台，让外国领导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正因如此，当确定峰会不能够召开后，中午时分，“红衫军”以及停放在中日韩领导人门口的出租车都离开了。此时，中日韩外长才有机会通过电话，敲定了中日韩三国领导人的会面时间。

　　 温总理灵活安排日程

　　10日晚，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如期来到帕塔亚，准备出席11日开始举行的东亚领导人系列会议。

　　对于泰国的局势，温家宝总理显然有心理准备，他在飞往泰国的飞机上对随行记者说：“我出发之前了解一些泰国最近的情况，但还是决定按时起飞。哪怕是飞机在帕塔亚上空盘旋，因为这体现诚意。”

　　11日上午，形势急转直下，“红衫军”把主会场团团围住，并堵塞交通要道，原定于当日9点召开的中国与东盟领导人会议无法举行。“我们应该耐心地等待泰国政府的决定，这是对东道国的尊重，也是向东盟表达中方合作的真心、决心和信心。”当代表团中的一些同志开始流露出急躁情绪时，温家宝沉着冷静地对大家说。

　　“不要干等，可以灵活安排日程，”总理发话了。于是，在饭店七层一个椭圆形的休息区，温总理开起了记者招待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峰会主会场外依然是水泄不通，各国领导人和代表根本无法进出，但中国代表团下榻饭店周围有几条道路已经可以通行。温总理建议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安排与日韩领导人会晤。

　　在中日韩三方会晤时，温总理与日韩领导人就年内在中国举行第二次中日韩领导人会晤和共同关心的地区问题交换了看法。

　　在这期间，温总理接到了泰国总理阿披实打来的电话。阿披实向温总理通报泰国政府决定推迟东亚领导人系列会议。他显然感到很对不住远道而来的贵客。温总理用平静、真诚而又坚定的语气表示理解。真心最动人，诚意暖人心。泰国总理阿披实专程赶到机场，为温总理送行。

　　遗憾之余亦有成果

　　按照会议原定议程，中国与东盟签署的自由贸易区协议是各方高度关注的峰会亮点之一。另外，东盟与中日韩筹建的区域外汇储备库，亦是外界高度关注的焦点。

　　10日晚，东盟秘书长素林说，此次峰会是二十国集团领导人伦敦金融峰会后举行的第一次重要地区会议，各国都期待地区组织在刺激东亚区域贸易、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此次峰会的一项重要内容是推进“清迈倡议”多边化进程，将筹建中的区域外汇储备库资金规模从800亿美元扩大至1200亿美元。至于各国的出资规模，尤其是中日韩三国如何参与，素林并未透露。

　　在中国代表团返回北京的飞机上，陪同温总理出访的杨洁篪外长向随行记者列举了一长串中方原来准备在东亚领导人系列会议上提出的倡议和措施：设立总规模100亿美元的“中国—东盟投资合作基金”，3到5年内向东盟提供150亿美元信贷，向老挝、柬埔寨、缅甸提供2.7亿元人民币援助，向中国—东盟合作基金增资500万美元，2010年如期全面建成中国—东盟自贸区，推动区域外汇储备库建设……

　　虽然这次重要的会议没有如期举行，给东亚各国人民留下了遗憾，但中国方面依然显示了对推进东亚合作的真心、信心和决心。人们完全可以期待，中国将尽最大努力与东亚各国一道，拨开国际金融危机的阴霾，迎来一片希望的蓝天。(国际先驱导报特约撰稿闾丘露薇记者赵承、李诗佳、冯坚) (来源：国际先驱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