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在法国边境城市斯特拉斯堡的法德界河莱茵河畔，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各成员国领导人以跨越法德的两岸桥为背景合影。当天，北约举行活动纪念成立60周年。新华社记者武巍摄
北约目前仍处在战略扩张期，它的继续存在和战略扩张对世界和平的威胁是不言而喻的。 4月3-4日，北约在法德边界的斯特拉斯堡－凯尔举行首脑会议，庆祝北约成立60周年。法国重返北约军事一体化机构和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正式加入北约，为其献上了两份“寿礼”。
这次首脑会议是北约步入“花甲之年”后为未来前途“定调”的会议，会后发表了包含62项内容的成员国领导人声明和《联盟安全宣言》，并决定启动制订北约新战略概念程序。
冷战结束近20年来，北约通过不断修订战略概念、势力范围扩张、职能转换、军事组织机构改革、对防区外进行非法军事干涉等行动，使北约的性质发生了变化，由一个防御性的军事组织演变为进攻性的军事集团。北约再次制订新战略概念，目的是寻找21世纪对北约构成全球性安全威胁的“假想敌”，以确定其“新使命”，为继续生存寻求理论根据。
冷战后第三个北约战略概念 北约目前将要制订的“新战略概念”是冷战结束以来的第三次修订，前两个战略概念为北约的生存从理论和实践上奠定了基础。
苏联解体、华沙条约组织解散使北约失去了敌手，北约内部曾就其是否继续存在产生了激烈争论。1991年11月，北约在罗马举行首脑会议讨论如何巩固“冷战的胜利成果”，出台了冷战后的第一个“新战略概念”，提出了在欧洲地区以预防冲突、处理危机和解决地区冲突为主的“全方位危机反应战略”。
基于此，北约为军事干预欧洲地区冲突进行了尝试，1995年派军机空袭波黑塞族，迫使南联盟和波黑塞族签署了代顿和平协议，迈出了“传统防区”外军事行动的第一步。1999年3月科索沃危机爆发，北约未经联合国授权，打着“制止人道主义危机”的旗号发动战争，对南联盟进行大规模轰炸，随后派军队占领科索沃。这是北约在未受到外来侵略和威胁的情况下，公然违反国际法，采取“先发制人”战略，对一个主权国家进行的第一次大规模侵略行动，开创了北约历史上的一个危险“先例”。
北约为其职能转换寻找理论依据，在发动侵略战争、吸收新成员扩张势力范围的同时，着手制定了冷战后的第二个战略概念。
1999年4月在华盛顿首脑会议上通过了21世纪北约“新战略概念”，把在防区外军事干涉地区冲突、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打击恐怖主义和跨国犯罪等作为北约的“新使命”。
该战略概念提出，基于“民主、人权、法制方面的共同价值观”，北约将“致力于建立一个完整、自由、统一的欧洲”，“为保证欧洲公正持久的和平秩序而奋斗”。北约虽然声称坚持“集体防御原则”，但它对外军事干涉的行动已使其性质发生了根本变化。不过，此时北约并没有明确对欧洲－大西洋地区之外的地区危机是否干涉。2002年11月的北约布拉格峰会决定，把军事干涉的范围扩大到对“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危机”进行干预。
“911”事件后，国际安全局势发生了新的复杂变化，美国奉行单边主义政策，先后发动了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未经联合国授权的伊拉克战争导致北约分裂，以法德为首的“老欧洲”成为“反战派”，英国以及东欧新成员成为“支战派”。但随后美欧弥合分歧，北约还是以不同方式先后介入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北约还不同程度地介入了中东、非洲地区的危机和冲突。目前，北约在其“传统防区”外的巴尔干、中东、中亚、地中海和非洲地区部署的军队总人数已超过7.5万人，这在北约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美国主导北约大力东扩，推动北约“全球化”，扩大在全球干预职能的企图引起了西欧盟国的忧虑。在这样的情况下，解决北约何去何从的问题成为当务之急，制订冷战后的第三个战略概念提上了日程。
根据美国的旨意，北约秘书长夏侯雅伯2007年2月在北约内部首先提出制订北约新战略概念的建议，就北约的未来发展方向“统一思想”。近两年来，北约智囊机构就新战略概念的内容提出了各种设想，重点是确定北约未来面临的挑战领域，解决“特殊情况下”北约军事干预行动如何“合法化”问题。
寻找新的“假想敌” 夏侯雅伯在本次北约峰会前说，奥巴马出任美国新总统和法国重返北约军事一体化机构，是北约“制订新战略概念的理想时刻”。
法国的“回归”固然是其国家安全战略调整，增加在北约军事决策中的发言权，在欧洲独立防务中发挥主导作用，提高法国在国际上的“相对大国”地位的需要，但这一行动本身表明，法国在主动向美国靠拢，跨大西洋军事同盟再次“凝聚”。这无疑为北约制订《新战略概念》，继续战略扩张提供了有利条件。
根据北约的计划，在《联盟安全宣言》基础上制订的新战略概念，将强调北约在维护共同利益和价值观中的作用，就联盟首要目标取得一致，即满足集体防御和“区外”行动的多重要求。北约成员国领导人授权北约秘书长召集一个高级专家小组，在与各成员国密切协商的基础上，为《新战略概念》制订草案文本，交下届首脑会议审议通过。
从《联盟安全宣言》和其他渠道透露出的消息看，北约将要制订的《新战略概念》主要内容，除了重申华盛顿条约确定的跨大西洋联盟的共同价值观、目标和义务，坚持“集体防御”原则，强调北约的核武器和常规武器能力结合的威慑战略仍是联盟总体战略的核心因素外，北约将确定21世纪面临的挑战和威胁，提出应对方略。北约在先前的战略概念中已把恐怖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脆弱国家”和“失败国家”的不稳定列为其主要威胁，在将制订的战略概念中，网络攻击、能源安全和气候变化将被确定为北约未来必须面对的三大“新威胁”。
北约认为，它面临的“新威胁”越来越具有全球性，与其他地区的安全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北约的军事干预行动也将是全球性的。为此，北约将提高应对全球性安全挑战的军事能力，加快军事指挥机构的转型，使联盟军队“更具灵活性、更易部署”，“无论在任何地方发生新危机，只要需要将作出快速、有效的反应”。这就是说，北约在新战略概念中将坚持全球干预的理论和“先发制人”的战略，企图使其作用全球化。
虽然夏侯雅伯一再声称“北约没有成为全球警察的野心”，但北约先突破联盟“传统防区”，后突破欧洲地区，又扩大到西亚和中亚地区的军事干预行动表明，北约的扩张野心越来越膨胀，越来越具有进攻性。
北约面临三大难题 随着北约成员国数量的增加，北约中的老成员与新成员对如何建立欧洲安全格局问题上存在着矛盾分歧，制订新战略概念必须解决面临的三大难题。
一是在“极端情况下”不经联合国授权，北约采取军事行动的“合法性”问题，这也是西欧盟国特别关注的问题。这涉及华盛顿条约第五条关于“集体防御”在21世纪的“新含义”如何解释和采取“先期防御”（即“先发制人”）新战略的理论根据。法德等西欧盟国主张，北约的行动应得到联合国的授权，而美国主张，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先斩后奏”。实际上，北约发动的科索沃战争和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都是未经联合国授权的非法战争，但随后又经过联合国决议使其逐渐合法化，这为北约今后的行动提供了“先例”。
二是如何确保北约在阿富汗的扩张“实验”取得成功，这关系到北约的未来前途。北约自2003年8月接过阿富汗这块“烫手山芋”，控制国际援助部队军事行动指挥权以来，不断增兵，但并没有控制阿局势，塔利班反而卷土重来，对北约的“实验”构成了严峻挑战。
正如夏侯雅伯所说，北约在阿富汗的使命是在“传统防区”外最大的军事行动，“是检验北约凝聚力和维和实践的实验”，是北约面临的“最大挑战”。因此，阿富汗问题成为本次北约峰会的最重要的议题之一。奥巴马政府最近提出了解决阿富汗问题的新战略，北约盟国在会上表示支持美国的对阿新战略。根据美国的要求，盟国决定增派4个营的兵力，加强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组建和培训，并增加阿重建的援助。北约和美国在阿富汗面临的可能是一场持久战，参战容易，脱身难，北约能否坚持下去还是个疑问。
三是与俄罗斯冷冻关系如何化解。北约无节制地东扩，压缩俄罗斯战略空间已引起俄的强烈不满，尤其是北约试图拉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参加北约，触动了俄国家安全的核心利益“红线”。去年8月俄出兵惩罚格鲁吉亚，爆发俄格5日战争，导致俄与北约关系恶化。最近，北约决定逐步恢复与俄关系，但仍存在许多障碍需克服。
据夏侯雅伯说，北约之所以重新启动与俄关系，是因为“认识到俄罗斯在欧洲安全中的重要性和特殊作用”。但他同时强调：“我们不允许俄罗斯阻碍北约扩大。扩大进程是我们巩固欧洲安全、统一和民主空间目标的根本因素，这个目标是不可谈判的。”
北约在《联盟安全宣言》中明确表示，“北约扩大取得了历史性成功，北约的大门将始终向享有联盟价值观的民主欧洲国家敞开”。看来，北约与俄在北约东扩问题上的矛盾将难以消除。
北约表示，北约与俄在阿富汗、反恐、打击海盗、防武器扩散等问题上“有共同利益和共同机会”，北约将与俄在北约东扩、导弹防御系统、科索沃等问题上进行谈判。但北约与俄在涉及各自根本利益问题上，能作出多大程度的相互妥协让步还是个未知数。
上述问题如何解决将直接影响北约《新战略概念》的制订。但不管怎样，北约目前仍处在战略扩张期，它的继续存在和战略扩张对世界和平的威胁是不言而喻的。（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张征东） (来源：《瞭望》新闻周刊)
(责任编辑：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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