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豹队员“秒杀”海盗引发人质危机(图)

◎4月17日，船长菲利普斯抵达美国伯灵顿机场后，与一双儿女团聚 ◎图片来源于网络

◎4月16日，一名美国海军站在班布里奇号驱逐舰上 ◎供图/IC

　　“秒杀”索马里海盗捅开马蜂窝

　　上周：被救船长已单独搭乘私人飞机返美

　　本周：两百多名各国船员尚命悬海盗手

　　◎ 文/《青年周末》记者 徐帆

　　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从喷气式飞机里探出身来，等候已久的女儿扑了上去，妻子在一旁笑靥如花。等候的人群挥舞起美国国旗，高呼着：“欢迎英雄回家。”

　　为保全船甘愿孤身为人质，在海中被挟持5天，逃跑未遂被五花大绑步枪指头——“英雄”之名，菲利普斯当之无愧。

　　当然，除了这位平民英雄之外，还有更值得美国人顶礼膜拜的英雄：千钧一发之际，海豹突击队三枪毙命三海盗，毫发无伤救出人质——牛！

　　可当船长的故事有一个“快乐结局（happy ending）”之时，很多人的故事或许会因此改写。也或许，“秒杀”海盗捅开了一个马蜂窝。

　　一次“凯旋”

　　船长归来，称“不是英雄，不接受采访”

　　当53岁的菲利普斯船长还被囚禁在救生艇中时，他的妻子曾对来采访的美国电视台记者说：“我相信他会平安归来。这一切会有一个快乐结局（happy ending）。”

　　的确，一切终如所愿。

　　美国当地时间4月17日下午，佛蒙特州天空湛蓝。伯灵顿国际机场停机坪上，早已聚集起一群面带喜色的人。他们中，有早早赶来抢占位置的美国各大媒体记者，也有自发组织起欢迎队伍的佛蒙特州居民。

　　下午16时30分，一架喷气式飞机稳稳降落。舱门打开，头戴棒球帽的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终于现身。看得出，他气色不错，灰白色的胡子也作了精心修剪。

　　“在历经磨难之后，除了手腕和脚腕上已经结疤的擦痕，船长看上去一切安好。”《今日纽约》如此描述。

　　除了在海上岁月的漂泊，船长菲利普斯在美国东北部佛蒙特州的小镇昂德希尔保有另一种乡村式的宁静生活。他拥有一座朴实的农庄，一个当护士的妻子和一双活泼的儿女。

　　此时此刻，当美国记者们蜂拥而上追问他的英雄经历时，他79岁的岳母已经在家中为他精心烹饪好酥软的核桃巧克力饼，他的邻居做了他最爱吃的鸡肉馅饼，还准备了他最爱喝的啤酒。

　　也许，正是这一切，让他希望保有自己的宁静，保有家人的宁静。当船长的归途飞机还未从肯尼亚起飞时，他所在的马士基航运集团就公布了一份告美国媒体的通知函。

　　4月20日，《青年周末》致电马士基航运集团在丹麦的总部，外联处的玛丽•路易斯•摩尔让记者看到了这份通知。

　　“船长将在距摄像、照相位置150英尺（约45米）处下飞机……船长和夫人团聚之后会做一个简短发言，他们不打算接受采访，希望媒体能尊重他们的隐私，不要在家门口聚集。”

　　于是，在那个简短发言中，船长带着略显腼腆的笑，谦虚地说：“我并不是一个英雄，只是这一切恰恰发生在我身上。我简直都不能相信曾经历这一切。”

　　他说得如此简短，甚至没来得及解释：那一切究竟如何发生？

　　一种疑惑

　　19名平民船员竟能抓海盗、保商船？

　　在目前已知的版本里，事情是这样的。

　　4月8日，距索马里400多公里的印度洋海域上，一艘载着联合国世界食品计划署救援物资的商船正驶往肯尼亚的蒙巴萨。这艘货船的名字是“马士基•亚拉巴马号”，它挂着美国国旗，隶属于总部位于丹麦的马士基集团。船上除了船长菲利普斯外，还有19名美国船员。

　　意外，或许并不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4个索马里海盗驾着一艘快艇袭击了亚拉巴马号。船长当机立断，让所有船员反锁进舱内，自己挺身而出，甘愿充当人质。

　　随后，形势发生了奇迹般地逆转：19名船员重新夺回对商船的控制权，还抓住了一个海盗，并试图用这个海盗交换船长。当关押了这个海盗近12个小时后，对峙的僵局以一种无奈的方式结束：船员们放回那个海盗，海盗们放弃劫船，但船长还是被绑走了。

　　一艘橘红色的救生艇从亚拉巴马号上放下，菲利普斯船长被劫持的5天漂泊生涯从此开始。

　　目前，还没有公开的信息透露：船员们是如何做到抓海盗、保全船。

　　这里，注定有太多疑问。

　　按国际海事惯例，商船不进行武装，商船船员无需接受武器使用训练。通常来说，商船上对付海盗的唯一武器是高压水龙头和斧子。可这两者的功用主要在逼退海盗借助绳索强行登船。当海盗已经麻利地爬进亚拉巴马号，当船长已经被几支AK-47指着当人质时，船员们究竟是如何完成这一惊天逆转？

　　船长获救后，曾给船员们发过一条短信：“你们成功了！我曾告诉过你们，当我们不想面对，而不得不去面对时，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像以往训练中曾演习过的那样去做。我为你们每一个人感到骄傲。”

　　这是怎样一种训练？他们是否已背弃商业航运传统，自行配备武器？

　　船长菲利普斯和大副谢恩•默菲都毕业于马萨诸塞海事学院。近来，该学院已开始对学员展开射击训练，以满足船舶公司的可能需要。据美国媒体推测，大副默菲很可能学过对付海盗的武器使用。

　　难道，是大副率领全体船员进行了这场抓海盗、试图救船长的拉锯战？

　　对于所有这些关键的细节问题，马士基航运集团都避而不答。回复《青年周末》记者的电邮中，只有相当官方口径的寥寥几句：“我们最主要的考虑，始终是船员的安全……马士基决定对整个事件进行详细调查。调查之后，集团将复查货船驶经索马里附近海域的相关章程及流程，并采取合适的行动。”

　　与此同时，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上，转述了国际船东协会的首席海上安全官盖尔斯•诺克斯的一席话：“船员的合同工作范围不包括作战。让他们拿起武器去对付海盗是个坏主意……一旦你开火了，就可能引来报复，船员可能被打死打伤，更不用说对船只的损坏了。”

　　此外，据《专业海员》杂志近期透露，至少有一家国际船舶公司现在开始向船员分发步枪。

　　也许，当船长菲利普斯不愿自己的宁静生活从此被打破时，他或许有着同样的隐忧，不愿海上的宁静从此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打破。

　　“是海上美丽的日出与日落吸引了他。”面对对英国BBC的记者，船长79岁的老岳母曾如此解释女婿的职业选择。二十多年前，理查德•菲利普斯还是一个波士顿的出租车司机。对海洋的热爱，让他转投马萨诸塞海事学院。

　　一场“秒杀”

　　1个船长获救了，260名船员还在海盗手里

　　可海上不仅有日出与日落。还有成群结队的索马里海盗。

　　在启程前往肯尼亚前，菲利普斯曾给妻子发过一封电邮：海盗的活动越来越猖獗了。

　　4月8日，不幸就这样降临。在一个由专业海员创建的海事网站gcaptain.com上，详细搜罗了事发后每一天的进展。4月8日当天，美国海军获知消息后，相隔数百英里外，一艘名为班布里奇号的驱逐舰迅速赶到。美国国防部发布紧急命令：让船长菲利普斯安全返回是第一要务。

　　本来，按照索马里海盗们惯常的劫持路子，是先从商船上绑架人质，迅速用快艇运到“母船”上，再把人质押送到陆地上，关押在索马里偏僻的小渔村，随后开始巨额赎金的谈判。显然，如果船长被迫“登岸”，解救行动将变得异常困难。

　　4月9日，美国FBI解救人质专家抵达班布里奇号，协助美国海军同海盗谈判。同时，另外两艘美国导弹护卫舰接到命令迅速赶来。

　　4月10日，4名海盗撑不下去了，通过卫星电话向“大本营”求援。后方的海盗们当日驾驶4艘先前劫持的外国船只当“母船”，向救生艇所在海域进发，其中两艘船上挟持54名外国人质。据当地一名海盗头目透露，他们想把那4名同伙的安全与更多外国人质“挂钩”，使美国难以实施解救行动。因3艘美国军舰一直“咬”紧救生艇，海盗的援救计划流产。

　　4月11日，4名“孤立无援”的海盗显得愈发焦躁。当美国海军派遣一艘小船给他们运送食物和水时，海盗们不像前两天那么“受用”，甚至还举枪射击。美国总统奥巴马下令：如人质有性命之危，海军司令官可迅速命令海豹突击队的狙击手狙杀海盗。

　　当天，更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一个年轻的海盗举着此前在劫持船长中受伤的手说：自己受伤了，感染很严重，要求到美国驱逐舰上疗伤。本来，美国海军以为他是借此上军舰进行最后的赎金谈判。可没想到，这个17岁的海盗上了军舰后，只要求治手，没有任何其他要求。美国海军的分析是：他算是变相投降了。

　　4月12日，眼看一个同伴“变节”的3名海盗更焦灼了。美国海军从打开的救生艇窗户观察到：本来还能自由走动的船长菲利普斯被五花大绑起来，一个海盗用AK-47顶着他的背，另两个在窗户边，肩膀和脑袋露在窗户外。

　　人质有危险？当夜7时19分，指挥官下令：行动。命令发出数秒后，3名狙击手每人发射一枪，准确击中目标。突击队员随后迅速通过拖缆滑降到救生艇上，发现3具海盗尸体，船长安然无恙。

　　一场绝对好莱坞大片式的“海盗狙击战”就这么干净利落地宣告结束。

　　一时间，从平民船长菲利普斯，到传奇特种兵海豹突击队，再到美国新任三军统帅奥巴马，无数赞誉如潮水涌来。

　　然而，“秒杀”索马里海盗之后，从此，那片海域能否在美国的军威之下，恢复一定的宁静？答案显然是“不”。

　　海盗们有些急红眼了。一名海盗向美联社记者叫嚣着要报复：“美国人已成为我们的头号敌……美国人下一次一定会为他们的人被杀而痛哭流涕。”

　　4月13日，据埃及外交部称，索马里海盗13日在亚丁湾劫持两艘埃及渔船，船上共有18名至24名埃及人。

　　4月14日，据“海员援助组织”发布的消息，一艘希腊油轮13日晚上在亚丁湾海域被索马里海盗劫持，船上共有22名菲律宾船员。而海盗以前很少在夜间时段袭击商船。

　　据统计数据显示，目前海盗仍扣押着17艘船及其大约260名船员。

　　在马士基集团给《青年周末》的回信中，有一句话，是记者并未发问，而他们主动写的：“多国海军在亚丁湾的巡逻成功阻止了附近海域的海盗袭击，可无论在那片海域，还是其他地方，海盗依然是商船和船员的威胁。问题远未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