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访美与美国国防大学校长威尔逊中将合影。
2008年9月访美与美国国防大学校长威尔逊中将合影。
2009之春,新著《苦难辉煌》,让战略问题研究专家金一南再次名震京华。
西单书厦,一位导购员告诉我,这本书上架的时候,粗一翻觉得文采飞扬,像是战争文学作品,因此最先放在楼上的文艺类。它的左邻右舍,都是小说。
后来,有趣的现象发生了:摆放这本书的书架附近人越聚越多。再后来,不少人进了书店直奔电脑检索处,张口就问:“《苦难辉煌》在哪里?”
什么样的“小说”有这样的吸引力?
其实,金一南讲的不是虚构的故事。
他不过是以一种冷峻的俯瞰,回望了人民军队的前辈们突出重围,杀出血路,最终夺取胜利的真实足迹。
对今天的不少人来说,历史越是真实,越是前所未闻。人们读懂了:正是在偶然与必然经纬交织的历史大棋盘上,刻下了中国革命狂飙突进的雄浑场面。无数人深深慨叹:“金一南,长了一双透视历史迷雾的慧眼。”
尽管,此前金一南就有很高的知名度。但是,他那双慧眼,还是吸引无数读者追问:“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金一南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走进他的家,除去众多军事书籍就是飞机、坦克、火箭、舰艇模型……
这里,是金一南思绪发散、聚合的枢纽。深思的时候,他不吸烟;写作的时候,他很少喝茶。但有时,他会低低地放上一段喜欢的乐曲……
悠扬萦回的乐章,顿时让斗室生辉,也让房间里唯一的一件“世俗”工艺品——一只铜制苍鹰的眸子光芒四射!
从“好工人”到“好教员”。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没有什么人是天生的 14岁,金一南刚刚初中毕业,“文革”风暴袭来,一夜之间,金一南成了“黑帮子女”。1971年,他进街道小厂当了一名烧阿司匹林药片瓶子的学徒工,一天最多能烧两千个瓶子。后来,他作为优秀学徒工,派去外厂学车工。为了磨好车刀,他一个人在充满氧化铝粉尘的砂轮房一待就是40分钟。为了完成加工支援越南抗美前线、代号为“525”的输油管接头,他在车床上连续突击36小时,右手背被车床尾座顶尖撞破,鲜血直流,他一边往工作裤上抹血一边继续干。师傅走过来,见他工作裤右侧全是血,吓得大喊,以为金一南受了严重工伤,被强行从车床上拖下来,送到卫生所包扎。在卫生所门口,车间主任说了一句话:“金一南天生是个好工人。”1972年底入伍后,从空军地勤机械员到北京军区通信团无线电技术员和技师,金一南经历了12年的基层连队生活。在夏季炎热不堪、冬天滴水成冰的宿舍兼工作室里,他把维护电台的经验体会记了一本又一本。今天,这些笔记已毫无用处,但每次搬家他都舍不得扔掉。翻开那些密密麻麻、用各种颜色画笔写满各种标识的记录,不懂技术的人也能懂得其中包含的心血。当他凭这些技术积累取得全团技术竞赛第二名、被破格提拔为连技师时,有人说金一南“天生是个好技师”。后来,他又在国防大学图书馆工作了11年,学计算机、学英语、搞数据库。为搜集资料,他先后跑过7个大军区、15个省军区、11个集团军和3个海军舰队,坐过火车过道,也曾睡过座位底下。当他主持开发的“国防相关信息情报系统”获军队科技进步奖、成为军事训练信息网上运行的第一个大型情报信息系统之时,有人说金一南“天生是个好馆员”。今天,当金一南的课不但在国防大学,而且在全军很多单位深受好评,他本人也连续三届获得“国防大学杰出教授”称号时,很多人又说金一南“天生是个好教员”。
怎样看待从“好工人”到“好技师”、“好馆员”到“好教员”这些评价?金一南回答说,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没有什么人是天生的,“我们这一代人从一个动荡的年代走来,注定了没有比别人更优越的条件,注定了在同样时间内,要做比别人更为艰苦的工作,走比别人更为艰苦的路程。”“人生途中,的确有很多事情自己无法把握。我能把握的唯有一条:从来没有厌弃过、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干过的任何工作。对自己干过的所有工作,都是全身心投入,一心一意把它干好。我相信一句话:一个人如果热爱生活,就从热爱工作开始。一个人如果热爱祖国,就从干好工作开始。”
在书海里,他发现了“历史硬币”的另一面。这是一个挑战 参军之前,金一南仔细通读了三本书。
一本是《毛泽东选集》。他印象最深的一篇,是《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毛泽东分析中国革命之所以能够发生、发展的精辟见解和实事求是态度,令金一南掩卷长叹。第二本书,是《鲁迅全集》,一卷至十六卷他全部细细研读,写下一本读后笔记。几十年过去,纯蓝墨水的字迹氧化褪色,只留下一张张字迹模糊的白纸。但是,鲁迅文章匕首和投枪的战斗风格,却深深刻进他的脑海。
第三本书,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克劳塞维茨描述的那种坚定、沉稳、刚强、不但“能够在黑暗中发现微光”,而且“敢于跟随这线微光前进”的人,给金一南留下深刻印象。入伍第3年,他有了一个试验这句话的机会。那一年,连队给他报了三等功,只要射击优秀,就可以戴上军功章了。
射击考核那天,金一南先是在壕沟里当报靶员,眼睁睁看到前面的战友一枪枪全都打在胸环靶的右上角。他拿着小圆牌指示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人校正。“会不会是枪有问题?”他向连长报告,连长决定把那支枪换下。这时,金一南突然脑子一亮,觉得已经掌握了这支“歪枪”的特性,就说:“连长,我就用这支枪打!”连长说:“可以,但不是试枪,要计入你的射击成绩。”别人都不用这支枪了,如果再打偏,年底的三等功肯定要泡汤。但金一南没有犹豫,他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拿起这支“歪枪”,把准星缺口射击基线向左下角稍稍移动了一下,连续3枪,全部是10环!这次射击,他就用这支“歪枪”打了7个10环,成为他入伍以来打靶成绩最好的一次。后来他说,这件事对他的最大提醒就是:能够发现并且敢于跟随发现前进,对于一个军人是何等重要!
然而,他此后瞄准的,不再是普通的靶纸。一年,他参加部队理论辅导组,部队有一个封存的资料室,辅导小组的成员可以到里面翻看“反面教材”,但每次只给半个小时。
翻开第一本书,金一南就大吃一惊——那是朝鲜战争外军对中美作战评价的一个译本,作者对双方损失比例的说法,与国内大相径庭。“这是怎么回事?”半个小时过去了,金一南还在捧着那本书,最后是战友们硬把他拽出来的。
在“禁书”堆里,他发现了“历史硬币”的另一面。这是一个挑战——能不能从暗夜里发现未知世界的萤火微光,敢不敢追踪这点微光前行?
击水三千,是对体力耐力和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2005年,世界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金一南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位即便在他的祖国也几乎被遗忘的前苏军将领身上。
一篇《帕夫洛夫大将的悲剧》,刊登在中央党校《学习时报》上,进而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吸引了成千上万人的目光。
在这篇文章中,金一南讲述了“一颗流星的陨落”——上世纪20年代末期,苏军组建了两个坦克试验团,从全军选出两个优秀团长,一个是朱可夫,另一个就是帕夫洛夫。二战前,他们先后被授予大将军衔。但是,帕夫洛夫断言“利用坦克军奔袭敌人后方不可能取得胜利”,竟然写了一份要求取消坦克军的报告,获得苏联军事委员会批准实施。不久,苏德战争爆发,帕夫洛夫的部队被德军装甲部队合围,全军覆没。
1941年7月8日,帕夫洛夫背负着败将的耻辱被枪决。4年之后,朱可夫率领苏联坦克部队攻克柏林……
“这位胸前挂满勋章的苏联元帅的目光,一定会穿过欢呼声浪,穿过战火硝烟,痛惜地看到同伴消失的身影!”这是金一南的结束语。
此文问世,网上点击率两天之内达到21万人次。其实,追溯这篇文章的思路源泉,至少要回到22年前。1987年,金一南如愿以偿进了国防大学图书馆。这一年,他35岁。迈进书库,他眼睛直了——那么多的“大部头”著作!于是,他开始借助图书馆丰富的资料研究军事理论,写一些有感而发的文章。
1995年,他写成22万字的《装甲战》一书,详细记述了人类历史上一次重要军事变革——传统步骑战向机械化装甲战的转型。可惜,这本书稿送到出版社,历经种种变故,最后居然被编辑弄丢了。
22万字!当时金一南还不会用电脑,这本书全部是手写的,他心痛不已。让他心痛的,不仅仅是书稿的丢失。就在这一年,全国举行纪念甲午战争100周年研讨会。金一南写了一篇近5万字的《从一场战争看一支军队》,顶着三伏天的太阳,骑着自行车送到论文征集单位。后来,这篇论文也泥牛入海。
还有更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他写了一篇描述评价初现端倪的新军事变革的稿件《蓝色挑战》,但一家报纸编辑嫌他名气太小,在文章前面竟然冠了另外一个学者的名字,把他的名字排在第二不说,还把名字印错了……一次,记者问金一南:“您最爱好的运动是什么?”
金一南说:“游泳。”默默潜游,击水三千,是对体力、耐力和意志力的极大考验。金一南说,最喜欢那种周围静悄悄、冰凉的水无声无息流过全身的感觉。
机会之神的眷顾需要时间,还有等待……
外语和互联网,牵引他的目光从图书馆破壁而出 35岁学英语。41岁学计算机。金一南从来不觉得为时已晚。
1998年,美国国防大学校长切尔克特第一次到中国国防大学访问,校长邢世忠上将召集大家研究怎么接待这位美国将军。会场里,坐的都是外事接待工作经验丰富的老手。
金一南职务最低,坐在角落里,别人都讲完了,校长问:“金一南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
金一南说了一句:“我想给大家补充几个具体的材料。第一个是切尔克特的简历,此人海湾战争时曾是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作战处长,是海湾战争期间最早知道"沙漠风暴"作战命令的4个人之一。第二个是他近期在美军刊物上发表的几篇文章,内容涉及美军改革及陆军在未来战场的地位作用……”
举座大惊!此前,大家几乎都在谈关于中美两军关系的基本原则和表态口径。谁也想不到一个平常并不担负外事任务、在图书馆工作的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如此具体的材料。
为什么金一南能够掌握那么多情况?答案并不复杂:他是个有心人。
在此之前,金一南的信息搜集和分析能力已经在一般干部中颇有名气了。食堂的餐桌上和上下班的班车上,很有一些人喜欢和他坐在一起,把听他谈问题比喻为“加油充电”。当时,为了从400多种中文刊物和数十种外文刊物中“淘金”,他每天要看几十种刊物,堪称“海量”阅读。
然而,他的“本事”,不仅仅是坐在那里看书看报获得的。当年,他主动下部队搜集军事资料、搞情报跟踪与信息检索、开发数据库。有人说,金一南是自找苦吃,“自己把自己搞得很紧张”。正是这种异乎寻常的“紧张”,培养了金一南异于常人的特质:面对同样的信息,他往往能从中发掘出别人容易忽略的一些价值点。
回顾那段时间,他说:“在今天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要跟上时代步伐,必须不断进行知识更新。在国防大学工作,这一点感觉特别强烈。任务所迫,责任所迫,形势所迫。没有很强的紧迫感和很深的危机感,不更新原有知识,强项也会变成弱项,所长也要变成所短。”
22年前,第一次出国考察归来,金一南就主动请缨,开发国防大学的国防信息资料系统。他向课题组提出一个要求,一定把这个系统要做成“活”的。比如,用鼠标一点,就能显示外军在太平洋地区的部署。直到现在,国防大学的教员们讲课,还在使用这张图。
当时做这张图,非常费劲。但是,金一南决定:任何人都可以免费使用。
于是,金一南在图书馆的办公室常常高朋满座。很多国防大学的知名教授,都找金一南来要资料,现成的就拿走,网上有的就下载。
金一南毫不吝惜。非但如此,他还把一种保管资料的独特方法推荐给大家。
他认为,军队是由军人组成的,军事行动是军人的活动,军事人物的性格、脾气、个性,都会在军事行动中留下烙印,他的指挥风格也受这些因素的影响。于是,他对于资料的分类别有特色,往往以人物为线索。有同志称之为“金氏分类法”。
心底有中国,才能知道走向世界该看什么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金一南确实与众不同。
1997年,金一南首次到美国国防大学考察图书馆信息化建设。回国之后,他“憋”了一个多月,最后呈送给校领导的不是一篇报告,而是3篇。人们惊讶地说:“金一南一趟出国,脑子里装了这么多东西!”
金一南在美国看到了什么?
在美军国防大学校长办公室,他看见里外3间不大的屋子里面,至少有4台计算机在工作,其中一台就在校长的办公桌上。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每晚开车送金一南去空军基地吃晚饭的黑人司机哈罗德那间狭小的办公室内,也装备有两台计算机和一台激光打印机。哈罗德说,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计算机,接受包括派车调遣在内的所有工作指令。
金一南非常吃惊:美国人的工作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美军内部正在形成一个完善的计算机网络。他在第一篇报告中写道:“传统的以馆藏量为判定图书馆价值这一衡量标准,正在被以运用计算机网络技术检索查寻和汇集归总信息的能力取代。网络资源正在崛起为最大的最重要的信息资源。这一点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
他的第二篇报告,写的是美军院校教育训练情况,远远超出了对图书馆信息情报工作的考查。他利用在美国国防大学学习和在西点军校、安那波利斯海军军官学院、卡莱尔陆军战争学院和匡蒂科陆战队大学参观座谈的机会,对美军院校的编制体制进行详尽了解,然后每天晚上在自己那间小屋整理获得的资料。后来,这篇报告受到总部重视,成为全军院校改革领导小组的参阅材料。
他的第三篇报告,着眼点更加宽泛:为什么在美国为政府和军队工作对社会颇具吸引力?为什么美军特别注重培养各军种之间的争强好胜精神?普通美国军人和民众从国防意识、国家意识到霸权意识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
他写道:“在美国我发现:不管是军人还是文职人员,都比较关心国家大事和世界大事。世界上无论什么地区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都紧张一阵。从被动方面说是出于担心,害怕自己或家人被派到危险的地方去;但从另一方面看,也的确培养了其军人和国民很强的安全意识及对相距遥远的国家与地区插手管事的意识。这种意识距霸权意识并非十分遥远。我们不能将强权仅仅看作是几个鹰派领导人头脑中的产物,而忽略它赖以存在的广泛社会基础。”
一次出国学习,积极主动做了这么多工作,进行了这么多思考,在国防大学的外派人员中并不多见。金一南为什么能够如此?
心底有中国,才能知道走向世界该看什么。参观西点军校时,金一南看到上甘岭597.9高地和537.7高地的模型摆在西点军校纪念馆里。该校毕业生胡柏中校说:“我们知道你们只有两个连兵力守卫,但不明白为什么我们7个营进攻,就是攻不下来!”
于是,金一南在笔记中写道:“在美国国防大学那些日子,每天晚上当我摊开日记记录一天工作感受的时候,透过百叶窗外波光粼粼的华盛顿水道和对岸华灯闪烁的波特马克公园,我仿佛又看见了冰天雪地的朝鲜战场,看见那些连一把炒面一把雪都吃不上依然冲锋不止的战士,看见那些在零下40摄氏度严寒中穿着单衣单裤作战,被冻死在长津湖畔的英雄。他们以惊人的牺牲为我们这些后来者赢得了今日地位。我们应该骄傲,也应该惭愧。我们千万不能吃尽这一老本。”
军人的执着,可以让视线聚焦,也可以让视线延长 长篇著作《苦难辉煌》的出版,让更多的人开始认识金一南。书中对近代中国恢宏壮阔的历史事件、纷繁复杂的历史人物的精彩描述,使人耳目一新,深感震撼。
震撼之余便是疑问:金一南哪来那么多精力,除了本职的战略问题研究,还能对近现代史、中共党史、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国际共运史给予这样的关注、取得这样的成就?为完成这部50余万字的著作,他的读书笔记达到200多万字,完成这一切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对这些,金一南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说,人的生命和精力是有限的,人不能没有兴趣,又不可兴趣太多,关键在于对问题是不是有心。如果无心,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内也不一定学得进去;如果有心,风餐露宿的场所也是学习的好课堂。
一天,他对一些缠着他谈“经验体会”的研究生说:“我在基层连队12年,没有比别人更好的条件。之所以能多看一些书,多做一些笔记,回想起来很简单,不过是利用了别人聊天的时间,打牌的时间,看电视的时间。有人说人们的差距是在8小时之外拉开的,我觉得很对。时间对每个人一律平等。我并没有掌握优于别人的资源,只是以不同的方式使用了同样的资源。”
抬起头,望着窗外纷飞的柳絮,他又补充说:“这些都是苦工夫。吃苦从来是最好的播种。正是通过吃苦完成的积累,使我获益巨大。我们常说创新,创新需要敏锐,更需要执著。如果说有什么优势,我的优势就是做同一件事情可能比别人坚持的时间久,想同一个问题可能比别人投入的精力多。”
军人的执着,就这样让视线聚焦,让视线延长。
30多年前,一列向鄂西北开进的火车上,新兵们欢歌笑语。30多年后,那一车新兵仍然在部队服役的,只剩金一南一人。
记者问他对此有什么要说的,他说了两段话。
一段是:“我是有幸的,八一军徽在头上戴了30多年,至今还能站在这个队伍里,能够成为国防大学的一员。”
另一段是:“如果说我能够给大家提供什么的话,提供的也绝不是个人奋斗史。造就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们这个时代、这支军队。一个人哪怕有再大的能耐,离开了为之奋斗的事业,终将一事无成。一名军人,如果能够将自己融入到军队、国家、民族的事业之中,所获得的能量,就能远远超出自身。”
他的话说到了要害。一个真正的中国军人,八一军徽的光芒便是他的生命。这光芒不仅闪耀在帽檐上,更要在心中长明不熄。(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武天敏) (来源:解放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