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姗大婶的焦躁与平静

　　不能适应成名与落寞的强大反差，苏珊精神崩溃了，也许，这是又一次炒作

　　■王晔

　　在诊所，48岁的苏珊·博伊尔总算短暂平静下来。

　　5月30日晚，英国著名娱乐选秀节目《英国达人（Britain's Got Talent）》2009年总决赛结束，苏珊没有等到给女王表演的机会，败给街舞组合Diversity。

　　因为没有夺得冠军，她不能为英国女王演唱，还错失10万英镑的奖金。这个结果显然不是苏珊想要的，虽然在台上她还是微笑着，大方地祝福了对手。

　　当镜头对准Diversity时，苏珊很快被抛弃在一片黑暗中。她气冲冲地跑到幕后，大声尖叫：“我恨这种表演！”

　　一位场地导演试图上前安慰，怨气未消的苏珊把一杯水泼到他脸上。

　　当天晚上，苏珊就被送往她在伦敦的私人医生，一路都有警车护航。

　　苏珊病了

　　苏珊太累了。这是《英国达人》制作方和苏珊哥哥们的解释。

　　到了医院，苏珊情绪非常不稳定，喊着要见自己的猫：“卵石在哪？”

　　卵石是一只10岁的老家猫（家猫的平均寿命为15岁），一直陪苏珊生活在苏格兰西洛锡安区的布莱克伯恩镇。参加选秀比赛前，苏珊一直住在父母留下的简易公寓里，卵石和她最亲近。为了让苏珊尽快安静下来，医院拨通了苏珊家里的电话，让她和卵石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

　　负责治疗苏珊的医生说苏珊早在5月中旬就出现精神濒于崩溃的状态。比赛前一周，苏珊几乎吃不下睡不香，非常容易被激怒。5月25日，《英国达人》半决赛，苏珊在台上不自在地扭动臀部，说明她不知道如何应付当时的状况，精神高度紧张。两天后，苏珊又当众大闹。

　　5月27日下午5点，苏珊在家人的陪同下走到伦敦四星级酒店温布利广场大堂，这时突然有两个陌生人上前搭讪。苏珊突然爆发，指着对方大骂。在酒店附近巡逻的警察闻讯过来，也被苏珊不客气地喝骂一通。简单的两句对话中，苏珊用了三次脏字。霎那间，酒店围观者多达100人。

　　苏珊生气是有理由的。下午苏珊喝着茶，看12岁的威尔士男孩莎黑恩唱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当时情绪还不错。期间，有人不断找苏珊签名，她开始有点不高兴。莎黑恩唱歌完毕，《英国达人》的三个评委站起来鼓掌，以前非常欣赏苏珊的评委皮尔斯·摩根更是对莎黑恩欣赏不已。看到这里，苏珊突然站起来，用她惯有的姿势扭了几下，对着电视竖起两个指头，迅速离开。

　　等她再次出门时，那两个不识趣的倒霉蛋正好凑过来。苏珊骂骂咧咧前后持续了15分钟，直到警察把她护送进车里还没停。这件事被媒体曝光后，苏珊可能会放弃决赛的传闻一度被热炒，直到苏珊走上决赛台，唱起4月11日震惊全球的《我曾有梦》（I Dreamed the Dream）。

　　《英国达人》制作方在决赛前矢口否认苏珊精神出现问题，此前他们已经备受指责，很多心理学家和媒体都批评这种快速成名和残酷竞争的选秀比赛对从未走出小镇的苏珊太残酷。苏珊住院后，《英国达人》制作方也很担心。6月12日《英国达人》的全英巡演就要开始了，没有了苏珊，观众的人数必然骤减。

　　苏珊很忙

　　苏珊票房号召力惊人，《英国达人》制作方非常明白。节目评委之一、金牌娱乐策划人西蒙·考威尔已经决定给苏珊量身打造一张专辑。此前，考威尔曾成功打造音乐组合“西城男孩”。

　　考威尔决心请苏珊录制专辑，主要是看中了苏珊在网络上的超高人气。4月11日，苏珊第一次在《英国达人》演唱《我曾有梦》后，不到一个月，苏珊在网络上的点击率高达1.86亿次，创造了互联网视频点击率的纪录。在她前面的，都鼎鼎有名：第一位是美国19岁说唱歌手酱爆弟弟（Soulja Boy）的歌曲《Crank That》，第二名是风靡一时的电影《暮光之城》。

　　4月11日之后，她已经是无可争议的明星了。好莱坞明星黛咪·摩尔听了她的《我曾有梦》后，公开在博客支持她。甚至说如果考威尔派专机去接她的话，可以去参加苏珊的决赛演唱会。在好莱坞导演打算把苏珊的故事搬上荧幕后，奥斯卡影后凯瑟琳·杰塔琼斯宣布自己非常希望被选为苏珊的扮演者。一向性感的安吉丽娜·朱莉对这一角色也非常感兴趣。

　　苏珊病了，英国总理布朗也被惊动了。6月1日，布朗接受英国主流电视媒体MGTV采访时说他已经给考威尔打过电话：“我希望苏珊·博伊尔能尽快好起来，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在病房中，苏珊最担心自己的演唱事业能不能继续下去。现在看来，她多虑了，因为据她哥哥说，美国总统奥巴马已经正式邀请她去参加7月4日美国独立日表演。奥巴马也是苏珊的粉丝，此前还曾邀请苏珊和他的家人一起共进晚餐，苏珊太忙，拒绝了。

　　有关机构做了简单统计，到明年，苏珊可以赚得600万英镑。考威尔相信美国人会像奥巴马一样欣赏苏珊，7周内迅速成为全球名人的故事非常吻合美国人的成功梦。签了苏珊一定能赚钱，考威尔公司算了一笔很简单的账：“在Youtube上，她的点击率超过一亿，即使其中只有1%是真的喜欢她，也会有一百万（假想观众）。”对于如何推广苏珊，考威尔公司也想好了：在一个足球场内举办小型演唱会，观众限制在3000人以内。这样，苏珊和观众会显得更亲密。

　　苏珊还没想好最终签给哪家公司。6月3日，她的哥哥说希望苏珊可以回家，在那里，她能喝着红茶，抱着猫安静地休息几天。当然，她也可以像母亲刚去世后一样，一连三四天不接电话不开门。

　　苏珊要唱歌

　　母亲曾是苏珊最大的支柱，现在回到那所有四个卧室的房子，苏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办法。

　　苏珊终身未嫁，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也没有正经地接过一次吻，她的所有生活都围绕着父母和布莱克伯恩镇。

　　1961年4月1日苏珊出生了。此前她的父母已经有4个儿子、5个女儿。生她那一年，母亲已经47岁，难产，苏珊严重脑缺氧。长大后，苏珊被确诊有学习障碍。事实上她学习成绩一般，同学们都叫他“迟钝的苏珊”。唯一的一次工作机会是政府给的，在西洛锡安区大学当了六个月的厨师。此后，苏珊基本上不怎么工作，最多也就是到镇上的教堂当义工。

　　苏珊的父母并不嫌弃这个不太聪明的女儿。苏珊的父母都是英国的爱尔兰移民。父亲是二战老兵，后来做矿工，母亲是一个打字员。苏珊喜欢唱歌，他们就把她送进爱丁堡表演学校；她想学声乐，母亲就给她请了专门的发声教练佛瑞德·欧奈尔。上世纪90年代，父亲去世，哥哥姐姐们陆续到外地发展，苏珊就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1997年，母亲去世，享年91岁。母亲在世时，就曾鼓励苏珊出去实现自己的音乐梦。

　　欧奈尔说苏珊也曾想过去参加唱歌比赛，但最终放弃了。苏珊放弃的节目是英国另一档热门歌唱比赛X元素，原因是她觉得那里只选俊男靓女，而她，甚至称得上是丑。4月11日苏珊一唱成名后，英国媒体送给她一个新外号：绒毛天使，意指她乱蓬蓬的头发和杂乱的眉毛。苏珊显然不想让别人这么说，5月初，她接受了美国脱口秀主持人奥普拉的专访，穿着黄色衬衫与棕色毛衣，比起最初比赛时的长裙，她已经像一个普通的中年妇人了。事实上，初赛回家后，苏珊已经决心改头换面，她不仅染了头发，还修了眉毛。

　　母亲生前就希望苏珊能去参加《英国达人》。2008年8月，苏珊在苏格兰格拉斯哥报名参加《英国达人》，通过试音环节，并在2009年4月11日一唱成名。

　　苏珊出名后，她之前仅有的音像资料也被翻了出来。1984年，她参加社区俱乐部的合唱；25岁时，她在父母的金婚纪念日演唱歌舞《我不知道怎么爱他》。1995年，她的独唱被收录进“祝贺千禧音乐”专辑，但只发行了1000份CD。

　　为了在《英国达人》上获得关注，苏珊从来没有放过任何练习演唱的机会，因为音域高，经常吵得隔壁住户没法休息。此外，她还学会一个新的舞蹈：双手放在腰上，屈膝，跳旋转狐步舞，然后露出大腿。这样的苏珊，在布莱克伯恩镇人眼里，再平常不过了。她家的邻居都听过她引吭高歌。简单、随心所欲、想唱就唱，是苏珊的常态。

　　这样的苏珊，显然已经征服了评委皮尔斯·摩根，这位《每日镜报》的前主编以挑剔著称，曾涉嫌刊登伪造英国军人虐待伊拉克囚犯的新闻，4月17人他向苏珊发出烛光晚餐的邀请，希望能得到苏珊的初吻。那一晚后，苏珊就不再是一个从来没有男人吻过她的女人。

　　如果说苏珊还是苏珊，那就是她还不知道如何真的包装自己。5月6日，已经染了头发、修了眉毛的苏珊推开家门，她知道会有很多媒体等着，所以特意穿了会显瘦的黑衬衣和卡其色休闲裤。可惜，拉锁没拉，衬衫扣子被腹部的赘肉挤开了一颗。

　　或者，苏珊本来就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登上媒体头版。因为早有人质疑，她的一夜成名，根本就是运作高手考威尔的再次杰作。

　　苏珊成名的关键词

　　父母

　　苏珊的父亲虽然是矿工，但非常喜欢唱歌，他曾在英国曼彻斯特老特拉福德的酒吧驻场。苏珊的母亲非常支持女儿的唱歌梦，鼓励她参加附近教堂的唱诗班。苏珊所在的布莱克伯恩镇有著名的罗马天主教堂，苏珊就在这家教堂做义工。

　　声音教练

　　佛雷德·欧奈尔是苏珊的声乐老师，他坚持苏珊应该参加各种唱歌比赛。此前，苏珊在他的建议下参加电视选秀节目《My Kind of People》，但没有入围。苏珊说是因为自己太紧张，实际上当时的评委根本就觉得她没希望。苏珊成名后，欧奈尔的招生网站马上推出新广告：苏珊非常感谢佛雷德，你想成为下一个吗？

　　考威尔

　　考威尔是《英国达人》的一号评委，对节目编排有非常大的决定权。此前苏珊拒绝去参加的选秀节目“X元素”也是考威尔一手打造的。嘲笑苏珊的走路姿势并因此道歉，比赛一结束就准备如何推出苏珊的商业演出，考威尔的这些行为让媒体猜测苏珊的成名就是考威尔一手炮制的。考威尔被称为“英国选秀之父”，曾打造了著名的歌舞选秀节目“流行偶像”和“美国偶像”。

　　网络

　　一月之内，1.86亿次点击率，这就意味着苏珊在一月内被关注了1.86亿次。这样的关注率在传统媒体时代是不可想象的，网络的互动远比口口相传来得快，网络下载和转载也更容易，网络信息的免费获得使不能收看英国电视的人也有机会获得苏珊演唱的视频。因为网络，苏珊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成为世界名人。苏珊25岁的演唱视频被搜索到，在网上被转帖，是典型的网络传播。

　　明星梦

　　“她的一夜成名告诉观众，她就像大多数的人一样，是一个普通的、有瑕疵的和敏感脆弱的人，在一路的失望与嘲笑中成长，但却一直坚持着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这是英国主流媒体对苏珊成名的点评。不是每个中年妇女都像广告中一样皮肤光滑打扮精致，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全世界人都喜欢，苏珊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尤其在经济危机下，学会欣赏丑女正在成为娱乐的一大新卖点，中国电视剧《丑女无敌》的热播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文字／王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