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岁老人犯罪只为入狱养老 不满意法官只判2年

　　稿件来源：2009年6月20日齐鲁周刊

　　一起为了入狱养老的抢劫案

　　两千多年以来，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一直在我们嘴边、耳边回绕、盘旋。

　　可是，现实依旧是那么残酷。"老吾老不老人之老"也就罢了，"老城市老不老农村老"逐渐成为"短板民生"的一个突出现实。

　　美国经济学家亨利·乔治说："贫穷不仅仅是痛失一切，更意味着羞辱和降格。"在贫穷面前，还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正在我们为还有多少"警察与赞美诗"的故事而不知所措时，一个叫付达信的６９岁老人在北京车站广场向行人举起了水果刀，而他的目的仅仅只是：进监狱养老！

　　在付达信心中，监狱就是天堂。

　　一个农村老汉的前传

　　付达信以这样的方式来寻找养老归宿，折射了中国养老问题的巨大困境。

　　69岁的付达信在村里同龄人中算是个“秀才”。1957年高小毕业后，他考上了县里的林业中学，当时这个学校是免费的，上午读书，下午劳动。但是只上了一年，学校停办了，付达信只得回到了村里。当时正好赶上招工，可是付达信的户口还在学校没有转回来，于是错过了招工。他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付达信5岁时父亲去世，在兄弟姊妹4个中，付达信排行老四。由于家里生活比较困难，付达信的大哥到江西做了上门女婿，姐姐远嫁广西，他与大哥和姐姐都是几十年少通音信。只有二哥住在村里，现在已经80多岁了。付达信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寡居的母亲再也没有能力为他娶上媳妇，婚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他老了。

　　如今，80多岁的二哥犯了老年痴呆，谁也不认识，还生了一身的病。“我的侄子已经50多岁了，也在外边靠收破烂挣钱，哪能管得了我。他养不起我，我也不用他养。”

　　从几十年前母亲去世后，付达信就一个人租住在邻居的房子里。虽然仅仅只是象征性地给邻居一些粮食，房租从来没有付过，可是就是每月那么一点儿粮食付达信也拿不起了。“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他的粮食，乡里乡亲的，他又那么可怜，有时候我会端一些饭给他送去。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也有老头老太太要赡养。”邻居王某告诉记者。

　　付达信年岁大了，干不动田里的活，有时候一到地里，干不了几分钟就腰酸背痛，干一上午，要休息几十次。干脆，他把自己的地退给了村里，“其实没有多少人愿意种那块地，村里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就剩一帮老人，没有人能种得了。”

　　像付达信这样，年龄在60岁以上的，东山村大概有近百人，大部分由儿女供养，没有儿女的很少。“有的能干一点儿活，就坚持着干，有的不能干了，就乞讨、捡破烂，反正还得活下去。”

　　原先付达信家还通电，后来村里给各家安装了电表，付达信根本拿不出600元装电表的钱。至今他家再没有通电，晚上黑乎乎的，没有急事不点蜡烛。“那东西比吃饭还贵。”付达信说。

　　在东山村，付达信的口碑很好。“他年轻的时候力气大，种地是一把好手。”村主任张敏这样评价他。张敏曾经想办法解决付达信的吃饭问题，可是村里根本没有钱，他自己的生活也不是很宽裕，只能作罢。

　　从此，付达信开始了“食不果腹”的艰难生活。

　　为了养活自己，付达信批发烤烟丝和小鱼虾进行加工后再出售，每天可以挣两三元钱。在附近村镇的集市上，人们经常看见地摊前的付达信。“他卖的东西太少了，一天挣不了几个钱。”附近的小贩说。

　　从2003年起，付达信领到了一年300元的五保补助，到2007年涨到了600元。“我们这里买一个鸡蛋就要8角钱，米1.5元一斤，肉13元一斤。”一年600元平均下来一天也就1.6元，在物价上涨的今天，似乎并没有跟上时代进步的滚滚车轮。

　　前两年付达信身体还好，可以干些活，收入刚刚够养活自己。但这两年他得了病，再加上岁数大了，挣的钱很少，主要靠村里发放的补助金过日子。“我已经两年没有吃上肉了。”付达信说。

　　迈不过的宿命“铁门槛”

　　终于，付达信锁上租住的小屋，告别二哥，离开了东山村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2008年8月，付达信在同乡的带领下，去广西柳州收废品。可是一连3天，付达信没有收上来一点废品，每天骑着小三轮车转一天，身体有点吃不消。坐吃山空的3天，付达信非常沮丧。“他经常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是我把他带出来的，他要有什么好歹我也不好向他二哥交代。”同乡说。

　　同乡不知道，付达信正在预谋关系他将来命运的计划：上北京。从广西开始，付达信一路上捡破烂，卖钱后再坐火车，一路捡拾着破烂到达了北京。

　　2008年9月8日，付达信在北京站站前广场实施了抢劫并被抓获。

　　9月8日下午2点，北京火车站站前广场，某大学学生阿芳从地铁站出来，经过广场西侧的花坛，往火车站进站大厅走。刚刚到北京的付达信跟在了阿芳身后。

　　阿芳听到身后传来“把包给我”的喊声。刚开始她以为是在喊别人，就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把包给我！”声音愈加清晰，同时阿芳背后的双肩背包被拉得滑落在手臂上。

　　“不能选男的，要不抢完了肯定会挨打的，所以只能选择女的。而且要么岁数大的，要么就是小的，20多岁的女人太有劲，抢完了可能会打我。”付达信为自己的“高明”兴奋。

　　阿芳回过头来，看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他太老了，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阿芳后来在做笔录时说。她看见老头迅即掏出一把水果刀，比划着要扎自己。她赶紧松开手，同时喊叫了起来，“抢劫，有人抢劫！”

　　听到喊声，付达信并没有跑，反而鼓励阿芳“使劲喊”。很快，几名小伙子冲上来，踢掉老头手里的刀，将他制服。接着，警察赶过来，给老头戴上手铐。“看见警察来我心里那个乐啊。”后来面对记者，付达信说。

　　付达信的希望和奢望

　　进了监狱以后，付达信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生活有了规律，不用每天出去奔波，脸色也红润了，“我很知足，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一些。”付达信对前去探望的记者说。

　　不愁吃穿，还吃到了已经两年多没吃过的肉，付达信高兴地宣布：“我在这里生活挺好的，每天一日三餐能吃饱了，以前我45公斤，三个月胖了10斤。”知道付达信有好胃口，同监室的人有时嫌饭不好吃，或者吃不了的都给他，他每次都非常高兴地接受。

　　可是，当听到自己被判二年有期徒刑时，付达信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法官，您再好好审审吧，判得太轻了。”他已经在看守所里咨询过其他犯人了，人家说按照他抢劫物品的价值，再加上是持刀抢劫，最少也应该判5年。

　　有人或许要问，付达信为什么不进当地的福利院呢？对于他来说，那里不是应该成为他养老的地方吗？

　　本刊记者电话采访了付达信所在的湖南省祁东县民政局相关负责人，了解到祁东县是一个农业大县，有名的革命老区。同时，祁东县又是三年前那起震惊全国的衡阳贩卖婴儿案被卷入的地方之一，这个地方的福利院当初是作为一个牟利的工具。当时媒体报道中有人提到，当地老人如果想要进入这样的福利院，要交一万块钱的押金。

　　“在农村没有退休一说，因为如果按照土地就是你生活的资源的话，你需要不停地劳作，也就是说，农民是终身制的。”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王锡锌向记者分析，“像付达信这样的，像福利院这种已经‘变味’的机构是不会接收他的。”

　　记者登录祁东县政府网站了解到，该县大多数乡镇均建有或在建敬老院，不知道两年后付达信出狱时，哪里会有他的安身之所。

　　国外养老"招招鲜"

　　□本刊记者　周群锋

　　美国：养老保险"季点"制

　　美国养老保险制度规定，参保人只要累计工作满１０年、缴纳总共４０个"季点"（每工作一个季度算一个"季点"）的社保税，退休时就可以享受社保福利，不过提前退休者的福利额将适当扣减。大多数残疾人在１０年内只要缴纳２０个"季点"的社保税，就可以享受社保福利，美国的养老制度还规定自幼残疾者需缴纳社保税的"季点"可少于２０个。

　　英国：２０１２年或推行全新"个人账户计划"

　　２００８年，英国养老金监督局的数据显示，英国职业养老金计划规模约为８０００亿英镑。

　　目前，又一项新的鼓励更多人开立个人养老储蓄的"个人账户计划"也已经呈至议会。该计划主要内容是：所有用人单位、雇主都要调动其员工主动加入该计划，缴费额度为８％，其中员工上缴４％，用人单位上缴３％，政府会以税收优惠的形式提供１％。英国有望从２０１２年开始执行这项养老金计划。

　　德国：鼓励发展"补充养老保险"

　　德国的养老保险制度包括三部分：法定养老保险、企业养老保险和私人养老保险，后两者又合称为"补充养老保险"。

　　企业养老保险实行"直接支付原则"，即：职工在职期间积攒了多少企业养老保险，退休后就能得到相应数额的养老金。医生、律师、艺术工作者等自由职业者一般参加私人养老保险。私人养老保险是自愿的，也能得到国家补贴。

　　目前，在德国法定养老保险、企业养老保险和私人养老保险所支付养老金的比例大约分别为７０％、２０％和１０％。

　　俄罗斯：私营养老公司走俏

　　为方便居民有更多选择，俄政府在有国有退休储蓄基金管理公司的同时，允许私营基金管理公司吸纳居民退休储蓄基金。

　　目前，俄私营公司管理的退休储蓄基金业务发展极为迅速，估计在２０１０年，由私人基金管理公司管理的退休储蓄基金额将会占俄居民退休储蓄基金总额的１０％。俄罗斯规定私人基金管理公司可投资股票等有价证券，相对灵活，利率较高，因此其退休储蓄基金业务也颇受居民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