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三个月持续性磋商，6月26日，民主党主导的美国众议院终于表决通过了《2009美国清洁能源与安全法案》。尽管离参议院投票及其最终成为法律还有一段很艰苦的路要走，但这一阶段性的胜利对正在蓬勃发展的美国清洁能源产业来说，仍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李月

　　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竞选之初就明确表示，将在美国实行温室气体减排、促进清洁能源及能效领域发展、并且重返国际气候谈判舞台，6月26日通过的《2009年美国清洁能源法案》（以下简称清洁能源法案）是美国在这个方向上迈出的重要一步。

　　奠定绿色能源基础

　　这个长达1201页的法案将在33个不同的领域为气候变化问题提供解决方案。这其中最重要的两个领域是：第一，排放权指标交易；第二，通过为电力公司设定必须达到的可再生能源发电配额，促进能效提高和可再生能源的利用，为美国的绿色能源蓝图奠定基础。

　　首先，这个法案的最大亮点是，它提出了比奥巴马总统当初倡议的更为激进的二氧化碳减排目标：在2005年排放量的基础上，到2020年减排17%(奥巴马的提议是14%)，到2030年减排42%，2050年减排83%。法案一旦生效，美国85%的行业和领域将会被涵盖，基本上包括所有的电力企业和每年二氧化碳排放当量超过2.5万吨的主要工业企业，这将比欧盟现行的气候变化法案的覆盖面还要广泛。

　　其次，该法案要求所有的电力公司都应在2020年时以可再生能源和能效改进的方式满足其电力供应的20%。这其中15%需要来自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5%来自能效提高。此外，该法案还为住宅、家用电器及相关工业规定了应达到的能率标准。

　　第三，在美国企业最为关注、也游说最为激烈的排放指标分配方面，该法案里给出了讨价还价后的结果：85%的排放配额将免费发放，只有15%的配额将被出售。其中，各电力公司将得到30%的免费配额，但它们同时承担保护消费者免受电价上升影响的义务。钢铁、水泥、玻璃及其他能源强度高的行业得到15%的免费配额，地方性的天然气输配公司将得到9%，电动车和其他技术先进的汽车制造商将得到3%，炼油业将得到2%。此外，许多正在筹建的煤电厂将被免去减排的义务。

　　立法过程阻力重重

　　从立法的过程来看，这一法案尽管得到美国总统奥巴马、国会民主党领袖及诸多环境团体的支持，但自2月为其听证以来，各方反对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反对的声音主要有两类，第一类是传统能源工业如石油天然气等行业，以及绝大部分的共和党议员，他们或者否认气候变化是一个事实，或者认为无论气候变化是否存在，但不应该限制石油天然气工业的发展。另一类的反对声音则来自比较激进的环保组织，如绿色和平等，它们认为该法案仍过于宽松，所提供的举措不足以解决人类正在面临的气候挑战。

　　即便是在民主党内部，自草案公布之初，来自不同州的议员立场也非常分化，其中最主要的阻力来自主要的农业州以及那些严重依赖石化能源的州。投票之前的一周，法案发起人、能源与商业委员会主席亨利·韦克斯曼才表示，通过艰苦的谈判与农业州的议员和游说代表们达成妥协。此外，钢铁行业的代表们也是该法案讨论期间一个活跃的游说力量。经过3个月的讨价还价，以美国钢铁协会为首的游说集团成功地将钢铁，水泥、玻璃等国际贸易比重高的行业的配额发放的逐步淘汰期从2020年延长到了2026年，并为这些行业争取到了15%的免费配额。

　　巨资将投向新能源

　　根据法案相关条款，美国将在2025年之前投资1900亿美元于清洁能源技术和能效领域。其中，在能效和可再生能源上投资900亿，在碳捕获和存储上投资600亿，在电动车及其他先进汽车技术上投资200亿，在基础科研方面投资200亿。美国总统奥巴马表示，通过大规模的投资和良好的政策环境，清洁能源及能效等相关领域将为美国带来数百万的就业机会。

　　就业机会的增加固然振奋人心，但也有多个机构发表报告称该法案将会增加美国民众的生活成本。共和党反对派更是齐声呼吁，排放权指标交易就像是对美国的传统能源行业征的一项重税，而税收的最终成本还是由美国民众来承担。而法案的支持者则表示，通过能效提高节省的开支反而会帮助消费者省钱。中立的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进行的分析认为，这一法案将会使美国家庭每年平均增加175美元的开支，而穷困家庭通过补贴等方式每年只能得到40美元。

　　为美谈判定下基调

　　从国际气候谈判的角度，被美国相当一部分资深人士给予该法案很高的评价。斯坦福大学法学院教授汤姆·海勒认为，“这一法案本身及美国政府高层官员最近就该法案所发表的评论性意见代表了美国在气候变化政策基调上的根本性转变，美国现在又作为参与方回到了气候问题的舞台中心。而华盛顿也进入了严肃的谈判状态。”在美国回到谈判桌之前，一直是欧盟在独挑大梁。不过在六月中旬刚结束的波恩谈判上，美国代表团表现得姿态积极，并且提出将各国分成三个等级以及各等级应区别对待的建议。现在美国加入谈判的态度得到了各国的认可，对美国“等级划分及区别对待”的谈判策略，其他发达国家也未表示异议。因此，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美国国内的立法逐渐清晰，美国很可能将以清洁能源法案的框架为蓝本，在接下来的几轮谈判中，逐渐落实各等级内国家相应的义务和权利。

　　对于很受中国相关行业关注的、美国立法之后中国企业作为国际碳减排指标提供商参与美国市场的可能性问题，从该法案设置的高“门槛”来看，在中美两国政府达成相关协议之前，中国企业估计一时还无法染指。6月23日新公布的法案草稿在国际碳补偿贸易的“准入资格”方面作了如下限定，即“如果一个国外的企业要有资格成为二氧化碳减排指标的供应商，前提条件是这个国家自己已经有强制性的排放额度目标；如果想以行业减排的方式来操作，也需要这个国家为该行业设定强制性的排放额度目标。”而且该法案还要求，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还需要美国与该国签订协议之后才能开始相关减排额度交易。因此，尽管该法案划出10亿吨的国际碳补偿贸易空间，但在中国政府采取比如行业限排等相关措施并与美国政府达成气候协议前，中国企业估计一时还无法成为碳减排指标的供应商。

　　（作者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现供职于美国远见气候咨询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