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力拓间谍案”联想过度

　　提要 钉是钉铆是铆，法制归法制，市场归市场，坊间联想中国政府打“间谍牌”来要挟力拓在铁矿石谈判上作出让步完全不合法理。

　　符慕欣

　　3天来，澳大利亚力拓公司上海办事处（“力拓上海”）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坊间的说法大致有二：一是“力拓上海”涉嫌商业贿赂；二是既涉嫌商业贿赂又涉嫌窃取国家机密。

　　上海市国安局公开确认：“力拓上海”的4名员工因涉嫌窃取中国国家机密被拘捕，其中包括力拓铁矿石部门中国业务负责人胡士泰。澳大利亚外长斯蒂芬·史密斯对外称，胡士泰等人被拘捕是因为涉嫌间谍活动。

　　至此，人们已大致可判定：“力拓上海”出事与涉嫌“间谍门”有关，但不排除以商业贿赂作为窃取国家机密的“敲门砖”；回味澳国外长的明确表态，中方很可能已通过外交渠道向澳政府通报了部分信息；此前一天澳国参议员乔伊斯因“力拓上海”出事而指斥中国政府的言论明显带有情绪化，很不负责任。

　　自上月初起，“力拓”始终是中国媒体上的“热词”。与中国国家利益有关的“力拓事件”包括：

　　6月5日，力拓董事会单方撕毁中铝向力拓现金注资195亿美元的战略合作协议，声称所需资金缺口将改由向市场配股方式筹集。为此，因力拓背信弃义而陷入被动的中铝于7月1日无奈决定，参加力拓此次配股，再度出资15亿美元以维持其在力拓的单一最大股东地位；6月中旬，力拓等国际矿业巨头与日韩钢企签署降价33％的年度供货合同，试图逼迫中方接受同样的降价幅度而遭中钢协拒绝。按惯例，每年6月底是铁矿石年度供货合同的签署大限。时至昨日，中外供货合同依然悬着，而进入7月后的第一周，双方为打破价格僵局的舆论战再度升级，所披露信息真假难辨。

　　节骨眼上，“力拓上海”的“间谍门”事件突发，引起海内外舆论广泛猜度全在情理之中。而且，各种猜度也不会因上海国安及澳国外长出来说话而销声匿迹。由此，人们似乎会想，是否中国政府打“间谍牌”来要挟力拓在铁矿石价格上作出让步，抑或对力拓背信弃义行为进行适度的“惩罚”？

　　我们不认同以上习惯性联想，我们深信中国政府处置间谍案与处置铁矿石交易的基本原则一定是法制归法制、交易归交易。前者按中国现行法律处置，后者尊重市场价格博弈的最终结果。若有人对上述联想深信不疑，我们不得不说，如此思维着实低估了经历改革开放30年大风大浪吹打的中国政府和中国人做事的基本智商。

　　中国与国际矿石巨头的供货合同迟迟签不下来，固然与双方报价差距过大有关，同时也与中方内部长期形不成“谈判合力”有关。中方以手掌出击而非拳头出击，则与中方唯一谈判代表中钢协缺乏广泛代表性有直接关系。中钢协前身是冶金部，“撤部建协”后——中钢协俨然以冶金部化身自居，只代表国内少数钢企巨头，在进口铁矿石实行许可证制度、事实上归少数国字号钢企垄断的现状下，民营钢企只能吃到经“垄断加价”后的“二手粮”，长此以往，民营钢企难以容忍，于是就撇开中钢协自走“小道”，而市场改革不到位及市场秩序不规范，正好为民营钢企走“小首家”提供了制度空隙。尽管走“小道”的成本也不低，但终比吃“二手粮”要划算……

　　然而，“小道”毕竟没有“大道”顺畅，同样须有关部门网开一面，免不了各种“灰色交易”。一切均被国际矿石巨头看在眼里，正好各个击破，并不断挑动中国钢企之间、钢企与中钢协之间的鹬蚌相争。过程之中，不排除力拓等以商业贿赂作手段，“套取”中方谈判报价底线等商业秘密。全球每年铁矿石贸易中国进口份额占六成，哪怕价格涨一个百分点，对国家来说就是巨大的利益损失，对照现行《保密法》，这类全局性商业秘密属典型的国家机密。此次“力拓上海”涉嫌间谍案，很可能与此难脱干系。力拓是跨国公司，背后还有中澳关系，我们深信，中方查处此案不但合情合理合法，且会非常慎重，没有铁的证据决不会草率从事。

　　整治“鹬蚌相争”的根本着力点是深化体制改革，但作为治标之举措，查处间谍案，不排除有整肃铁矿石贸易乱象的附带考虑。

　　（作者系资深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