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门”撕开中国钢铁“硬伤”

　　本报财经评论员 钱飞鸣

　　力拓“间谍门”事件仍在进行中，接受调查的不仅有央企高管，还包括铁矿石谈判的组织者。当力拓驻上海办事处首席代表胡士泰月初被拘时，胶着状态的铁矿石谈判似乎找到了有利于中方的破局招数，毕竟“间谍门”是一块可以利用的道义高地。

　　“矿山甚至比有些企业的老总更了解他们的公司。”上海媒体昨天的消息称，力拓办事处电脑中的资料显示，矿山巨头们掌握着大型钢企的月产量以及销售，甚至还包括原料库存这样的核心机密。被人一眼看清底牌，不难理解中国钢企在谈判桌上的弱势。谈判桌上的弱势，代价相当高昂。钢铁行业去年全年利润不过846亿元人民币，而假如铁矿石谈判能够每吨降低10美元，那么全行业每年将省下50亿美元。因此，当“间谍门”适时地出现在谈判的敏感时刻，自然会被视作一个有利的积极信号。

　　然而，“线头”牵出的“秘闻”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比如中钢协。中钢协对中小企业“临阵倒戈”的指责声犹在耳边，“间谍门”曝出的事实却是，原来破坏最大的“潜伏者”就是钢协会员。对于“间谍门”的报道日渐深入，要求改革中钢协的声音也变得异常响亮。事实上，官方色彩浓厚的中钢协难以回避这样的诘问：核心会员单位72家，总共会员单位216个，而且基本都是国企，这样的组织能够代表中国1200家钢企吗？在媒体的报道里，中钢协已经被冠以“富人俱乐部”的称呼。假如谈判只能让少数人直接受益，被排除在外的中小钢企又有什么理由一致对外呢？

　　“间谍门”一出，香港《信报》的社论直言这是整顿铁矿石贸易秩序的第一块骨牌。按照现行的铁矿石进口资质管理制度，全国只有112家企业可以进口铁矿石，当中包括70家钢铁企业。铁矿石的长期协议和现货价格存在获利空间，以致于倒卖原料的利润可以远远超出销售产品的利润。就以出事的首钢中首国际矿业部来说，媒体找出了《首钢日报》过往的报道。报道称，2004年，中首国际矿业部共经营进口铁矿石1333．6万吨，其中只有981．58万吨是供应给总公司。《首钢日报》当时的评价是，这不仅降低了首钢生产成本，而且在经营进口铁矿石中还实现了14043万元利润。央视《经济半小时》最新报道中，一名中型钢企负责人算了这样一笔账：2008年7月的进口长协矿价格约为每吨700～800元，倒卖出去的现货价格竟然高达每吨1400元。因此，尽管有评论要求严查“间谍门”背后的商业贿赂，但也有评论直言，为了获取更高的长协矿份额，主动投靠的“内奸”并不在少数。

　　没有了胡士泰，也清除了“潜伏者”，中国钢企能够左右铁矿石价格吗？否定的答案会让人难以接受，但这个答案却是最基本的供求关系所决定的。自1996年中国粗钢产量首次突破1亿吨以来，2008年的产量更是达到5亿吨，如此快速的产能膨胀，自然会拉动价格攀升。“中国可以吃掉全世界的铁矿石”，国际市场的流行语无疑是卖方信心的真实写照。最新的统计数据也显示，中国今年5月的粗钢产量是单月历史第二高纪录，有着这样的数据支撑，矿山巨头的底气自然不会有丝毫减小。与其借“间谍门”打打“心理牌”，不如在解决产能扩张上玩点“硬功夫”。“间谍门”要查，商业贿赂要查，但这不是行业整体困顿的根源所在。“硬伤”不容回避，“间谍门”不应成为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