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碘盐致病疑云

2009年08月03日16:41 [我来说两句] [字号: ]

来源:南都周刊

    2009年5月,一项“沿海地区居民碘营养状况”调查由卫生部牵头,在浙江、辽宁、福建、上海四省市,低调展开。

  中国一度是世界上缺碘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有7亿多人口缺碘,曾占到世界碘缺乏病人群的40%。1994年,全民食用加碘盐,与计划生育政策相类似,作为一项国策在中国强制推行。

  在“食用加碘盐,健康全家人!”标语传播下,各地碘营养的复杂情况被严重低估。

2009年2月公布的《全国碘盐监测工作简报》中,可以一窥中国“碘情”的复杂性:“在重点防范(碘缺乏病)省区内外,近年来水碘和重点人群尿碘调查发现,部分村水碘较高,且高碘和缺碘、适碘乡村混杂存在。”

  然后,盐业的垄断专营制度,使得市民极难在市场上买到非碘盐。对于辽宁、浙江、天津、上海、福建等沿海高碘地区,原本预防大脖子病的碘盐,反而导致市民碘过量,存在巨大的健康风险。

  在全民补碘政策实施15年之后的今天,越来越多的地方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一些地区正迎来甲状腺疾病发病的高峰期。疾病暴发的时间段,刚好与强制食用加碘盐相吻合。

  来自民间和医学界自主补碘的呼声越来越高。沿海居民是否应该补碘?甲状腺疾病频发是否与碘营养过量有关?一次全面深入的普查迫在眉睫。

  中国食盐加碘“一刀切”政策或将面临深层次的调整。

  全民补碘下的甲状腺阴影

  全国共监测826968户居民家中食用盐,其中碘盐798725份,全国碘盐覆盖率为97.48%,自2004年以来连续5年保持在95%以上。在省级水平,全国有24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碘盐覆盖率大于等于95%;有5个省(区、市)的碘盐覆盖率大于等于90%,但小于95%;西藏和海南的碘盐覆盖率低于90%,分别为53.08%和83.78%。

  资料来源:国家碘缺乏病参照实验室《2008年全国碘盐监测报告》

  “这是个害人的东西!”崔功浩愤愤地说。

  他趿着拖鞋从客厅走进厨房,拿出了一小袋白色晶体。那是一袋“雪涛牌”加碘精制盐,350克,售价1元。这种盐占据了浙江省超市、菜场、小卖场的货架,在其白色包装背面上,罗列着所包含的全部成分——氯化钠、碘酸钾和亚铁氰化钾,碘含量为20-50微克/克。

  白色的袋子上沾满了油渍,散发着刺鼻的腻味,里面的盐已经结成硬块。好几个月前,它就被丢弃在厨房里放杂物的一角,没有人会去碰它。

  在崔家,它被看做是“隐形凶手”。

   2008年,崔功浩的妻子在体检时莫名发现了甲状腺囊肿,在医生的建议下实施了切除手术。崔功浩夫妇二人都是从事医疗工作,家里一直很重视饮食安全问题,直系亲人中也没有相关病史。甲状腺囊肿是如何发生的,让崔功浩感到十分疑惑。

   但是,在浙江几家大型医院工作的学生那里,崔功浩隐约得到了答案:2000年以来,浙江省内甲状腺患者急剧增加,其中尤以杭州、宁波、舟山等近海地区的居民为多。在妻子手术后,崔又有三四个朋友陆续查出了甲状腺疾病。

   崔功浩只是把它当一回事来作,而距离他所居住的杭州三四个小时车程的舟山,已经有人开始行动。

   2009年3月底,“舟山论坛”上,一群网友发起了集体抵制碘盐的行动,抗议食盐中强制加碘。汇报甲状腺病情的跟帖达到数十页之多。一个网友说,他们一个大家族中有5个人确诊甲状腺肿瘤,现在全家都不吃加碘盐了。

   实际上,早在两年前,舟山市人民医院院长张永奎,就注意到了当地甲状腺疾病在激增。他特地查阅了医院的治疗记录:2007年到舟山市人民医院接受甲状腺疾病手术的患者达770多人,比五年前增加了500多例,其中甲状腺癌病例更是增加了1倍以上。

   2000年,原中国医科大学校长、内分泌专家滕卫平,在发表于《中华内分泌代谢杂志》上的一篇论文中,就已经提出了自己的判断:目前中国正处于甲状腺疾病的发病高峰。

   与他的判断相佐证的是,在上海,2001年,第二军医大学附属长海医院分泌科黄勤等人对宝钢集团进行了一次为期4个月的调查,发现确诊的310 例甲状腺疾病患者中,有183 例是在食盐加碘后3 年半内发生;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钱碧云等人调查发现,1981年至2001 年间天津市甲状腺癌平均年发病率为1.77/ 10 万, 且呈逐年上升趋势。

   在国家大力着手消除碘缺乏症、实施食盐加碘15年之后,究竟是什么导致了甲状腺疾病的频发?碘盐与甲状腺疾病有怎样的关联?中国卫生部以及疾控部门尚未就此问题得出结论。

   “这不可能是偶然发生的零星事件”。72岁的浙江大学医学院退休教授崔功浩,开始了一个人的追查行动。

  不得不补的碘

   崔功浩搜集了几乎能找到的所有报道。

   他注意到:从2008开始,“杭州人是否应该吃碘盐”的讨论就频见各大报端,而在此前,“倡导食用碘盐,预防甲状腺肿瘤”才是主流声音。

   国家从1994年就开始普遍实施食盐加碘政策,而甲状腺疾病在最近几年的迅速增加,是否和全民食用碘盐存在关联性?

   崔功浩认为嫌疑最大的“凶手”正是每天食用的加碘盐。

   中国营养学会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城市居民日均盐摄入量为11克,农村居民达到17克。

   “这意味着,根据目前市面上多数碘盐中每克盐含碘20-50微克计算,中国人每天摄碘量达到了惊人的220~850微克,远远超过世界卫生组织划定的200微克/天的安全线。” 崔功浩统计后得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

   在中国,加碘盐的加碘区间量为20-50微克/克,地区之间各有差异,但在加碘量相对较少的珠三角地区,加碘量也达到30微克。

   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营养师、副教授王兴国认为,碘过量的问题应该引起警惕:“碘过量的确可以导致甲状腺疾病,如甲亢、甲状腺结节、甲状腺炎、甲状腺肿瘤等。”就在今年4月份,大连有媒体曾提出本地供应碘盐是否过量,并引起甲状腺疾病增加的问题,而当地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回应则是“未发现”。

   让崔功浩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家住在杭州的他,目前在普通超市和小店根本买不到无碘盐。

   在中国,食盐基本上由盐业公司专营,实施统购统销。在属于食盐加碘地区的省份,未加碘的盐无法在合法渠道流通,否则即被当作“私盐”处理。

   在中国国家消除碘缺乏病国际合作项目技术指导中心(NTTST)网站上,能够查阅到的无碘盐销售点,目前只有北京、上海、天津、广州等四个城市。

   崔功浩反复打电话给浙江省盐业公司,对方工作人员告诉他:补碘是基本国策,如果一定要买非碘盐,可以到盐业公司经营的盐产品专卖店,但是必须凭医院开具的相关疾病证明。

   “这就让我很难接受了,这样的前提是,除非你先得病,并证明给他们看,你才可以不吃碘盐。”崔说。

   在浙江乃至全国多年的补碘教育中,预防大脖子病和提高儿童智商一直是普及补碘意识的两大论据。2006年,卫生部将智商纳入消除碘缺乏病监测的必测指标,并指浙江等省平均碘盐覆盖率在94%以上,浙江省8-10岁儿童的“平均智商在110以上”,而广东地区8-10岁儿童智商只有101,同年广东合格碘盐食用率只有84.39%。

   而现在,浙江人面临着新问题:碘摄入过多可能是危险的。

   浙江理工大学退休教师李桂香去年也检出了甲状腺结节,她发现学校里每一年体检中,患甲状腺疾病的人数都在增加。

   此后她开始注意控制家人每天吃盐的数量,而且有意在炒菜时提早放盐。不过研究化学的李桂香很快发现,炒多久也是徒劳,目前食盐里主要添加的碘化物是碘酸钾,碘酸钾十分稳定。原来添加的碘易于挥发的“缺点”早在1989年就被攻克了,这一年卫生部等七家部门就发出了通知,要求全国逐步改用碘酸钾加工碘盐。

   “就算在实验室用烧杯煮开,它也不会挥发的。”无奈中的李桂香,不得不到医院开具疾病证明,到盐业公司专卖店买无碘盐,否则全家人将面临不得不继续“补碘”的窘境。

  为了找到可靠的医生给妻子动手术,崔功浩在各大医院四处打听,最后找到了王平。

   王是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外科主任医师,多年来一直从事甲状腺增生组织摘除手术。

  浙江省的“碘情”也早已引起他的注意。最近几年,他所在的科室接收的甲状腺患者明显增多。从2005年到2008年,他个人经手实施的手术每年都在550例以上,今年更是突破了600例,其中甲状腺癌的比例从2005年的10%逐步增加至2008年的23.15%。

   甲状腺是人体最大的内分泌腺体,位于甲状软骨下紧贴在气管第三、四软骨环前面。食物中的无机碘化合物,经胃肠道吸收入血循环,迅速为甲状腺摄取浓缩。碘化物进入细胞后,经过氧化酶的作用,产生活性碘,与其他物质结合后形成甲状腺素,随后分泌至血液循环。

   如果没有碘的参与,甲状腺激素不能正常分泌,体内的内分沁系统、生殖系统和消化系统的运行都将受到影响。

   “就好比一座工厂,碘是生产过程中的催化剂,没有它,生产就进行不下去。”崔功浩说,“但是如果催化剂过多,同样会干扰原有的生理反应,后果一样恶劣。”

   2007年,张永奎在浙江省科技厅基金的支持下,带领一个课题组进行了一次舟山人群碘营养水平流行病学调查,报告于今年4月正式发布。张永奎在接受《南都周刊》记者采访时说:“我们这个调查无力解答是不是食盐加碘导致了甲状腺疾病的发生,但是舟山人的碘营养确实超标了,甲状腺疾病确实每年在增多。”

   在为期数月的调查中,他们对1389 名城镇居民进行了B超和尿碘检测。结果显示,舟山海岛地区城镇居民的尿碘中位数为320微克/升,8-10 岁儿童259微克/升,尿碘值大于世卫组织划定的200微克/升安全线的人群占被调查对象的77 %。

   有时候医院一天确诊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甲状腺肿、甲状腺瘤病人,然后再测定病人的尿碘含量,让舟山市人民医院医生吃惊的是,病人几乎全部是碘过量,而病人改吃非碘盐几天以后,大部分患者尿碘含量明显降低。

   张永奎经常能接触到一些令他触目惊心的案例。“曾经有个年轻的女教师,她的妈妈去年刚刚因为甲状腺肿瘤接受了切除手术,不久后她自己也查出甲状腺肿大,结果再细问,她的家族中已经有5个人患上了这类疾病。”

   “在我收治的甲状腺癌的病人中,最小的只有9岁”。王平告诉记者。

  全民补碘副作用

  在全国范围尤其是沿海地区,食盐加碘政策受到越来越严重的质疑。天津、沈阳、上海、广州、福州等城市,每年都有大批医学调查表明甲状腺疾病正在剧增,而碘过量被视为一个重要因素,其中很多研究结果发表在《中华内分泌代谢杂志》、《中华流行病学杂志》等权威医学刊物上。

   在广东省疾控中心从事甲状腺疾病流行病学调查多年的钟文,近十年来多次进行相关调查。早在2001年,他就认为广东省部分地区人群尿碘水平有偏高趋势,广东食盐加碘量有必要下调在20—30微克/克。此后数年间,他又发表多个结论,指出一些地区的母乳高碘与食盐加碘过高有关,应该重视普遍食盐加碘政策带来的副作用。

  2003年,广东省疾控中心与甘肃省疾控中心进行了一项联合研究,选择1996年开始食用碘盐的湛江吴川县黄坡镇和尚未实施碘盐的湛江徐闻县迈陈镇设调查点,调查人数分别为7万和5万。

  结果显示,补碘8年后,黄坡镇甲亢平均年发病率增加了一倍多,未补碘的迈陈镇没有多少变化。钟文解释,这种发病率的增高是一过性的——增加了然后又回落。

  上海在轻度缺碘地区所做的调查也表明:甲亢发病率从加碘两年后约升高了2倍。而在实施碘盐防治多年的老病区在全民食盐加碘后,碘性甲亢并未上升,说明了人群已经适应了碘摄入量的逐渐增加,而刚刚实施碘盐防治的新病区发生了碘性甲亢的流行。”

  “在缺碘的环境下,人体会自动调节,比如增大甲状腺体积,以产生足够的甲状腺激素,但碘摄入一下子突然充足了,人的机体还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转变成正常状态。”钟文说。

  让钟文意外的是,在广东徐闻,由于有传统的产盐业,人们吃的大多是私盐,根据广东省疾控中心在当地组织的尿碘检测显示,该地区为轻度缺碘地区,需要进行适宜补碘,浓度为(25±5) 微克/克。

  “至少在广东,全民补碘是应该推行下去的。”钟文说,“人们通常认为,沿海居民食用海产品较多,从食品中得到的碘就足够了,其实不是这样。每1000克海鱼含碘200微克左右,每天至少吃750克才能保证人体正常需碘量,这种食量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做不到的。因此认为吃海鲜就不缺碘的说法是不对的。”

   崔功浩曾经也是食盐加碘政策的坚定拥护者。

  上世纪80年代,他曾与十几名医生组成一支队伍,奔赴临安山区普查碘缺乏病。在那里他们花了一二十天,几乎把中老年人群都普查一遍,甲状腺患病率大概在50%左右,其中大部分是碘缺乏造成。

  中国一度是世界上缺碘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有7亿多人口缺碘,曾占到世界碘缺乏病人群的40%。

  1993年国务院主持召开了“消除碘缺乏病动员大会”,通过了国家防治碘缺乏病纲要,决定推广全民食盐加碘消除碘缺乏的防治策略。

  1994年国家正式颁布《食盐加碘消除碘缺乏危害管理条例》,食盐加碘作为一项国策固定下来。到1995年除西藏外,在全国实施了食用碘盐。

  但在控制碘缺乏症的同时,对碘盐可能造成的危害并没有重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北京、河北、山西、江苏、安徽、福建、山东和河南8个高碘省区也被强制推行加碘盐。

  一位浙江省疾控中心的专家介绍,《条例》中其实早已明确提出:高碘地区不需要食用加碘盐,但这项政策没有落实好,很多地方盐业公司为了追求更高利润,一律销售碘盐。《2008年全国碘盐监测报告》显示:很多高碘地区仍然在食用碘盐,其中北京和福建的无碘食盐率分别仅为25 %和22.67%。

  2005年,《中国商报》的一篇报道曝光:河南省卫生部门将商丘市列为高碘地区,要求盐业部门“停止供应碘盐”,盐业公司始终未予理睬。在中国各省,食盐专营与碘盐推广目标的考核挂钩。食盐实行专营政策,盐业公司既是企业,又是盐务管理的行政部门。

  另一方面,有关部门对居民碘营养水平的监测也不到位。浙江省碘营养状况普查项目负责人楼晓明介绍,目前浙江省疾控中心缺乏2000年以前的资料。而就全国而言,直到2008年全国碘缺乏病监测方案才刚刚实施。

  直到2008年,崔功浩的夫人查出甲状腺肿瘤,此时国家普及食盐加碘政策已经实施了14年之久。

  而在此期间,国际上关于食盐加碘的观念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上个世纪90年代,世界卫生组织在全球大力推进消除碘缺乏症。有很长一段时间,该组织认为,“每天1000微克的碘摄入量对健康成年人是安全的”。2001年,世界卫生组织首次对碘过量进行了定义,指出不应该鼓励每天碘摄入量超过300微克/升(尿碘检测)。

  显然,以崔功浩个人无力扭转食盐加碘政策。在一年多的追查之后,崔功浩不得不承认,对于碘盐摄入过量导致甲状腺的病理他拿不出依据来。“这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专家就能完成的工作,需要一次全国范围的大普查。”

  “在全民补碘的大运动背景下,5亿碘充足人口的健康被完全忽视了。” 崔说。

  2008年共监测高碘地区居民户食用盐19462份,其中无碘食盐16113份,无碘食盐率为82.79%。在省级水平,河北、江苏和河南的无碘食盐率在90%以上;山西、安徽和山东的无碘食盐率在60%-90%之间,分别为61.16%、78.43%和80.14%;北京和福建的无碘食盐率低于50%,仅为25.00%和22.67%。在县级水平,有46个县(市、区)居民户无碘食盐率大于等于90%,12个县(市、区)居民户无碘食盐率不足50%。

  资料来源:国家碘缺乏病参照实验室《2008年全国碘盐监测报告》

  尽管越来越多的怀疑指向沿海居民碘摄入量过高,但目前在医学上仍存在很多争议。

  王平在临床实践中观察到,前来医院诊断甲状腺疾病的病人当中,以台州、宁波、温州等地居多,而这些地区主要分布在浙江省沿海地区。“从地域来说,似乎呈现出一定的相关性。”

  但在浙江省疾控中心提供给记者的一份去年完成的调查报告中,结论正好相反。这份报告内容是省内各重点监测县8-10岁学生和18-55岁妇女的尿碘监测,范围在淳安、庆元、安吉、桐乡、玉环和岱山6个县。其中前两个是山区县,中间两个是蔬菜加工区,大量采用非碘盐,最后两个县是海岛县。调查的结果显示:山区县的尿碘中位数最高,其中庆元达到268.5,而最低的是位于产盐区的岱山和玉环,分别为110和120。

  楼晓明认为,由于对比组和全面调查数据缺失,目前没法说甲状腺发病率大量增多。他解释检出率和发病率是两个概念,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甲状腺主要通过触诊,而目前的B超仪器能够做到结节直径超过3毫米就能检出。他认为目前的甲状腺疾病增多,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检出率的提高。

  医学界对全民补碘前后甲状腺疾病结构变化的关注,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

  福建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的张闿珍等人进行了一个历时10年的调查。他们发现普遍食用加碘盐,使低甲病患病率明显降低,但甲亢的患病率增加。

  在辽宁,原中国医科大学校长滕卫平领导的科研小组从1999年开始,进行了一个为期5年的“碘摄入量对甲状腺疾病影响”的项目。

  研究小组选取了三个地区进行监测,其中包括一个碘缺乏地区,一个碘超足量地区和一个碘过量地区。最终的结论是:碘营养状态是人类生存的一种生态环境,人为地改变生态环境应当十分谨慎,碘摄入量绝不是越多越好。

  滕卫平的这项研究影响深远。

  在2001年3月全国人大九届四次会议上,时任全国人大代表的滕卫平教授领衔提交了一份长达9000字的议案,建议修改全民食盐加碘法规。议案受到国家的高度重视,有关部门及时修改了食盐加碘国家标准,下调了食盐碘含量的下限标准。同年的“防治碘缺乏病”日,国家提出了“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科学补碘”的新方针。

  2005年开始,国家原则上停止了在高碘地区供应碘盐。

  “在滕卫平的成果出来之后促成了目前医学界的一个共识,碘摄入过多或过少都会导致甲状腺疾病,大致呈一个U字形关系,也就是说缺碘和富碘都蕙导致甲状腺疾病,但是中间具体的作用过程尚不明显,究竟碘摄入量多少是适宜的?多于什么量是致病的?各个地区、不同人群的个体差异又是如何?”王平说。

  转机

  今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期间,浙江代表、浙江省公共卫生应急检测重点实验室主任卢亦愚再次提出:“应重视食盐补碘过度的问题,以防类似三鹿奶粉那样的食品安全事件再次发生。”

  在卢的建议提出之前,河北省疾控部门已于今年年初提出,在历史病(大脖子病)区县(区、市)以外,“其他地区,即使有非碘盐冲销也对人群健康无碍”。

  长期的医学调查、近年来的媒体关注和今年的人大提案终于引起了关注。

  今年初的《全国碘盐监测工作简报》认为,针对部分地区存在高碘混杂地区的情况,建议各省开展相应研究和调查工作,对符合高碘地区划定标准的县市,应尽快上报有关部门予以确定。

  今年5月,卫生部紧急召开了一次会议,最终决定在浙江、福建、辽宁、上海四地展开“沿海地区居民碘营养状况”普查,20多名来自四省的专业人员随后被卫生部疾控局召集到北京进行培训。

  6月,这个项目在浙江低调启动。在全省总共选出13个普查点,其中5个沿海城市,5个沿海农村,另外有3个县作为对比组,楼晓明是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目前现场普查工作已完成一半,普查可能最终在10月完成。”

  楼晓明介绍,此次普查提出了八字方针,即“科学补碘,分类指导”,他们将在此基础上他们将向盐业公司提出适宜的碘盐浓度建议。

  “食盐加碘政策从历史上来看,肯定是功不可没的。但是在人民生活水平和健康意识提高之后,可以让居民,尤其是沿海等高碘地区居民根据自身特点选择如何补碘。”楼晓明说,如果这次调查能够支持食盐加碘过多的结论,很可能浙江省内的碘盐政策将面临调整,“今后在超市有可能买到无碘盐,上市的加碘盐也可能会有不同浓度。”

  对于正在进行的调研,崔功浩通过医疗界的朋友早已有所耳闻,他看到碘盐政策松动的空间,但并不确定结果究竟会如何。

  他现在依然每天搜集报纸中关于甲状腺疾病的报道。最近他写了封信给浙江本地的省级媒体,他在稿子里忧心忡忡地写道:“全民是否需食用加碘食盐这是一件关系到国民健康的大事,老老少少都要吃盐,盐安不安全,它比三聚氰胺更严重。”

  最终这篇文章因为“科学性不足”而被退稿。

  崔功浩依然经常出去买无碘盐,带上老伴的疾病证明。

  有一次,崔功浩前往位于中山中路的盐业公司购买无碘盐,旁边一个买盐的小伙子凑了过来,问他为什么买非碘盐。

  “我爱人刚做过甲状腺肿瘤手术”,崔功浩告诉他。

  “我也刚做了手术。”小伙子撩起自己的T恤,从胸前直通颈部,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都市快报》记者金立鹏对本文亦有贡献)

  “碘”型麻烦

  文·李颖娟

  碘,虽然在人体中只需要20-50毫克,只有一汤匙之多,却与人们生命息息相关。人体内70%到80%的碘集中于甲状腺体,是构成甲状腺激素的重要成分,其余分布在循环血液中。甲状腺激素能调节人体的能量代谢及氧的磷酸化过程,参与三大产热营养素的合成与分解过程,促进机体的生长与发育。

  人体内的碘有80-90%来自食物,经肠道吸收后,在细胞外液游离,随后大部分被甲状腺迅速捕捉,小部分随唾液、尿液及汗液等一起逃出体外。

  碘缺乏则先天不足

  在正常情况下,人体内储备的碘可以用2个月之久,在碘缺乏的早期,碘储备和机体的强大调节机制尚可保证甲状腺正常运作。长期碘缺乏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甲状腺素的合成越来越困难,最终导致健康失衡,发生一系列障碍,统称为碘缺乏病(IDD)。

  人们俗称的“大脖子病”也是一种碘缺乏病。一般情况下,甲状腺组织根据身体对甲状腺激素的需求而运作,当身体对甲状腺激素的需要量增加时,甲状腺滤泡细胞就处于活跃状态,胶质减少,上皮细胞变大。碘缺乏时,由于合成甲状腺激素的原材料不足,甲状腺激素的合成较少。

  这时候控制甲状腺的下丘脑垂体,开始分泌促甲状腺激素来督促甲状腺细胞活跃起来,满足身体对甲状腺激素的需求。于是,甲状腺细胞开始增生,变大,长此以往就形成了浮肿的“大脖子”。

  另外碘不容忽视还因为,它在脑发育的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在脑发育期,甲状腺激素是主要的调控因子,负责促进神经元的增殖、迁移、分化和功能完善。碘缺乏,甲状腺激素降低,就会导致大脑生长发育落后,脑重量减轻,沟回减少,大脑皮质变薄等,造成儿童智商低下。

  碘过量导致甲状腺功能减退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过犹不及的,碘过量和碘缺乏一样,同样会引起甲状腺功能的减退。2008年,天津医科大学桑仲娜等6名研究生对成人碘的安全摄入量进行了临床实验,在4周内,研究者将161名甲状腺功能正常的健康人分为7组,每日分别服用500到2000微克不等的碘剂。

  由于过量的碘能随尿液排出体外,在实验中只要根据尿碘的分量,研究者就能判断体内碘的需求情况。通过验血验尿,天津医科大学的研究者发现,补碘一开始,各组人群尿碘水平明显增加,血清中促甲状腺激素明显上升,达到正常水平的1到2倍,但甲状腺依然正常工作,2周后,才开始出现亚临床性甲状腺功能减退。

  事实上,甲状腺对于碘的摄入有严格的控制机制,来防止碘对人体造成损伤。近年来国内外的研究已经证实甲状腺细胞对于碘的摄取受钠-碘运体(NIS)调控,NIS是一种糖化膜蛋白,在身体中是搬运工的角色,主要负责从血液向甲状腺细胞运转送碘,使细胞内碘浓度高于细胞外的20-40倍,当机体摄入过量的碘时,身体就会抑制NIS生成,从而减少对碘的摄取。

  此外,甲状腺的生理功能同时受大脑和甲状腺的双重调节,大脑通过下丘脑垂体分泌促甲状腺激素来调节甲状腺活动,而甲状腺又向大脑反馈自身需求,这种机制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身体根据生理需要摄取碘。

  既然身体具有自我调整功能,那么过量的碘又是怎么造成甲状腺损伤呢?

  碘过量虽然并不能使体内碘含量成倍增加,但是,如果高碘状态持续存在,为了保护机体免受损伤,钠-碘运体(NIS)将持续处于较低水平,大量的碘不能使用,最终随尿液排除。一段时间后,甲状腺组织中碘含量减少了,甲状腺激素也减少了。这时候,为了维持甲状腺的正常运行,机体又上调NIS的含量,增加碘的供给。于是,身体在自我调节与高碘抑制作用的反复折腾中,最终发生异常,从而造成甲状腺损伤,引起高碘甲状腺肿等不良反应。

  高剂量下的并发症

  中国人懂得缺啥吃啥,吃啥补啥,于是大规模的补碘政策过后,到了2000年,碘缺乏疾病得到了基本的控制。

  可令人奇怪的是,曾经的碘缺乏地区出现了一系列的补碘并发症。这是否与食用加碘盐有关呢?现在尚无定论,不过医学界普遍认为,补碘确实会带来一些副作用,对于长期缺碘的甲状腺细胞来说,突如其来的碘,不是救星,而是杀手。

  早在1983年,学者在动物实验中就曾发现,多余的碘在被氧化、有机化后,可能对碘缺乏的甲状腺细胞产生毒性。而2003年,天津医科大学的罗玉玉硕士在一组动物实验中,对缺碘的小鼠实施5倍到50倍的生理试剂碘摄入,结果显示,对于已经缺碘一段时间的小鼠来说,如果肿大的甲状腺突然暴露于高剂量的碘面前,可能诱发甲状腺滤泡上皮细胞的坏死。

  较之小鼠,人天生具有更强的环境适应能力,人在长期缺碘后,甲状腺组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形成了功能自主的甲状腺结节,从此不再听从大脑的吩咐,而根据碘的储量尽可能地制造甲状腺激素。这个时候,突然性的补碘,身体就会生过多的甲状腺激素。这种症状在医学上成为“碘性甲亢(IIH)”,是最常见的一种补碘并发症。此外,比较常见的还有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疾病等。

  国际上公认的碘研究成果显示,碘的摄入量与甲状腺疾病的关系成U字形的关系,碘摄入量的过高与过低都会导致甲状腺疾病的增加。世界卫生组织认为,人群尿碘水平在100~200微克每升是碘营养最适宜状态,处于这一状态下,碘缺乏病和高碘疾病的发病率是最低的,而高于300微克每升则认为是摄碘过量。150微克/每日的摄取被认为是比较合适的。

  要做到不多不少刚刚好,对谁都是一个颇有难度的挑战,毕竟吃喝不能从餐厅搬到实验室,拿着量筒量杯进行吧。

   从十几年前的全民爱碘,到今天有个别人站出来拒绝碘盐,人们对待碘这种每日摄入量以微克计的元素,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究竟哪些人不应该吃加碘盐,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1 非缺碘地区的居民不需食用加碘盐。像山东菏泽地区的一些县,属于高碘地区,已经取消了强制补碘;还有以海鲜为主食的渔民,据计算,日摄入海鱼750克以上的人群,就不需要再补碘了。

  2 甲亢患者不需食用碘盐,因为补碘会增加甲状腺激素的合成,加剧病情。

  3 甲状腺炎(桥本氏病)患者不要食用碘盐,补碘会加重炎症症状。

  4 甲状腺瘤患者,关于甲状腺癌和碘营养水平的关系,目前的医学研究尚不明确。因此甲状腺癌患者在食用碘盐与否的问题上更要慎重,结合病情,听从医嘱为上。

  5 甲状腺功能减低患者(甲减),对于这类人群是否需要补点,也存在争议,因为甲减的致病因素是多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6 其他甲状腺疾病患者,通常认为,只有甲状腺肿大患者需要补碘,但实际上缺碘和碘过量都能诱发甲状腺疾病,所以还是需要结合病情和自身的碘营养状况,在医生的指导下做出选择。

  7 患有甲状腺疾病的孕妇和哺乳期妇女,这是个棘手的问题,碘营养水平与婴幼儿的智力发展水平关系密切,需要结合个体情况遵从医嘱,或采取单独对哺乳期婴幼儿补碘的方法。(受访机构:广东省疾控中心)

  从海水到肠胃的漫长旅程

  7月23日,大暑。刚被台风“苏迪罗”、“莫拉菲”在一个月内先后吹袭的广东海岸,日光如炙,水波浩淼。在中国大陆的最南端,三面环海的国营徐闻渔场,人在阳光下被晒得脸颊刺痛,满目炫白,但对于海边的晒盐工来说,烈日却是最好的朋友。

  “这几年台风特别多,” 徐闻盐场余场长对记者说:“一下雨,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在广东省下达的计划里,徐闻渔场今年要生产47870吨海盐,若全年都是晴天,这里日平均产量应超过130吨。在天津等地,有的海盐场年产量在百万之巨。

  从海水到原料盐,在这里生产大约需要20天。年复一年,在珠江三角洲两翼,盐晶从浩瀚的蓝波中被析出,在海岸边迈开了走向都市的第一步。

  在中国,近海的海水被引入中国接近250家定点海盐场,还有众多集体或私盐场,经过工序不一的晒滤,被送上驳船或车皮。这些原料海盐与内陆的湖盐、矿盐一起被运往加工点,大部分加碘,还有些直接变成体制外的私盐——中国人每年消费大概900万吨加碘或不加碘的食盐,各种来源和路径的食盐就此曲直交错地进入我们的肠胃,同时编织出一个庞大的食盐产业链条和加工网络。

  现在,就让我们从海水开始,观看它们的旅程。

  因晒而生

  在徐闻,到现在还有古代“煎盐”的遗迹,早在唐朝时,这里的盐工就直接用海水煮盐。直到记者访问时,作为中国内地食盐定点生产企业97家之一,徐闻盐场里还保留着苏式老楼,以及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标语,而盐务局、盐业公司是中国内地专营历史最悠久的机构之一。

  现代中国人吃的盐,来自海盐、矿盐和湖盐,它们的生产工艺各有不同,这导致了它们之间看起来有点不一样——按照广东省盐业公司技术人员的描述,海盐看起来没有矿盐那么白,而且海盐的水分比较多,一百斤晒制的海盐运到加工厂,可能只剩下八九十斤重。

  7月23日早上,徐闻盐场里一部运盐车向仓库驶去,留下湿漉漉的一道水痕,一路上还能看到地上有运输遗落的盐花。这初“收割”的粗大盐晶来自结晶池,也就是海盐晒制的最后一个工序地——海水从远方高坡度的地方,经过十余级盐池,晒作不同级别的卤水,最终汇集到这里,其盐度也逐渐从2度左右升到25度到28度,也就是最适宜收集的盐度。

  一个个数十亩大小的晒盐池,由徐闻当地的黑石和木板围砌而成,池底修以瓷砖。淡黄色的盐晶,静静地沉淀在最后一个结晶池底,等待着盐工或机器来收集。从海水到可收盐,途中还要去除重金属等杂质,大概需要二十天,而天气则决定这时间是否要更长,或者长多少,所以盐场有自己的气象站,随时注意天气是否会从晴转阴。

  盛夏炎炎,烈日当红,记者两次来到徐闻盐场时,盐工们都已结束了工作,回到各自住地“吃早餐”。不过宁静的日子并不会长久:当雨水即将来临,盐场里会回荡起警示的钟声,三百多个盐工会立刻从各自的住地向盐场集结,迅速用薄膜盖住各个晒盐池,尽量保护不同坡级的盐池,场面十分壮观。

  不过,并不是每次“抢救”都是那么及时——突然到来的风雨会污染晒盐池,并把海水、卤水的浓度搞混,让晒盐的工序前功尽废。即使能保护住盐池,连续下雨的天气,也会将晒盐的工序无限期延长。“这三年,不知为何台风特别多,我们完成生产计划的困难也多了不少。”余场长对记者说。

  盐工的日常工作时间,一般是从凌晨4点到早上8点,那阶段的日照和温度最适合收盐。世代以晒盐为生,黝黑的盐工们用耙等工具把盐收集成堆,然后送上运盐到仓库的运输车。相比之下,在中国北方的天津等地,由于雨水较小,盐池面积也非常大,可以实施大型机械化的运作,一些盐场的年产量达到百万吨之巨。

  在1980年代,盐工曾是漂亮姑娘们热衷的婚嫁对象,因为他们收入高而且稳定。如今,广东那些远离发达地区的海岸盐场,大多面临着国营工矿企业的困难:企业办社会的负担,当地的税收与摊派,还有就业压力等等。

  长途跋涉

  在广东沿海,有上百个私人或集体海盐工场,它们的整体规模一般比国营盐场小,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包产到户的方阵。在徐闻盐场周边的私盐场,一对中年夫妇告诉记者,他们有两三亩私人盐池,晒好了等人来收购,年收入大概有一到两万。

  私盐和一般食盐,从肉眼看不出区别,在太阳底下都是白花花的,一堆堆的用塑料布盖住,摆在私盐田边。对于私盐场来说,它们并不考虑是否需要加碘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运输,价格有优势,因而占领了徐闻的当地市场,于是,如何推广国营盐业制造的加碘盐,成为了当地盐政部门的难点。

  数据显示,2008年广东省碘盐覆盖率、合格碘盐食用率分别达到93.13%和90.05%,分别比2007年提高了4.60和4.81个百分点。“但是,非碘盐源头的沿海小盐场问题仍未彻底解决,珠江三角洲一带依然有非碘盐和假冒碘盐的冲销。”

  对于广东的国营盐场来说,他们出产的原料海盐,将运输到江门、汕头、广州、深圳等地方的加工中心,进行添碘等工序。在徐闻渔场的港口,原料海盐一包包地被送上驳船,然后运到散装运输船上。在盐场码头,余场长告诉记者,这个水运的过程,运费可以达到七八十元一吨。

  环境和天气一直在转变,广东海岸盐场的生产条件,几十年来也正在变差。由于海水盐度在降低,现在海盐晒制花费的时间更长,而那些徐闻出产的原料海盐,除了要长途跋涉到加工点,还要与其他地方的原料盐相会:因为湿度太大,它必须与中国内地运来的干燥的矿盐混合,才能进行加碘等加工。

  这意味着,在广东地区,都市人经常吃到的加碘盐,是来自海边与井矿的混合食盐。在中国的原料盐生产中,海盐、井矿盐和湖盐各占65%、28%、7%,沿海各省所销售的盐,很多不是当地“原生态”的盐产品。

  一些盐工告诉记者,离徐闻盐场不远,广东电白盐场将要被出售,职工们还得为未来的生计发愁。海盐的生产分南北两大产区,而南方产区大多规模较小,雨水较多,在中国盐业总公司的计划里,包括广东几个国营盐场,都将面临整合,甚至关停的出路。

  中国传统制盐工业也面临着产业技术升级的压力。在徐闻盐场,晒制完成后余下的卤水,也就是制盐母液,含有大量可溶性无机盐的液体,大部分都没有被化工集成利用,一方面造成了资源浪费,另一方面也污染了制盐环境,相比之下,出于保护资源,在中国台湾、日韩等东亚发达地区,海盐制造业早已接近消失。  

  强制加碘

  当徐闻的海盐运到江门,广东其中一个定点加工中心,它和来自内地其他地方的矿盐们一起,进入广东碘盐最重要的程序:加碘。在广东,全部食盐的产量大概十多万吨,但每年食盐消费量大概是80万吨,于是不单为了调和海盐的湿度,广东也需要从湖南、江西、湖北等地“进口”内地原料矿盐。

  徐闻盐场原来有加碘设备,但因为老化陈旧,已经在两周前拆卸。7月24日上午,江门加工场的加碘区,轰隆作响的加碘机则在持续运作。原料盐在密封的管道里被喷碘——看起来是一道道白色的碘液被注入到原料盐中,然后再送到搅拌槽里,在一番腾挪后经过充分搅拌进入分装区,全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人工加碘是人类对抗碘缺乏应用得最广的手段。每一个人需要补碘的数量在原则上不可能雷同,江门的技术人员对记者说,在加碘工序中,最忌讳的就是加碘不均匀。于是,国家提供一个标准的范围来控制加碘量,一般是1kg盐中应该含有20到50mg碘,这也是全国大部分地区通用的标准。

  大自然的缺碘,不能靠喷碘两分钟来解决。缺碘最早可以追溯到冰河时期,而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环境碘缺乏,洪水泛滥、沙漠化和雨水冲刷,致使局部地区土壤中的碘连同土壤被冲走,更加重了碘缺乏的情况。虽然碘在自然界有一个循环系统,但根据计算,通过雨水把土壤的碘补足到原有水平,大约需要一到两万年那么长。

  在江门,在原料盐加碘成为成品盐出货之前,生产车间还会有计划地抽样检查加碘情况,而当地的盐监部门也会不定期抽样检查。这十几年来,强制补碘是中国公共卫生方面的基本政策。不过不同的省份缺碘程度不同,甚至像福建、河北等省份已被列明为高碘区,需要推广无碘食盐。广东是全国第一批实行食盐加碘的省份之一,上世纪70年代开始加碘,根据有关方面的调查研究,广东有54个区重度缺碘,大多为山区,而珠江三角洲等沿海地区,则大部分为轻度缺碘。

  为了监测补碘的成效,广东各地方的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每月都要收集、检测、汇总、分析碘盐监测数据,这些结果会报送广东省级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然后汇总到卫生部消除碘缺乏病国际合作项目技术指导中心,以及盐业主管机构。不过,在近年不少医疗机构提出应根据各地碘缺乏状况更精确地调整补碘标准,这对于盐业公司、卫生部门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挑战。

  多样化专营

  成品盐在定点加工中心封装以后,将分别配送周边的地区,由盐业公司承担批发,最后流入到盐业公司自身或者其他的销售渠道,在超市或者小卖店走上人们的餐桌,进入我们的肠胃。

  在广东乃至全国,食盐从生产到销售,基本上都由盐业公司专营:“由于顾及食盐安全,还要加碘,而且照顾到不同地区浓度的不同,所以必须实行国有专营,并由盐务部门打击私营,以确保补碘政策的推行。” 广东省盐业公司宣传部副主任冯启明对记者解释说。

  在食盐专营等8项管理职能中,食盐生产许可证的发放和编制年度计划是两个关键因素,而原料盐与成品盐的出厂价格则由国家制定。在广州的市场上,500克碘盐定价是1.3元,而在徐闻盐场,每吨出厂的原料粗盐的价格为360元左右。

  在今年春节过后,广东不少地方曾出现了食盐下架的报道,事后证明是盐业公司更换售卖食盐包装的举措。一月之后,在广东尤其发达城市的超市,不同包装的无碘盐、加钠、加锌、加铁、加钙盐都出现在了货架上,价格也各有不同,改变了过去加碘盐一统合法销售渠道的局面。

  产品多元化,以及多元化经营,是盐业公司近年增收的新途径。

  根据介绍,在珠江三角洲,依托市场经济实行的盐业改革正在绸缪。在江门的加工场,广东省盐业公司正在准备把集中配送点定在江门,集中资源,降低成本。同时,为了开拓收入源,盐业还要走多元化经营道路,譬如,在广州的两家大型水疗中心,均是该战略下的产物。

(责任编辑:赵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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