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丝和儿子Erik 以及狗Ella 在家里草坪上 |
主人收藏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和古董 |
德国女中医在上海的幸福生活
杜丽丝1995 年随丈夫来到上海,最初时期她非常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甚至提出离婚。挣扎了2 年后,她开始认真学习中文并潜心研究中医,5 年后的2002 年,杜丽丝从上海中医药大学本科毕业后,和朋友一起创办了一个中医诊所,她也成为上海目前为止唯一管理中国传统医疗诊所的外籍人士。可以用德语、英语、汉语、西班牙语四种语言行医的杜丽丝,终于找到了她在中国真正的价值。
文/ 陆彦 王冰(实习) 罗伦(实习) 摄影/ 小武
在当今的医学界,无论是对于中国病人还是西方病人,都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是相信西医高科技的药物、尖端的现代医疗术,还是诸如针灸、按摩、中草药、艾灸这样的中医疗法呢?
越来越多的中国病人更倾向去那些具备现代科学技术设备的西医医院就诊;尤其是生活在城市中的白领,由于生活工作节奏快,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接受传统的中医治疗了。相较之下,仅仅吞服一粒药丸就能治疗疾病实在是太方便了。与之相反的则是,西方社会却越来越多地吸取中医传统疗法的精髓,比如针灸、推拿、中草药等等。
杜丽丝(Doris Rathgeber)是生活在中国的德国女士,也是至今上海唯一管理中国传统医疗诊所的外籍人士。她总是用四种文字开出她的药方:德文、英文、中文、西班文。39 岁的她说:“我爱我的病人,我也爱用中医的原理去治疗他们。”
关于病人
杜丽丝的诊所名叫“身心佳”,英文名叫body&soul,分别位于上海的黄浦区和闵行区。
黄浦区“身心佳”诊所位于建国新路和西藏南路交叉处。距离地铁八号线老西门站步行约十分钟。诊所附近的建筑工地上,电钻声不绝于耳,灰尘漫天,让步行变得有点困难。
从噪音和灰尘的世界里跨进位于一幢写字楼14 层楼的诊所,感觉顿时清凉不少。跨进诊所,发现与平时去的医院感觉不大一样。大堂摆设着中国古董,墙上挂着中国古字画。杜丽丝的秘书Even 说,大堂的布置里还隐藏着金、木、水、火、土的元素。诊所比平时见到的医院也干净不少,而且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中国传统文化气息。
大堂里坐着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子。她说自己从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中知道了杜丽丝其人,因此慕名前来求诊困扰自己多年的痛经问题,已经来看了三次, “效果还可以。”另外有一位正在等候诊治的外国中年女士坐在沙发上,浏览着一份本地英文报纸。诊所占据整个楼层的一部分,其实并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台、医生办公室、药房、推拿室、针灸室、化验室等一应俱全。
经病人同意,记者进入诊室亲历医生治病过程。第一位病人是一位外国女士。她的问题是很想再要一个孩子,可一直未能如愿。记者注意到这里的看病过程和平时见到的医院有点不一样。在平时去的医院里,每个医生周围都几乎围着一大群病人,医生留给每一名病人的时间很少。医生一般简单地询问一下症状后,即埋头开一堆检查单,让病人把所有可能涉及到的问题先检查了再说。
在杜丽丝的诊所里,记者观察到每一位病人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和医生讨论自己的问题,医生也看不出有赶时间的迹象。眼前这位想再生一个孩子的外国女士,和两名医生谈笑风生。杜丽丝边和病人用德语交谈,边翻译给旁边坐着的一位中国中医听。两名医生不时用中文磋商。
病人和医生大约交谈了半个小时后,看病就告结束了。在等待下一位病人到来的间隙里,杜丽丝告诉记者,这名病人不太容易怀上孩子,因为她已经出现了更年期即将到来的特征:每次月经间距的时间越来越短。事实上,除了不合适再要一个小孩之外,她很健康,用不着再来看医生了。虽然这名病人喜欢这里的环境和放松的气氛,一直很想再来,但杜丽丝还是告诉秘书,如果她下一次再电话预约时,就告诉她真的不用再来了。
下一名病人快步跨进诊室。这也是一名外国女士,大约三十岁左右,头发很短。她快速扫了一眼坐在后面的记者,看上去比较紧张。这名病人是因压力过大前来就诊的。她诉说自己吃东西没有胃口,吃完东西后甚至会返出“臭鸡蛋一样”的气味。杜丽丝给她开了一些中药,用于放松情绪、减少压力。
杜丽丝说,前来就诊的病人中,求治不孕不育症、压力过大、减肥针灸等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很多来中国经商、工作、生活的外国人会在心理及生理上出现很多不适,而中医的辨证施治、注重人体阴阳平衡调节、注重全身的调理等种种优点和显著疗效,使原本不了解中医的外国人改变了对中医的看法。因此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到诊所看中医。
办公桌上有一盒面巾纸。杜丽丝说很多病人会情不自禁地哭,因为他们带着很多问题来,而她“把他们打开了”。
办公室窗台上摆满了相框,大都是她3 岁儿子Erik 的照片。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小朋友送给她的画,画上题字:“送给友好的德国阿姨。”墙上有4 只猫的照片,它们都是杜丽丝的家庭成员。这些猫都曾在上海的街道上流浪,遇到杜丽丝后,它们过上了好日子。
杜丽丝每周在黄浦和闵行诊所各呆两天,此外的一天留给讲座和开会。她还经常举办各种以中医为主题的演讲,主要观众是生活和工作于上海的外籍人士。她的介绍和演讲让很多人改变了对中医的态度。曾有一名外国女士对中医素不信任,她的儿子咳嗽了好几年,试过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效果不明显。听了杜丽丝的演讲后,母亲站起来提了几个问题。听出对方话语中浓浓的怀疑后,杜丽丝主动提出为她的儿子治病。几帖药吃下来,孩子咳嗽的顽疾消失了。母亲哭着说“对不起”,她说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对中医的偏见,导致孩子受了很多苦。
来诊所看不孕症的外国病人也有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一位来自英国的女病人找到门诊部,希望能帮助她怀孕,她说自己想怀孕想了3 年多,其间做过几次试管婴儿,均告失败。在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朋友向她介绍了杜丽丝的门诊部,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和杜丽丝见了面。在咨询后,她决定尝试用中药调理身体,在身体得到充分休息后再考虑怀孕。多次的试管婴儿导致该病人月经失调、内分泌比较紊乱,因此杜丽丝为她开药调整月经和内分泌,与此同时,在中药里加入了放松、舒肝解郁、宁心安神的药,帮助病人改善睡眠,舒缓紧张的情绪,同时也加上针灸辅助治疗。
几个月以后,病人的月经逐渐恢复,她本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令人大为雀跃的事情发生了:病人的月经延后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来。起初她也没在意,后来医生建议她做一个妊娠测试,结果显示弱阳性,她当场激动地抱着杜丽丝哭了。之后病人随着丈夫回了英国,孩子出生后还发来了母子的照片报平安。
杜丽丝还遇到过一位14 岁的男孩,有9 年的便秘史,最严重的时候一个星期一次。母亲尝试过各种西医治疗方法,均无显著疗效。在学校同学家长的介绍下,母亲带着孩子来就诊。在仔细询问过病情之后,杜丽丝和她的同事刘医生给男孩开了4 味中药共服7 天。一星期后复诊,母亲惊喜地说孩子在服药后第二天便一日二次,随后一日一次,为了巩固疗效,杜丽丝加了两周的中药,之后孩子基本康复。
关于诊所
1995 年,杜丽丝随丈夫来到上海。来到中国的第一年,她感到严重不适应。言语不通、文化隔阂,杜丽丝情绪陷入低谷。她告诉记者: “在中国的第一年,我遭受了严重的‘文化冲击症’,得上了忧郁症,几乎崩溃。我不能够想象自己能够生活在中国,我甚至向丈夫提出了离婚。”
她的丈夫Ekkehard 当时在传媒巨头贝塔斯曼工作。“我丈夫对我说: ‘我不想你整天在我身边转啊转的。我现在需要创业,所以你去找点自己的事做,学学中文。’”于是,杜丽丝用了两年的时间,去同济大学学习汉语。
1997 年,杜丽丝在朋友的建议下,参加了上海中医药大学的一个国际课程。起初,她只是想学习一些简单的推拿技术,回家后为辛勤工作的丈夫减轻一些病痛。在学习的过程中,她改变了想法,决定系统地学习中医知识。
杜丽丝从小就对医学非常感兴趣,当医生一直是她的梦想。但来中国前,她在德国杜塞尔多夫生活,从事IT 销售业。她说,学习了汉语后,她决定学习中医, “我对医学一直感兴趣。我想中医既融合了中国的历史,也包含了中国的哲学和中国的医学。既然这三个方面都可以学到,我就选择了学习中医。”
回忆起在上海中医药大学的学习过程时,杜丽丝说, “学了两年的中文,听力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是阅读和写作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那些古老医书中的词汇与现代汉语的意思差别太大,实在很难看懂。”为了克服困难,杜丽丝翻阅了很多字典,也向别人请教过不计其数的问题,并且时常通宵达旦地学习。
在求学的5 年中,杜丽丝读完了众多中医学著作,中医中重要药剂的功能特性以及疗效也都熟记于心。在学习过程中,杜丽丝得到了很多来自居住在上海的外国人士的帮助。在对那些不了解中医的外国人做解释的过程中,或者在给那些首次求助中医的外国人治疗的过程中,杜丽丝也慢慢加深了自己对中医的理解。当时,她是班上唯一的欧洲人,其他的学生大多是华侨、日本人或者韩国人。
2002 年,杜丽丝顺利毕业,拿到了本科学位证书。她决心开一家干净、整洁、卫生的诊所。2004 年,Ekkehard 给了杜丽丝一笔启动资金,她在黄浦区办起了“身心佳”中医诊所。两年后,她在闵行开了分诊所。短短几年,诊所的业务开展得颇为顺利。如今,“身心佳”中医诊所为病人提供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技术,业务包括内科、妇科、小儿科和皮肤科。
每天每一个门诊部差不多看二十个病人,每个病人与医生之间的谈话一般在半个小时左右。其中内科、妇科和针灸较多。杜丽丝告诉记者,黄浦诊所给人一种家的感觉,这是个中医门诊部;闵行的诊所是一幢二层小楼,相对而言就比较大,医疗方面采用中医和西医相结合,风格较黄浦不一样。闵行诊所针对的并不是市区的病人,是专为闵行、长宁、青浦附近的病人服务的。那里本来没有一个很优秀的私人门诊部,尤其没有大的医疗机构给外国人看病。
慢慢的,杜丽丝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中国电视节目中,也接受了德国一些电视台和电台的采访。谈到未来的人生规划,杜丽丝说她想把经营规模扩大,增加更多肝脏和肾脏的测试研究实验室,并且做得更好。“在将来,我将试着为我的病人提供中西医结合、更周全的系统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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