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文章：张柏楠：铺路中国载人航天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传承老一辈的光荣传统和拼搏精神，为国家航天事业的发展提供充足的后劲。”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尚前名 汤耀国 实习生戎青

　　神舟六号、神舟七号飞船的总设计师——张柏楠是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1米8的大个，身材魁梧，穿着朴素，戴一副眼镜，让本刊记者感到有点意外的是，他不到50岁，却有了许多白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最幸福的”

　　张柏楠现年47岁，是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干部家庭，父亲从事化工研究，母亲从事会计工作。虽然家境一般，但按照他的话说“父亲也算个知识分子”，所以受家庭的影响，从小就养成了爱读书的好习惯。

　　“因为在我们小时候都很向往当兵，对军事方面的书很感兴趣，特别是坦克和飞机这类先进武器。”张柏楠告诉《瞭望》新闻周刊，在那个年代这方面的书非常少。

　　终于有一天，在他翻阅父亲的书柜时，偶然发现了一本“文革”前出版的《航空知识》，这让他爱不释手。从这些杂志中，他学到了很多航空、航天的知识，也培养起对航空航天事业的热爱。

　　小时候的兴趣决定了张柏楠一生的轨迹，读书时他就曾在日记中写到自己的理想是设计飞机。1980年，在考大学所填报的志愿中，他毫不犹豫地在五个重点专业和五个非重点专业里填写了清一色的与航空航天有关的专业。

　　大学毕业后，张柏楠在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空间技术研究院开始了研究生的深造。1987年获得硕士学位后，开始了空间飞行器设计的事业生涯。从卫星总装设计开始，一步一步做到了神舟飞船总设计师。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目标，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最幸福的。我是比较幸运的，干了一份自己十分喜爱的工作。”

　　921工程“锻造”航天“新军”

　　上世纪90年代初，是我国航天事业最困难的时候，国家投资项目少，单位效益差，职工待遇低。“造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流传开来，航天系统人才外流的现象非常严重。

　　“我有不少同事都‘下海’或出国了。”张柏楠感慨。

　　“那您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啊？”本刊记者问。

　　“首先还是因为我喜欢这个事业，更重要的是我相信当时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这么大一个国家的航天事业不可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他答道。

　　863计划的实施给航天事业发展提供了动力，也给广大科技工作者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机会。1992年9月21日，中共中央同意了中央专委《关于开展我国载人飞船工程研制的请示》，正式批准实施我国载人飞船工程。

　　正是从那时开始，张柏楠就投身到载人航天事业中，参加了神舟飞船方案论证、方案设计、初样和正样设计工作，以及神舟一号至神舟五号飞船的研制过程，并且作为神舟六号、神舟七号飞船的总设计师，全面负责各项技术工作，为神舟飞船发射、运行和回收的圆满成功作出了重要贡献。

　　在他看来，921工程的成就除了载人航天本身，至少还有三大成果。

　　首先，培养锻炼出了一支年轻的航天队伍。载人航天工程开始以后，许多老专家还工作在一线，他们的指导延续了航天人才的命脉。“你看现在基本上都是年轻人，顺利完成了新老交替，还为其他卫星输送了不少人才。如果载人航天工程晚上马几年，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其次，为后续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们现在用的很多厂房、设施和设备都是通过载人航天工程建起来的，包括整个唐家岭航天城。”

　　第三，帮助不少航天系统的单位渡过了难关，为航天事业的后续发展保留了宝贵的资源和能力。“那时一些单位70%～80%的经费都是载人航天支持的，载人航天的研制和攻关任务，为日后的发展奠定了技术基础。”

　　“我今天能从事这样一份事业，主要还是靠全国人民的支持和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的成果。”这是张柏楠发自内心的感慨。

　　寄希望于新一代

　　戚发轫，是一位从1957年就从事航天事业的“老航天”，也是经验丰富知识渊博的老专家、中国航天界的功勋乃至元老级人物。在神舟五号飞船成功后，张柏楠正是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重任，当起了飞船系统的总设计师。

　　“当了总设计师后，是不是权力更大了，发挥的空间更广了？”本刊记者问道。

　　“载人航天是系统工程，靠的是团队相互协同配合，我只是做其中一部分工作。小时候也觉得总设计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包打天下，真正做了以后才知道，每个人做的事都很重要。必须是每个人做对每件事，才能保证工程的成功。”张柏楠接着谈道，干航天，实践是检验成功的唯一标准，不能有半点马虎。“比如说发动机好不好，必须靠试车，测量的结果满足要求就通过，不满足就得改进，否则飞行试验时就不能保证成功。”

　　“那责任是不是更重了？”

　　“要把事想全，不能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张柏楠告诉记者，对事业负责，是他从戚总那里得到的最大的收获。

　　谈到正在研制的神舟八号和天宫一号目标飞行器，他告诉本刊记者，虽然交会对接技术难度大，研制过程中遇到很多难关，但是大家干劲十足，“有党和人民的支持，我们有信心完成任务，突破交会对接技术，会为未来的空间站打下坚实的基础。”

　　“现在的研制团队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很多。”张柏楠说，“像我这样的就算是‘老一代’了。”在他眼里，这支队伍年轻、有朝气、有抱负，专业基础好，很有发展潜力。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传承老一辈的光荣传统和拼搏精神，为国家航天事业的发展提供充足的后劲。”张柏楠说。

　　他的另一个愿望——做个义务的科普员。“在我不是特别忙的时候，非常愿意去做科普讲座。我妻子是中学老师，我第一次讲座就是在她的班上做的。我觉得科普工作非常重要，只有大家都了解科学、热爱科学、向往科学，我们国家才能不断地创新发展，我们的民族才能真正地复兴，我们的事业才能真正做到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