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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兆玄:科技精英与台湾政治格格不入

2009年09月10日06:03 [我来说两句] [字号: ]

来源:时代周报

  刘兆玄先生以及他团队中的部分成员本身的学识很好,从政履历也很完整,但不免有些恃才傲物,认为自己对状况最了解,能够处理得最专业,不太看得起台湾的立法委员和媒体人物,在应该低姿态寻求沟通的场合,表现得太高调,不太听得进别人的逆耳忠言。

  —海基会副秘书长庞建国

  2008年5月20日,刘兆玄接任台湾“行政院长”。在典礼结束后,他摔了一跤。当刘兆玄在“立法院”发表施政报告时,面对民意代表质询油电双涨问题,致歉后掷地有声地说:“我以道歉开头,将来我会以掌声结束。”

  2009年9月7日,刘兆玄宣布辞职。

  短短时间内,刘兆玄任上经历的故事,如同一部武侠小说。

  本报记者 李怀宇 发自广州

  9月7日,刘兆玄宣布辞职。

  刘兆玄表示,去年“5.20”就任以来,许多前所未有的艰难跟挑战,整个行政团队皆一一沉着应对,希望把危机化为转机。例如一开始油价飙到一桶150美金,政府希望把压力转化为推动节能减碳的助力。现在股市已经恢复正常,有信心GDP今年第四季由负转正。然而,这次“8.8”水灾,死亡加上失踪人数超过700多人,死了这么多人,政府有政治责任,应该有人负责。他自认阶段性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是离开的时候。”

  上官鼎.化学家.大学校长

  刘兆玄出身将门之后,年轻时醉心武侠小说,兄弟三人共同以“上官鼎”为笔名写作武侠小说,暗寓三足鼎立之意,而以刘兆玄为主要执笔人。上世纪60年代,刘兆玄曾代古龙续写《剑毒梅香》,后以《沉沙谷》一举成名。1968年,刘兆玄离台留学,“登报宣告封笔”,以后便专心化学。

  1971年,刘兆玄获得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化学博士学位,回台湾后历任台湾清华大学副教授、教授、大学校长。曾任清华大学人文社会学院院长的李亦园回忆:“刘兆玄先生是很有才华的人,他虽是一位出色的化学家,却有其丰厚人文涵养的一面,他不但是一位有名的武侠小说家,水彩画也画得相当出色,有时我们到刘先生家做客,有机会欣赏他私人收藏的作品以及个人的画作,确是一位具有多方才能的学者。此外,他更擅长分析并能敏锐地做决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能受到行政当局的重用。”

  1979年,刘兆玄被台湾当局任命进入“行政院国家科学委员会”工作,开始了政府官员与学界交替的生涯。1993年3月起,任台湾“交通部”部长,与担任“法务部长”的马英九并称,刘、马两人一直维持着君子之交。国民党赢得1996年“总统”选举后,在“立法院”只是仅仅过半,有不少民代要求不容易妥协的刘兆玄与查黑过度的马英九下台。最后连战内阁大改组时,刘与马同时离开“部长”的行列。1997年,刘兆玄任台湾“行政院副院长”,2000年5月20日卸任。2004年任东吴大学校长。学者钱永祥接受时代周报访问时指出:“纵观刘兆玄的背景,他的父亲是军人,兄弟几人跟学界多有关系,很早就进入政界,这一辈子根本就没有选举的经验,是科技精英,突然发生重大事件时,不晓得老百姓是怎么想的,跟今天的社会不能结合。但是在学界就不同了,刘兆玄任东吴大学校长时,口碑不错。他是化学出身,能够结合理工学科与人文学科。”

  2008年3月,国民党胜出大选。刘兆玄接受马英九的组阁邀请,5月20日出任“行政院长”,并卸下东吴大学校长职务。刘兆玄组阁时,其团队学历高、英文棒、形象好,号称“博士内阁”。有评论者则认为,刘兆玄与马英九是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人,当遇上突发事件时,这群“书生”都暴露出缺乏危机处理的能力和不擅与民众博感情的弱点。

  “你难道不应下台吗?”

  外界形容,马英九政府上台后时运不济,先有油电价飙涨,后有全球金融风暴来袭,情势才稍稳,再遇罕见风灾。而刘兆玄组阁后,风波不断,危机一浪接一浪。外界一直都有撤换刘兆玄的声浪,但马英九始终力挺。

  2009年8月8日,台湾暴发8.8水灾,刘兆玄的行政团队被指救灾不力,台大教授林火旺更爆料,水患发生后,刘兆玄11日还有心情去理发店染头发,接电话时还有说有笑。刘兆玄幕僚听到这样的说法很不高兴,指刘兆玄只是例行理发,并不是刻意去染发。

  2009年8月22日,小林村为罹难者举行二七法会。刘兆玄遭小林村灾民的呛声要求:“你难道不应下台吗?”

  在水灾爆发后,就传出刘兆玄向马英九请辞之说。8月下旬,国民党内盛传吴敦义最快年底组阁,短短一个月,吴朱配就提前登场,而且证实“整个过程都是马‘总统’主导!”不少评论认为刘兆玄此番是为马英九背了黑锅。可是,在刘兆玄离去时,马英九却肯定刘的成绩:“勤政爱民、锐意革新、立下两岸三通、开办国民年金、近贫补助、抢救失业、县市升格合并改制;在金融海啸中,推出消费券、存款全保制度。”

  “跟台湾政治格格不入”

  刘兆玄的下台,有媒体评论是“漂亮的身影”,也有人认为刘兆玄是“一条汉子”,“一个大侠。”但接受时代周报专访的台湾各界人士,却有更深一层的思考。

  同时在学界与政界之间任职的海基会副秘书长庞建国告诉时代周报:“行政部门的领导人最重要的能力是沟通和协调,尤其是和立法部门及媒体,因为,事关政策推行的支持力度和表现在媒体上的公众形象。刘兆玄先生以及他团队中的部分成员本身的学识很好,经历也很完整,但不免有些恃才傲物,认为自己对状况最了解,能够处理得最专业,不太看得起台湾的立法委员和媒体人物,在应该低姿态寻求沟通的场合,表现得太高调,不太听得进别人的逆耳忠言。其结果是,原先想热心帮忙的‘朋友’,慢慢变成了对立的‘敌人’,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不再以同情理解的眼光来解读事情的意涵,反而负面解读,冷嘲热讽。当朋友变少,敌人增多的时候,每次出事,无论如何寻求表现,都是扣分大于加分。偏偏这一年多以来,国际经济情势和台湾内部的天灾人祸不少,不断扣分之余,民意支持度下滑,就会形成不容易翻转的大气候。”

  庞建国同时指出:“其实马英九先生也有上述问题,但他毕竟经过选举的历练,情况稍微好一些。”

  学者钱永祥则以旁观者的眼光分析:“在台湾,刘兆玄属于老一辈人的典型,学理工出身,很努力,是科技官僚,从来没有经过选举政治。而台湾是选举政治的世界,刘兆玄显得跟台湾政治格格不入。刘兆玄一辈子就在‘中央’任职,跟民间社会脱节。自认知识很丰富,足以应付一切政治事务,事实上,对突发而来的事件,并不能应对有度。”

  钱永祥认为,“包括马英九,虽然经过选举,但是个性不适合台湾的政治生态。马英九原来只想用国民党的老人,现在吴敦义与朱立伦这个新组合跟社会转型有极为重要的关系,新一任内阁没有‘中央部委’工作的经验。这是转型期台湾社会的特有现象,显现了国民党人才断层很厉害,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钱永祥在台湾大学读书时,与吴敦义是不同届的校友。他回忆,在台大的时候与吴敦义认识,但是不熟,“当时他办大学刊物,已经会写东西。学生时代他已经比一般学生成熟,心思深沉,心机蛮多,社会经验丰富。毕业后马上当记者,后来步入政界。”钱永祥指出, “过去刘兆玄眼睛里只有中央,没有基层,现在吴敦义眼睛里没有中央,只有基层。”  

  南方朔:刘兆玄担了不应担的责任

  9月8日下午,时代周报记者电话采访了台湾著名政论家南方朔先生。

  时代周报:你如何看待这次刘兆玄辞职?

  南方朔:我一直主张刘兆玄下台,不只是要求他一个人下台,台湾的“总统府”、“行政院”这些机构通通都不行,这些人完全不行。在太平时代,刘兆玄做大学校长、教授都没有问题,这些职位,派哪一个人都可以担任。可是现在台湾的问题重重,刘兆玄没有分量,也没有能耐!现在刘兆玄下台了,我讲一点老实话,刘兆玄担了他不应该担的责任。刘兆玄只是别人任命的“行政院长”。

  时代周报:你对目前台湾的形势以及马英九的表现怎样评价?

  南方朔:台湾现在有两岸问题,有经济问题,有失业问题,有各种重大问题的出现。“8.8”水灾引发的风暴,台湾的新流感已出现扩散之势,台湾的社会经济还在恶化中,人民生活严重倒退。现在政府改组,极有可能发展成“政灾”。台湾现在是水灾、疫灾、经济灾、政灾这四灾合流,成为超级的风暴,所有的问题,已经超过了他们这两个人的能耐。

  时代周报:对新一届的“行政院”人选,你又如何评价?

  南方朔:对新一届“内阁”,一般人评价不会太高,这些人在政坛混了很久,没有做过任何部长,政治经验不完整,不足以应付台湾新的形势。吴敦义在太平时代做一个县长、市长,混着就可以了。可是现在时代变了,挑战很大,连刘兆玄都担不起来,吴敦义怎么担得起来呢?毕竟,刘兆玄还是有博士、教授、校长的经验。对新一届的“内阁”,我不抱乐观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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