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党员”蹿红网络 凸显官员权力优越感

　　□本报特约评论员　曹林

　　郑州规划局原副局长逯军一句雷人的“替政府说话，还是替百姓说话”，几乎断送了自己的政治前程，如今逯军尚在家中待职反省。原以为逯军的口不择言会对官员表达有所警示，起码是对郑州官场同僚。但“你是不是党员”这句更雷人之语在郑州官场的横空出世，让人不得不感慨：实在是高估了逯军的警示效应，实在是低估了官场超稳定的权力惯性，实在是太把舆论当回事了。

　　郑州媒体发文《“养犬办”被指只管收钱不管事》质疑养犬管理费的去向，当记者被该市养犬办推到财政局采访该局某处处长王冠旗时，王冠旗质问记者：你是不是党员，如果你要采访这笔费用的开支，必须获得我们局党委和新闻发言人的批准---一时，这句“你是不是党员”迅速蹿红网络，获得了比当初逯军那句名言更高的关注度和更猛烈的板砖。

　　“你是不是党员”，人们经常在红色电影和典型报道中看到这句话，说这话的一般都是英模或领头人物，场景一般是在陷入某种困境时，英模或领头人物会振臂一呼：谁是共产党员，是党员的请举手。在这种语境中，党员代表着先进分子，代表着首当其冲承担责任的积极分子，代表着担当更多义务、承担最艰苦任务、带给人们信心的人。于是，战争中党员常冲在最前面，建设中党员常流更多的血汗，日常生活中党员先群众之忧而忧。“你是不是党员”的发问包含着“党员应成为先进分子和道德楷模”的角色提醒和角色期待。

　　但王冠旗对“党员”称谓的强调，则有意识地对这一称谓的内涵进行了符合其个人意志的偷换。他对记者的“角色提醒”是：你怎么这么不讲党性，是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是党的人怎么能给党添乱，怎么不知道党的规矩？于是，“你是不是党员”成为其阻挠记者采访的门槛，成为其拒绝信息公开的挡箭牌---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角色偷换，“要当先锋战士”被偷换成“要听话不添乱”，其中包含着非常丰富的社会变迁内容和时代的价值转换。

　　网友们都愤怒于官僚如此傲慢地对待记者，而记者们则更从自身在衙门的遭遇中看到了平民的遭遇---记者掌握着采访权、报道权和话语权，尚且遭到官僚如此霸道的质问，在权力面前和衙门里面毫无尊严，手中无权的平民不知要遭受怎样的冷言冷语。

　　指望逯军的下场会警示官场同僚，人们实在过于乐观了。官员的傲慢和不可一世，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气，并非简单的话语方式和言语艺术问题，不是一两个负面个案或上几堂“官员表达艺术”课就可以矫正的，它深植于那种垄断资源和不受监督的机制之中。什么样的权力生态决定什么样的权力话语，掌握了这种权力后说话腔调就会变得如此，潜意识中的根深蒂固装是装不出来的，装也至多装一时秀一会儿，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统治欲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如今不少地方都在进行所谓的行政语言改革，出台规定禁止官员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法解决”、“我的态度就这样”之类的官话套话，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禁止了旧官话，“你是不是党员”之类的新官话又会横空出世，关键不在话，而在骨子中的权力优越感。

　　再说，逯军怎么了，逯军不是没什么大事吗，不只是停职在家中反省，前段时间还有传言说他很快就会复出了么?这样的处理，怎么会对其他官员产生警示呢?

　　当然，“你是不是党员”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舆论还是别纠缠于此吧---不要被这句话搅乱了视线。核心是追问“养犬办的经费到底流向何处”，而不是探究他为什么会问“你是不是党员”。也许这正是官员释放的舆论烟幕，借舆论对雷人之语的关注偏好转移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