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征税政策：要避免拆“城墙”补“院墙”

　　2009年企业年金的上升幅度出现急剧下降，除了金融危机的原因外，笔者以为更在于企业年金个人账户税收政策的混乱

　　中国正在面对老龄化社会带来的问题，2015年劳动人口将开始下降，2035年65岁以上人口约有2.9亿，劳动人口有8.1亿，减去接受高等教育、失业和低收入劳动人口，将出现不足2个纳税人供养1个养老金领取者的局面，可谓老龄化危机。

　　而要化解这一危机，笔者以为，重在使目前的养老金政策科学合理且具有战略性，那么就可以通过提高老龄人口的消费能力、投资能力和纳税年龄，平滑第一人口红利效应，从而在2035年后实现第二人口红利，即老龄人口红利。

　　2005年，根据原劳动和社会保障部《企业年金试行办法》，作为合格的补充养老保险，养老金第二支柱在中国开始规范地运行起来；2006年基金规模达910亿元，2007年达1519亿元，2008年达1911亿元；发生金融危机以来，企业年金在业绩和运作风格方面表现不错，照此发展下去，在2035年可以形成的老龄人口消费能力将相当于届时GDP的5.07%,每亿老龄人口的个税能力将达284亿元。

　　但是，我们也应看到，2009年企业年金的上升幅度出现急剧下降，除了金融危机的原因外，笔者以为更在于企业年金个人账户税收政策的混乱。

　　目前企业年金个人账户税收政策的缺陷

　　根据《关于补充养老保险费　补充医疗保险费有关企业所得税政策问题的通知》【财税（2009）27号文件】，自2008年1月1日起，企业为在本企业任职或受雇的全体员工支付的补充养老保险费、补充医疗保险费,分别在不超过职工工资总额5%标准内的部分,在计算应纳税所得额时准予扣除。

　　该政策存在两个缺陷，不利于企业年金乃至职业年金的发展：

　　第一，混淆了补充养老保险中合格计划与非合格计划界限。税优是建立合格计划以确保养老金受益人利益最大化的政策手段，需要辅之以“备案审查、锁定账户（不提前领取）、资产独立、管理费透明、信息披露”等规定。

　　第二，没有明确对合格计划缴费延期征缴个税的政策（指企业和职工双方）。所得税应当在明确受益人和所得额时征收，职工在达到退休年龄前未获得企业年金的实际受益权，领取金额将取决于贴现率等多种因素，在缴费时无法确定，在财务上属于应计未归属权益，理应延期征税。

　　英国在800年前的土地托管尤斯制（USE）时即实行延期征税。以美国401(k)计划为例，在个人年工资总额25％以内，个人缴费和雇主缴费均对个人实行延期纳税政策，其延税额度为10000～15000美元,每年根据生活指数调整，加入利润分享的额度为40000美元。

　　笔者以为，我国即使根据《关于企业年金个人所得税征收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国税函[2009]694号）规定，将企业缴费单独作为一个月工资薪金计算征收个税的处理方法，降低了企业缴费的适用税率，也不够合理合法。职工离开企业时对放弃的权益再向税务部门要求返还税款，这难以操作且没有意义。其实，不需要税务部门跟踪个人缴费记录，相信专业养老金账户管理人的能力，将超过纳税起征点的养老金领取额视为应税收入即可，这在实际操作中也简单。

　　总之，笔者以为，对企业缴费届时征收职工个税缺乏理论基础、法律支持和财务规范，伤害了广大职工参加企业年金的积极性。

　　“院墙”与“城墙”的关系

　　笔者将企业年金即期征收个税比作“院墙”，即当年小利。以2008年为例，企业年金积累总额为1191亿元，企业缴费按照50%计算，按10％税率计征个税的总额约为92.95亿元（不计算往年罚金），约占当年GDP的0.03%(万分之三)，为了这百亿个税，作出国家税政否认合格福利计划的存在且不予支持的姿态，将为发展企业年金乃至职业年金、多支柱养老金体系设置障碍，实为利小弊大之举。

　　“城墙”即指中国三支柱养老金体系和转老龄化危机为老龄人口红利战略。目前，中国养老金制度体系处于“第一支柱支撑全局，第二支柱举步艰难，第三支柱混乱发展”的局面。

　　养老金第一支柱的财政负担过重、难以持续发展，问题在于：第一，企业费率过高（占工资总额的20％），导致企业认同度差；第二，企业职工缴费是个人工资的8％，基金化率仅有2％左右，空账运营形成的养老金负债规模巨大；第三，财政支出逐渐加大，4000多万事业单位和国家机关人员依靠财政支付退休金；中央财政对地方企业职工养老保险转移支付从1998年的24亿元，发展到2008年的1437亿元；2009年实行农村养老保险后的支付规模还将加大；第四，2009年企业退休人员月平均养老保险金约为1200元，大幅低于事业单位和国家机关的退休金；政策将形成事业单位和国家机关养老金制度改革障碍，以及社会不和谐现象；城乡养老保险待遇差别在农民工群体和城镇化过程中将逐步凸现。

　　根据党中央关于建立中央统筹基础养老金的决定，以及国务院关于开展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的指导意见【国发〔2009〕32号】，实施“中央统筹基础养老金（社会统筹国民化，支付最低养老金以克服贫困）和个人账户养老金（个人账户制度化，领取年金以体面生活）”的结构性调整，打造多支柱的养老金体系，是走出上述困境的最佳选择，企业年金乃至职业年金（包括公务员）对于促进个人账户建设和培育养老金市场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在考虑企业年金个人账户税收政策时，要避免拆“城墙”补“院墙”的现象发生。（杨燕绥　王梅）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养老金工作室　）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