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2010：人民币国际化迈出新步伐
曹金玲
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或许带来一个百年不遇的坏时代，但也可能是催生人民币机遇的好时代。
在刚刚过去的2009年，人民币互换规模扩大、在港发行人民币债券和酝酿中的A股市场国际板，尤其是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正式启动，都表明人民币区域化和国际化的步伐正不断加快。
在多位业内人士看来，虽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任重道远，但今年仍“会有进展”。
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升温
以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为契机的区域化道路虽然走得并不算快速，但逐步升温之势已初现端倪。
去年第四季度开始，上海等地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骤然“升温”。中国银行公布的官方数据就显示，截至2009年12月21日，中行各境内试点行已为40余家国内外企业办理各类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120多笔，总金额已超过11亿元。
而在上月底，中国人民银行还发布了一份《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相关政策问题解答》，就31个具体问题进行详细解释。
一位中资银行上海分行国际业务部负责人近日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表示：“这份央行文件中非常值得关注一点，就是试点企业在境内的下属子公司也可以在境内非试点区域开展以人民币结算的跨境贸易业务，这在一定程度上对试点企业进行了扩展。”
“2010年这项业务量还将有明显增长。”上述银行人士继续说道。但她同时坦言，这相比外币结算规模仍然微乎其微。
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接受本报采访时也认为，预计今年开始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将会有较快增长。“但应该逐步放宽审批和区域限制，比如开放广西、云南、江西等区域，而企业进行联合审批的制度也可以考虑逐步退出。”他说。
“关键还要适时安排投资回流渠道。”连平指出，“我们发现，去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中的进口业务量占比高达九成左右，这一方面源于境外贸易伙伴对人民币升值有所预期，另一方面也因为进口业务我方相对更有主动权，货币选择能力更强一些。”
连平接着说，大量的进口业务会让境外贸易方手中不断积累人民币，就会产生投资需求。“要让人民币更快走出去，投资回流渠道非常重要。我认为现在较为可行的方法应该在债券市场上，比如允许中资金融机构到香港发行债券。此外也可做些产品创新，如境外银行做类似人民币委托理财的产品，境外人民币投资者可以通过银行层面进行投资等。”他说。
“中国目前以推进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为起点、逐步推进人民币区域化，方向是对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所长夏斌2009年11月底则在上海表明，关键是能使境外人民币持有者实现货币的投资和增值功能，开始阶段这些功能是境内还是在境外实现并不重要，因此可以考虑先在境外开辟人民币离岸市场，尽快扩大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范围，取消试点限制。
人民币国际化新步调
夏斌还指出，要鼓励人民币更多走出去，进行人民币贷款、投资和采购等；放宽境内自然人到境外的消费额度；从不自觉到自觉地扩大货币互换的国家范围、互换额度和期限；推广人民币贸易融资；推动银行间的人民币投资拆解；鼓励境外企业在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和股票；扩大QDII和QFII渠道范围等。
“2010年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会有进展，但步调仍不会很大。”上海财经大学MBA学院院长、上海国际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戴国强接受本报采访时则表示，“主要因为目前各国都在经济复苏关键时期，对本国经济会相当看重，人民币国际化步伐加快会面临客观困难，欧美和日本都会制造一些障碍。”
在戴国强看来，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一步还在于人民币结算步伐的加快，从而不断扩大人民币影响力。“要继续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试点，还要扩大对外投资规模，包括兼并收购企业和购买有价证券等，随着中国企业走出去的速度加快，在境外建立更多跨国公司，则人民币的接受权也会增加。此外，资本项下的开放程度也可以适当逐步开放。”
“今年的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应该仍会在贸易项下发展，但速度会有所增加。”连平认为，“预计会进一步探讨人民币在贸易中使用范围的扩大，从商品贸易到服务贸易的推进，继而是回流投资渠道的酝酿。”
连平也说，过去“奖入限出”的思路会有所改变，今年资本流出管理可能会放宽一些，流出速度和规模会比2009年更可观，一方面是产业资本的输出，如矿产、资源类企业的兼并收购，另一方面是金融资本的输出，加快在海外设立分支机构或对海外金融机构进行收购兼并。
重中之重：开放债券市场
而从更长远的时间看，在人民币资本账户未开放的情况下，人民币国际化如何有所作为？人民币结算、投资、储备，到底是三步走还是齐步走？一直是业界和学界关注的话题。
“如果齐步走可行，就会牵涉到包括债券等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以及境内人民币市场开放的问题，这两者能为境外人民币持有者提供保值增值空间，但目前境内的人民币股票和债券的开放度仍较低。”上海社科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国际金融货币研究中心研究员李刚近日对本报表示。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干杏娣也认为，债券市场的扩大和开放是重中之重，应该在亚洲地区发展债券市场，中国债券市场发展作为有机部分，同时逐步开放债券市场，让外资做一些投资，还可以引进一些离岸债券市场，进一步做大中国债券市场。
干杏娣指出，现阶段是时候进入资本项目有序有控自由化，未来五年“不一定能完全开放，但应该进行有序有控的自由化”，要在风险控制环节强化制度建设，逐步吸引国际金融机构、国际资本和投资者。“如果人民币确定国际化，那么在超主权货币不是主流的情况下，我并不主张发展所谓的亚洲统一货币亚元。”她说。
推进中国金融改革的重要动力
林纯洁
金融危机令人民币国际化越来越重要，而这将成为国内金融改革的重要动力。
扩大人民币投资渠道
央行前副行长、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吴晓灵日前在《财经》年会上说，人民币作为跨境贸易结算货币有市场需求，但前提是增加人民币的投资渠道。
“东盟各国在(对华)贸易上是顺差，我们是逆差，他们会拥有大量人民币长头寸，怎么使用？应该是稳步拓展境外人民币到内地市场投资的渠道。”吴晓灵说,“如果说他们拿着人民币能够有更多的投资渠道，不光是用于贸易结算，而且能够保值增值的话，他就愿意用人民币来结算。”
目前东盟是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海外主要试点地区。另外，吴晓灵还指出，人民币的跨境结算还应该用于资本交易，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
对此建设银行副行长范一飞的看法也类似，他指出，人民币的投资回流机制不完善、缺乏相应的投资渠道是人民币跨境结算难以取得重大进展的重要原因。
吴晓灵建议政府可以考虑允许境外金融机构和外国央行作为合格投资人，投资于债券市场，以及允许境外人民币以人民币QFII的形式进入内地股票市场。在她看来，允许进来的金融机构和外国的央行本身受到严格监管和自律的，所以对国内市场而言，风险也是可控的。
发展离岸市场
如果大规模开放内地市场难以在短期内实现，香港市场在前期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力量。
吴晓灵说，应该充分地发挥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作用，通过率先发展离岸市场来增加人民币的吸引力。
2009年9月份，中国财政部表示将在中国香港发行60亿元人民币的国债。
“这是人民币全球化的雏形，对于我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这会让人们更加接受持有人民币，用人民币进行贸易。这只是第一步。”位于香港的里昂证券董事长兼CEO施立宏对本报表示。
香港金融管理局首任总裁任志刚认为，放开在香港人民币的业务限制是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关键。他的建议包括允许开设人民币账户，取消香港人民币债券的规模限制以及允许用人民币买卖股票等金融产品。
汇率改革
建立人民币的投资市场将极大增强人民币的吸引力，但中国需要更多的改革措施才能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包括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进一步改革。
如果人民币汇率依旧和美元保持如此紧密关系的联动，这就难以让其他国家放弃更为通用的美元，选择人民币。
范一飞说：“从政府层面来讲，最重要的一点，应该保持人民币币值的稳定或者说保持人民币小幅稳定，可预期的升值。这个对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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