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咬嚼报告”出炉：猫头鹰不是双栖动物

　　著名作家的作品遣词造句中，有没有落入“语文陷阱”的现象？《咬文嚼字》杂志年前宣布的“点击文坛十二家”活动，昨天出炉第一份咬嚼报告。12位著名作家中按音序出场的第一位作家毕飞宇的差错报告昨正式公开。

　　“咸水妹”不作“碱水妹”

　　曾以一本《石破天惊逗秋雨》名噪一时的老编辑金文明透露说，毕飞宇小说《楚水》里，写了个叫冯节中的人，开了家妓院。小说中写道：“妓有九级，由下到上分成私窠、碱水妹、大姐、小娘、官人、二三、幺二、长三、书寓九样等级。”可以肯定的是“碱水妹”应当作“咸水妹”才对。金先生称，粤语称旧时专接外国人的妓女为“咸水妹”，这一称谓，始见于清代末年。那时，广东沿海有一种疍(dàn)户，他们散居海上，以船为家，靠捕鱼、采珠、摆渡等为生。疍户与出入广东、香港的外国人接触较多，“咸水妹”最早指的就是疍户妓女。

　　另外，清末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57回曾解释过“咸水妹”一词：香港海面那些摇舢舨的女子，他们渡外国人上下轮船……外国人和他们兜搭起来，他们自后就以此为业了。香港是一个海岛，海水是咸的，他们都在海面做生意，所以叫“咸水妹”。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咸水妹”来自英语译音。《民国世说·论语选萃》札记卷《咸水妹考》一文引用了马寅初先生的见解：上海之咸水妹，初不知其命名之意义，后闻熟悉上海掌故之某外国人云，当外人初至上海时，目睹此辈妓女，誉之曰Handsome(按：意谓女子之端庄健美者)，积久，遂译音为咸水妹云。据此可知，“咸水妹”不是广东专有，上海也有。它的得名也有不同说法。但不管哪一种说法，小说中写成“碱水妹”是不对的。

　　非“韩愈”，亦非“孔夫子”

　　毕飞宇《平原》(江苏文艺出版社)第124页说“右派”顾先生有“一个良好的习惯”：不管和谁交流过了，对谁说了什么，事后都要回忆一番，检讨一番。这就叫“自我观照”，用韩愈的话说，这就叫“三省吾身”，用孔夫子的话说，这就叫“慎独”。

　　专家指出，“三省吾身”是儒家的修身名言，并非出自唐人韩愈，而是春秋时期的曾子说的。《论语·学而》中有“曾子曰：吾日三省(xǐnɡ)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chuán)不习乎？”其大意是：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替人家谋虑是否不够尽心？和朋友交往是否不够诚信？老师所传授的学业是否不曾复习？而“慎独”是儒家提倡的又一修身方法，但它并非“孔夫子的话”，而是出自儒家经典《礼记·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wù）恶(è）臭(xiù），如好(hào)好(hǎo)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这句话的大意是：所谓使自己的意念诚实，就是说不要欺骗自己。就如同厌恶污秽的气味那样(不要欺骗自己)，就如同喜爱美丽的女子那样(不要欺骗自己)，这就叫做让自己对自己满意。所以君子在独处时，也能自觉地严于律己，谨慎不苟。

　　猫头鹰不是“双栖动物”

　　另外，毕飞宇小说《受伤的猫头鹰》中说“猫头鹰是白昼与黑夜的双栖动物”，同样值得商榷。“双栖”最早见于三国曹植《种葛篇》：“下有交颈兽，仰见双栖禽。”“双栖”指雌雄飞禽共同栖止，喻指夫妻恩爱。而猫头鹰有一雄配多雌或一雌配多雄的，因此从爱情的角度，猫头鹰是不能称为“双栖动物”的。揣摩毕飞宇的原意，可能是说猫头鹰既在白天活动，又在晚上活动。但是，“双栖”表达的不是这意思。(记者陈熙涵)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