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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的写意人生:一边面带微笑 一边又郁郁不乐(图)

来源:人民网
2010年01月15日09:28

  在赞誉和批评中,贾平凹脚踏实地且步伐矫捷地走了过来。

  《秦腔》和《废都》

  2008年11月2日,贾平凹在浙江乌镇领取了茅盾文学奖。

  获奖作品是《秦腔》。在会上,贾平凹很认真地说了获奖感言,但他浓重的陕西南部乡音让多数人听着模棱两可,尤其是其中的一句,“当获奖的消息传来,我说了四个字:天空晴朗。”被听成“这就行了”。当弄明白是“天空晴朗”之后,又有人追着问他,“你要是没获奖,是不是就是乌云密布?”天空晴朗就是一种心情表达,没有什么喻指。这个词是这么出笼的,我得知《秦腔》获奖的消息是在一个中午,就打电话给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知道了吗?”他也没头没尾地答了一句,“刚知道”。我说我去你家里?他说好。我们两个人坐了很长时间,东拉西扯,雅俚并雕,却是谁也不提获奖的事。告辞的时候我问他,说说你听到消息时的心情。他想了一会儿,说,“就是天空晴朗,没啥。”

  另一件让他“天空晴朗”的事是《废都》再版。2009年8月,作家出版社将《浮躁》、《废都》、《秦腔》三部长篇小说以函集形式再版,这不仅是一种出版策划,还是对他三十多年写作经历的解读和肯定。《浮躁》代表他的八十年代,《废都》呈现九十年代,《秦腔》是他在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的重要收获。这三部书是他的三个高峰,《浮躁》获得“美国美孚飞马奖”,《废都》获法国“费米娜文学奖”和“法兰西最高文学艺术荣誉”称号,《秦腔》获香港“《红楼梦》世界华人长篇小说奖”和“茅盾文学奖”。

  贾平凹是获奖最多,同时也是获批评最多的当代作家。从1978年《满月儿》获第一届全国短篇小说奖起,到2008年获茅盾文学奖,三十年时间里各种“授勋”近百次,但各种“严厉批评”也是此起彼伏,相得益彰。说他宠辱不惊有点过誉,他惊也惊过,喜也喜过。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且步伐矫捷地一路走了过来。贾平凹的文学经历是他自己的“历练劫数”,对中国当代文学进程也是一种启示。

  立场与观念

  贾平凹的写作,以土地和农民为主要观测目标。他瞄准的正是中国土地上正在发生着的一系列根本变化。《浮躁》写于1988年,之后他连续写出了《废都》、《白夜》、《土门》、《病相报告》、《高老庄》、《怀念狼》、《秦腔》、《高兴》。《浮躁》是站在农民立场的,这是这部小说的局限之一,但也是那个时期里中国作家共有的局限。那时候流行“代言”这个词,作家是“代言人”,写农业题材,是为农民代言,写工业题材、军事题材、教育题材,是为不同的行业代言,也就是说,小说的题材不同,作家的立场也不同。如今的时代讲“发言人”,代言人和发言人,一字之差,变化是大的。教育部发言人、外交部发言人、台湾事务办公室发言人,讲的虽然也是“局部利益”,但立场变了,视野和视角变了,牵涉面宽了,是整体环境下的“局部利益”。《浮躁》之后,再经过《废都》的脱胎之痛,贾平凹的“立场”变了,由农民视角“位移”到中国文化层面上,审视中国当下农村的剧痛和巨变,《土门》写城乡结合地带农民的心态,是土地观念变化的最前沿,是焦灼区域。《怀念狼》臆想变化了的土地上狼的变迁史,狼是生存能力超强的人的喻指,在生存困境中如何艰难挣扎。《病相报告》是一段传奇,是贾平凹有意改变叙事的路数,着眼于人的自然属性被非客观之后,缺陷是怎样产生的。《高老庄》是《秦腔》的前奏,是一场大戏前的彩排,更是足球赛前的热身赛。贾平凹是导演,是教练,在热身赛中试验着战术的多种可能,在正赛开始的时候,他才敲定了上场人员名单,以及各自的位置。在“正赛”结束之后,观众看的是结果,但教练更偏爱那场热身赛,因为那里面闪烁着自己更多的足球智慧和战术初衷。《高兴》代表着贾平凹写作的一种转变,他开始替遭受生活困境的农民安排出路了,这部有着“明天”色彩的小说,人物是以变形的姿态存在的,或者叫冷幽默。冷幽默是幽默大王或完全没有幽默感的人制造的,贾平凹的幽默是骨子里的,他没有看明白现阶段中国农民的出路,他自己也深陷困扰之中。

  贾平凹笔下的中国农村是现阶段的,他的这些小说构成着空前的乡土中国之变,他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中国农村问题的观察者和思考者,他在尝试着寻找“规律”,但必须要说的是,截止到《高兴》为止,他和社会学家一样,都没有找到。或者换成那句流行的话,他在“摸着石头过河”。

  收藏

  最初的时候,贾平凹是收集,不是收藏。他不做选择,看入眼的都往家里背。汉罐、瓦当、画像砖、拳头大小的旧石狮子有两千多个。他写过一个短文章,叫《狮子军》。还收过一把老椅子,他说是元代的,我看着更像先秦的,做工特粗,而且少了一条腿,他用一摞旧版书支撑着。上面放着一把民国时期的笨茶壶,朋友来了,他就用那把茶壶泡茶,一壶水足够喝一天。一天家里来的人多,他去邻居家借了两把椅子,还椅子的时候,邻居大嫂看着他那把伤残椅子,说,“贾老师,不用还了,您留着用吧。”大嫂是热心人,一次在楼梯上碰着,问他,“家里有要扔的东西吗?我叫了收垃圾的。”贾平凹连说没有没有。还有一个细节,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大嫂敲门,领着不足十岁的儿子,说话气呼呼的,不是对他,对着那个怯怯的孩子,“你问问贾伯伯,贾伯伯是怎么成大书法家的,就是敢写。以前也是一写一个墨疙瘩,揉了再写,天天写。”原来大嫂在教育孩子,孩子报了一个书法班,却是没有兴趣。

  实践出真知,这句话说的真是没错。现在的贾平凹是秦汉文物的鉴赏家,那一时期的老货,看一眼,或闻闻气味,就辨了真伪。他的收藏,也由杂货铺升格为颇具规模的博物馆。

  贾平凹人心宽厚,走路也怕伤了蚂蚁,但 收藏起东西来,下手却重。

  另一支笔

  好像是1998年,贾平凹过生日的那一天,朋友们凑钱送给他一支大毛笔,祝贺他文学人生二十年。笔有拖把那么大,他很喜欢,倒插在书房的一个大号汉罐里,笔锋向上。没料到的是,收到笔的第二天,他的书法润格涨价了,而且在书房里贴出了告示:无论亲疏,不分长幼,润格面前一律平等。朋友们怨气连连,这意味着再也得不到免费待遇了。于是,“一支笔的故事”就悄悄讹传了。传说贾平凹满月那一天,家人宴请邻里,酒席高潮时,准备了笔、塑料手枪,还有木头削制的官印,让他“抓周”,但他的小手一把抓住的是自己的牛牛。家人搪塞着说,也是一支笔。后来又有人把这故事引申到他小说写作里的性描写上,这讹传得就更远些了。

  贾平凹的另一支笔是书法和绘画,书法沉实劲道,得天独厚。绘画是随意赋形,绕过章法的。后来他兼做了一家美院的教授,他做教授,授出的东西少,得到的东西多。有一个时期,他沉迷于画法的研习之中。一天半夜,他邀几个朋友赏识他的“新得”,宣纸铺陈了一地。一位画家恭维他,说有了学院派的意思。他再问我的看法,我的话让他有点扫兴,“我同意学院派的说法,但后边要加三个字,民办的。”扫兴却也高兴,他愿意听到真话。贾平凹有一个难得的品德,就是容得下批评,我常常想到一个问题,在他三十多年的写作道路上,如果他不是正视那些接二连三的“严厉批评”,他今天的文学成就恐怕要大打一些折扣的。在一次针对他的研讨会上,他形容自己是核桃命,要被砸着吃。

  贾平凹办过多次书画展,其中最成功的有两次。一次在深圳,一次在成都。深圳人的评价是“呼吸到了西安城墙上的风”。成都书画展是2008年五一期间,他回来的第三天发生了汶川大地震,我问他,“这事轰动效应有点太大了吧?”他说,“再不搞了,惹这么大的乱子。”

  1998年我做《美文》副主编,作为主编,他当时给我写了四个字,忘知守本。这其实是他对艺术的态度。这些年来,他一直恪守着这个守则。关于如何写作,还有一个流行的观念,叫“十年磨一剑”,意思是只有慢写才出精品,常举的例子是曹雪芹和《红楼梦》。我对这个说法是持一分为二态度的,写作速度的快与慢和是否精品没有直接的关系。有一种老式手枪,叫“单打一”,也称“铁公鸡”,子弹是上一发打一发,武汉产的汉阳造是五发装置,驳壳枪是二十发,机关枪是连索的,什么枪打什么子弹,并不是射得慢的才是神枪手。精品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让一个手笔快的作家慢写,等于告诉他对这个问题尚没有考虑成熟。有一次,在《美文》编辑部的会上贾平凹说,“我怎么就写不慢呢。”我建议他,“用毛笔试试,学曹雪芹。”

  一个人问我生活中的贾平凹是什么样子,我给他念过一段伍尔夫评价蒙田的话。现照录如下:

  “可不是开门见山的人。这位先生眼睑下垂,脸上带着做梦似的迷迷惑惑的神气,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又郁郁不乐,叫人难以捉摸,要是从他嘴里掏出一个明白答案是办不到的。”

  (摘自2010年1月8日《光明日报》)
责任编辑:刘晓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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