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传单揽生意收入堪比大学生 收入灰色风险大

发放小广告曾是街头一景 摄/记者付丁漫画/谢驭飞

　　穿梭于机动车道 整日发放宣传单 分配地盘讲原则 无奈收入很灰色　小广告在江湖漂 为梦想先“挨刀”

　　在通州八通线九棵树站的路口，在红灯的时候经常有一些拿着楼盘广告的年轻人穿梭在汽车道中间递宣传单。

　　张成就是这群年轻人中的一员，他会表情平静地将广告塞到行人手里：“城铁旁的纯板楼，离这里很近，去看看吧。”

　　看到张成发广告，有些人会躲开，他对这些人不理不睬；有些人会主动摇手示意拒绝，他对这些人也会点头致意并主动收回手中的广告；还有些人会接过他手中的广告，随后又随手扔到路边的垃圾箱里。

　　只有极少部分人会停下脚步，拿下他手中的广告，然后咨询楼盘的信息。这个时候张成就会表现出兴奋，极力把客户推荐到楼盘的售楼处去，临分手的时候他还会叮嘱客户：“我叫张成。”

　　来北京6年，这是张成的第六份工作，他自己说这比原来的好多了，有奔头、能学东西。然而，这却是一份违反城市管理法规的工作，为了所谓的人生理想，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张成，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被警察、城管处理，被人看不起。

　　营生

　　传单揽生意收入堪比大学生

　　张成这个名字是假的，印在房地产广告上的就是这个名字，名字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代号，只是用来记录工作量的。

　　所以相比张成这个还算是人的名字，他的很多同事的名字都非常奇怪，外国名字、动物名字、卡通名字都有。

　　张成所在的销售公司目前代理着通州家乐福南侧的一个小区，每天他都要为售楼处发出一两千张宣传单。

　　这些宣传单发放的方式不同，有的是塞到车窗上，有的是在路边递给行人。

　　张成每天工作从早上8点到晚上6点，中午饭自己解决，随便吃些拉面、小吃之类的填饱肚子就好。

　　发放两千张宣传单并不是张成的工作量，他们的工作量是凭借宣传单来看房的人计算的，这样他们才能够达到最低的工作量考核，才能拿到每个月七八百元的保底工资。

　　如果仅仅是每个月七八百元的工资，在北京这个城市自然不能算是收入高了，张成说，如果有客户拿着印着“张成”名字的宣传单去看房，并且最终购买，张成将能够拿到总房款0.5%的提成。

　　假设一位客户拿着“张成”的宣传单看房并且以每平方米一万五千元的价格买下了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那么张成将从这一百五十万元中分出7500元。

　　这样的几率有多大？张成说，平均每两三个月会有一次，这样的话加上保底工资，每个月他们也能挣3000多元。

　　“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很多北京的大学生在公司里也就挣这么多钱吧。”张成说。

　　记忆

　　长年换工作这份让他更自信

　　“平均一年一份工作。”张成说，最初的时候做保安，后来做过快递员、保洁员、搬运工……做保安的工作让张成感触颇深，“我们农村来的孩子，不能全凭力气干活，很让城里人看不起。”

　　张成说，做保安的日子里见惯了城里人的白眼，有些时候明明是为了对方安全或者公共秩序着想去劝阻，反而遭到了对方的讽刺：“滚，你们不就是人家养的一条狗嘛。”

　　“受歧视少了不少，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比原来更能学到东西，更有奔头。”张成说，做保安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岗位上站着，如果非要认真点，还可以在有来访客人时登个记，如果真要管事，其实什么也管不了，完全是在浪费自己年轻的时间。

　　虽然也是站着，仅仅是穿梭在车流和人流中发宣传单，但是张成觉得最起码这份工作让他学会了更多交流的技巧，找到了更多的自信。

　　现在的张成不但不会胆怯跟陌生人说话，而且还要详细地向陌生人介绍着所销售的楼盘的优点和特点。

　　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怎么去回避楼盘的缺点，甚至会用“遥远的未来发展”来弥补楼盘的不足：“您别看我们这里现在交通不方便，等人多了以后肯定会开通公交的，公交公司也不傻啊，乘客多了它也赚钱不是。”

　　梦想

　　目标做销售将来咱也买套房

　　交际能力的提高是张成能够切实感受到的变化，对于这份工作的“奔头儿”也是让他觉得满意的原因。

　　按照张成所在的售楼公司的规定，发送宣传广告的工作如果成绩出色能够连续促成客户购房，那么这名发单员将有可能被提拔为销售员，可以西装革履地坐在售楼处里向客户介绍而不用在大街上风吹日晒，也不用在大街上呼吸着汽车尾气，而且收入比他们现在要多上好几倍。

　　能够做上销售员就是张成目前最大的目标，因为一旦这样他将从一个来京打工的山里娃变成进京闯荡的外地白领。“最快的用了三个月就从发单员变成了销售，但是也有两三年仍然在发传单的。”张成说，他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充满信心。

　　张成说，以后他最大的希望是能够留在北京工作和生活。可是真的要达成这样的一个目标，买房也成为了张成要考虑的现实问题。

　　对于现在上涨的房价，张成也处在矛盾中。

　　因为只有房价提高，每成就一单生意给他的提成奖金也就越高，但是距离他能够买房的目标却无法说是否就近了一步。

　　“还是要努力做到销售员才行，这样才有可能买房留在北京。”张成说，在他们现在租住的地方，16个宣传单发放员挤在一间房里，这些同样出身外地农村的年轻人都怀着和他同样的梦想。

　　张成说，他只干了半年，楼市的大起大落经历的并不多，团队中有干了一年多的同伴，据他们说，金融危机的时候，房价下跌，人们买房的信心受挫，那段时间他们的收入也减少了不少，有时候一个月基本上就只能靠不足一千元的保底工资度日。

　　市场不好的时候，公司会让他们多上街跑跑，他们自己也着急，也想努力，但是根本不管用。而市场好的时候，公司还是会让他们多上街，他们自己也明白，如果不趁着这时候多赚点钱，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没钱可赚了。

　　房子是他们成功的梯道，也是他们奋斗的目标。

　　江湖

　　业内“潜规则”不抢地盘也有辙

　　张成进入楼盘销售公司后，公司会把所有人分成若干个团队，每个团队有各自的区域，并且有带头的组长。团队的人数并不固定，根据面积大小人数不定。

　　区域往往是每个人关心的重点，张成说，如果区域内能够有人流密集的地方，比如公交车站、城铁站等等，赚钱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是这样的地方毕竟是少数，为了能够做到公平，销售公司在最初都是为各个团队进行抽签，手气好的可以抽到人流量较大的地方或者楼盘附近，比如说在通州梨园地区的楼盘，最好的签就是八通线梨园、九棵树、北苑等城铁站。

　　行有行规。张成说，公司严格命令，发小广告的宣传员不能侵犯别人领地，一旦被举报或者从顾客的口中得知此情况，上到公司销售主管、下到团队经理都会对窜区域的人严厉批评，此外还有很多处罚措施。

　　比如扣发奖金、把窜区域的人调到最不好的区域上去，甚至“停职除名”等等。

　　张成说，如果所在的区域内还有别的楼盘的人，他们的原则是不发生直接冲突，还是属于比较公平的竞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呗。”

　　当然有时候团队也会想出一些应对竞争对手的方法，比如找人和对方聊天，分散对方工作的注意力和热情等等。

　　尾声

　　听说他被抓走了……

　　张成说，他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错，但风险挺大，有时城管会没收小广告，民警还会以扰乱公共秩序的名义将他们拘留。拘留以后，“组织”基本不管，等到过几天放出来他们就返回团队，继续干活。

　　当然也有一些人因为受不了警方的拘留和检查，觉得东躲西藏的不是办法，而放弃这个职业。“我不会放弃的！”张成说。

　　不过当记者上周再去找张成时，却发现街头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据和他一起发小广告的人说，他被警察抓走了……也许这样的代价多了，张成就会明白，在城市中奋斗，需要遵守城市的规则…… 文/记者张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