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新址办原主任称放烟火属个人决定 有人喊冤

去年2月9日，北京央视新址配楼发生大火。本报记者张涛摄

昨日，央视新址被烧的配楼仍乌黑一片。本报记者杨杰摄

昨日上午8时，警车后门正对暂看室，被告人从警车后门下车直接进入暂看室。芙翰摄

　　本报讯 （记者朱燕）昨日，3辆囚车开进二中院，至此揭开了央视大火案审判序幕。21人作为首批责任人一一过堂，央视新址办原主任徐威对指控表示认罪，点燃烟花引线的原副主任王世荣则大声喊冤。

　　30余名律师担任辩护人

　　昨日7时30分许，几辆囚车押送被告人进入法庭，车直接停在法庭门口，徐威等人未做停留即被押至暂看室。

　　8时30分许，律师高子程一进大厅就和相熟的记者打起招呼。

　　作为第一被告徐威的辩护人，高子程回答问题非常谨慎，“徐威的态度一直很好！”他说，他将在法庭上就事件本身进行说明，“我不辩有罪，也不辩无罪，我只说事实。”

　　据悉，检方指派了四名检察官组成专案公诉组出庭，一共有30余名律师担任辩护人。

　　9时，法官敲响了法槌，21人被带上法庭，其中两人为取保候审。不少被告人见到旁听家属时流下眼泪。

　　“徐威很配合”

　　徐威第一个受审。“你对起诉书指控有异议吗？”审判长问。徐威表示没有异议。随后公诉人开始对他进行讯问，50岁的徐威嗓音浑厚，回答时语气平稳。旁听审理的人士评价，“徐威很配合，很老实。”

　　昨日的庭审一直进行到晚9时。

　　审理预计还需2至3天

　　在已讯问的被告中，大多数人表示认罪，包括徐威以及烟花公司股东刘发国、联系烟花事宜的沙鹏等，但最后点燃烟花的央视新址办原副主任王世荣却喊冤不认罪。他说，原定点火人为徐威，当日徐威点燃了火炬，但在手持火炬的瞬间，他突然转交给了王世荣，“还是王主任来点吧！”徐威当时因中风，腿脚不便。王世荣虽感到意外，但也并未多想，接过火炬点燃引线。

　　王世荣认为，自己并未参与整个策划过程，最后的点火行为纯属阴差阳错。

　　截至昨晚9时，法官才宣布休庭，此时法庭内外已亮起灯光，众多家属和律师走出法庭，他们从午后开始都滴水未进。据了解，今日将进行质证和辩论程序，预计还将审理2-3天。

　　■ 辩词

　　徐威：这属于职务行为

　　据法庭相关人士介绍，对于元宵节烟花燃放的决策过程，徐威当庭承认此事未经新址办领导班子集体讨论，是他一人做主决定的，未向台里汇报此事。“我们就是吃个饭、放个花，就像朋友吃饭，我觉得没必要上报。”

　　徐威承认，放花的时间是自己定的，选新台址燃放也是自己定的。尽管认罪，徐威仍进行了解释，“我认为这是职务行为，并非我的个人行为。”他说，自己将联系烟花的事委托给沙鹏办理，对于资质等细节问题并不知情。

　　“我觉得，这是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代价十分惨重，我十分痛苦。这事的发生，我应该承担领导责任。”徐威供述，由于对自己过分自信，认为这些事情都在掌握之中，最后导致付出惨痛代价，“我没有考虑国家的利益，对于部门的小利益考虑得太多……综合来讲，我没有做到我应该做的。”

　　律师：徐威罪名不成立

　　高子程表示，他将在审理中辩护徐威罪名不成立，因为徐威的行为不符合危险物品肇事罪的构成要件“生产、储存、运输、使用”环节中的任何一个范畴。其二，徐威作为央视新址办负责人，已经采取了大量安全保护措施以及尽了应尽的注意义务，不存在过失。

　　此外，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燃放作业单位负有申请报批义务，是由于三湘烟花公司未报批且未告知徐威需报批。烟花公司刘发国明知安全距离不足而进行燃放作业，徐威对此并不知情。

　　高子程还认为，施工方有责任承担消防义务。大火的发生是各个环节失误的综合结果。

　　■ 庭审流程

　　上午9时

　　法官敲响了法槌。

　　中午12时

　　法官宣布休庭。

　　截至昨晚6时许

　　法庭的逐一讯问只进行到第7名被告，这场马拉松式的审判让控辩双方均显疲态。15分钟休息后，法官表示，为了加快进程，决定于当日完成对21人的讯问。

　　昨晚9时

　　法官宣布休庭。

　　■ 花絮

　　每名被告人一亲属旁听

　　昨日上午8时许，部分记者在办理旁听证的窗口排队等候，但得到的答复是：旁听证已发完。

　　约半小时后，法院工作人员按名单逐一发放旁听证。获取旁听证的一名家属说，21名被告人分别只能有1名家属进入，她的丈夫薛继伟在被指控之列，家人商量很久后决定让她进入旁听，“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了。”

　　大厅里一名手捧剪报的中年男子引起大家的注意，他的剪报册收集了央视大火从事发到公诉的各种杂志报刊详细报道二三十篇。

　　“这个事情太严重了，烧的都是百姓的钱！我这几天都会来看看。”他说，自己只是一名关心此事的群众。 朱燕 段修建　　

　　本报讯 从徐威擅自决定燃放烟花，到联系烟花，再到选址、进场、燃放，一系列环节的违规操作酿成了这场大火。

　　大型烟花均未报批

　　按照规定，A类烟花燃放必须经过北京市政府批准。2009年1月19日，央视办公室保卫处下发通知要求，“我台属八种禁放烟花爆竹场所之一，春节期间，台院内、台后宿舍区及台周边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三湘公司设计了A类烟花的燃放方案，礼花弹可以打到160米高空绽放，爆炸范围直径约40到50米，在空中持续燃烧两秒钟左右。

　　法庭上，徐威称，知道禁放区的规定，“但我理解央视工地不在禁放区内”。对于可燃放烟花的级别品种规定，徐威承认“没有看，我认为应该是烟花公司注意的问题。”

　　燃放作业单位也有申请报批义务，但三湘烟花公司未报批。该公司股东刘发国称，虽没看见燃放许可和批示，但认为在央视院子里燃放没事，没人管。他知道只有熊猫、燕龙和逗逗3家公司烟花可在北京流通，其他烟花都属私炮，不得在京销售燃放，“但我就想挣钱了。”

　　废证蒙混无人检查

　　根据规定，异地销售烟花，须申请运输证。三湘烟花是非法进京，运输证无法办理。刘发国找来两张运往内蒙古的烟花证，途经城市正好包括北京，企图蒙混过关。刘发国找到常在河北搞运输的薛继伟。随后，薛继伟联系了大兴的运输司机张炳建，以2200元的价格让张出车拉烟花。刘发国特意嘱咐，打开汽车收音机，可干扰检查站的搜爆器。

　　2月6日晚，烟花从永清供销社启程。进京路上两个检查站，分别位于永定河大桥南北，一个是出河北界的固安检查站，一个是进北京界的大兴榆垡检查站。

　　当晚，这两个检查站均无值守人员，烟花车顺利进京。随后，他们走辅路绕过收费站，将车直接开到央视新址大楼下。

　　场地不适强行燃放

　　2月6日，刘发国带着燃放师曾旭进入工地，曾旭意识到场地狭窄不适合燃放礼花弹。他当时担心礼花弹会震坏央视主楼的玻璃。但刘发国坚持用礼花弹方案，“央视人说不打礼花弹没效果，必须要打，没事。”

　　烟花摆放位置又朝央视配楼方向推进一二十米。燃放地点距配楼主体只剩五六十米远。6寸礼花弹离建筑物的安全距离是100米。对此，曾旭说“我只能按老板说的做。”

　　6寸礼花弹在160米高空绽放，央视配楼高度是159米。爆炸后的高温星体落入配楼主体建筑顶部擦窗机检修孔，引发火灾。

　　徐威其人

　　“很大方，要面子”

　　50岁的徐威是北京人，教授级高级工程师。1983年毕业于北京联合大学后，分配到中央电视台工作；他从副科长开始，20年间被逐渐提拔，直至2005年出任央视新址办主任。事发后，徐威被免除公职。

　　一位曾与徐威共事过的人士回忆，徐威“很大方，要面子”。他的一名初中同学则在博客里写到“每一次同学聚会，差不多都是徐威为全体到会的同学埋单。他当年在班里并非"高层领导"。但毕业后混得最好的，应该他是属一属二。”

　　因此，在此次烟花的选择中，徐威也要求“比较漂亮的烟花，要大型的，不要自己家放的那种”。

　　实地探访

　　起火大楼准备修复

　　昨日下午5时许，曾起火的央视新址北配楼外表结构仍是一片乌黑，周边用警戒线隔离。楼下部个别位置被绿色防护网覆盖，楼旁堆放着铁架等物品。

　　北配楼现场和旁侧工人宿舍入口处均有保安值勤，须凭专门证件才能入内。

　　“修复还没正式开始。”一名工人说，目前正对水电等基础设施进行清理和检修，为修复施工做准备。施工将于近期正式开始，具体内容和工期并不清楚。

　　火灾损失

　　火灾造成1名消防队员因烟雾吸入性窒息死亡、8人受伤，建筑物过火过烟面积21333平方米（其中过火面积8490平方米），直接经济损失达人民币16383.93万元。

　　烟花暴利30万 装修质量火灾“帮凶”

　　这场火灾的幕后，暴露出利益的瓜葛和工程质量问题。目前相关调查仍在进行中。

　　报价35万元提货5万元

　　这场烟花表演曾经号称耗资百万，而审讯中被告人坦言，实则35万元。刘发国是三湘公司的股东，同时又是业务经理，负责联系烟花销售和承接焰火工程的燃放。他从厂里拿货，再将货款交回厂里，从中挣差价。

　　沙鹏、李小华联系上刘发国后，刘发国邀请其前往廊坊国际酒店看了一场30万元的焰火表演。当时，酷爱烟花的李小华提出，燃放过程要有几个高潮，结尾再加强些，可以加价到35万元，同时要求减少6寸礼花弹数量。他知道礼花弹威力，担心吓到三环辅路上的行人。

　　据刘发国事后供述，这批烟花从厂里提货的价格不足5万元。他准备自己挣差价10万元，剩下的用于运费、路费、吃住费用、工人工资和设计方案等费用，还准备出10万元的好处费。

　　实际上，钱还未结，大火就烧了起来，提成也未最终落实。刘发国在仓皇逃跑途中，嘱咐相关人员删除与沙鹏等人的短信来往，以免被警方查证。

　　据悉，由于金钱往来并未实际发生，因此此次起诉并未涉及此部分内容。

　　造价高昂的不合格工程

　　火灾之后，央视新址工程的质量问题被认为是大火蔓延的“帮凶”。据国务院通报，央视大火发生四大原因之一，包括“有关施工单位大量使用不合格保温板”。

　　根据央视的调查结论，大楼保温层材料燃烧后过火极快，瞬间从北配楼顶部蔓延到整个大楼，这次火灾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建筑物过火燃烧最快的一例。

　　负责北配楼幕墙装修的广东省中山盛兴幕墙有限公司15名员工及大楼外墙装修施工人员被逮捕，涉嫌罪名为工程重大事故罪。此案，目前还在侦查中。

　　据《财经》报道，央视新址幕墙装修花费巨资。央视新址工程的建设安装资金总投入已超过刚刚竣工的世界最高建筑迪拜塔(造价为15亿美元，约合102亿元人民币)。作为北配楼幕墙施工方的中山盛兴，在2007年1月18日将北配楼防水板设计、供应及安装分包工程分包给了上海精锐金属建筑系统有限公司。相关材料显示，上海精锐系央视与中山盛兴通过招标选择的分包单位，合同中标价555万元，但上海精锐只能按另一份“阴阳合同”实际获得约378万元，另外177万元去向不明。

　　案发流程

　　筹划燃放

　　2008年12月，徐威擅自决定将组织在央视新址施工区内燃放烟花，邓炯慧等人负责内部筹办。

　　联系烟花

　　沙鹏受徐威委托，与刘发国、李小华、宋哲元共同商定，由湖南浏阳市三湘烟花公司负责设计、提供包括礼花弹在内的烟花及燃放等工作。

　　燃放选址

　　耿晓卫带领刘发国、沙鹏、李小华、宋哲元等人进入央视新址工地，实地选择燃放地点，经徐威同意后，确定在文化中心建筑西南侧燃放。

　　燃放准备

　　耿晓卫将燃放所需材料告知胡德斌后，胡德斌即按照徐威的指示通知田可耕、陈代义协助办理燃放准备工作。

　　烟花储存

　　2009年2月间，刘发国委托三和物流公司，将烟花及燃放设备运至河北。存放在刘桂兰的仓库内，仅具有储存C级烟花资质。

　　烟花进京

　　2月6日，沙鹏等联系烟花进入工地。2月7日，刘发国、宋哲元、薛继伟、张炳建等将烟花运至工地。曾旭等人进行摆放、填药。

　　保障燃放

　　2月9日，胡德斌通知田可耕和高耀寿做好燃放安全工作。李俊义和陈子俊安排消防保卫。刘军未予以阻拦。戴剑霄布置防火。高宏未加以阻止。

　　点燃烟花

　　2009年2月9日20时许，王世荣启动了燃放活动。酷爱放烟花的徐威当晚并未亲自点燃巨型烟花，而是将燃放人员为他准备的火炬形点火器交给王世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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