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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月3 日，奥巴马在发表了医改电视演讲之后，向被他邀请到白宫东厅的医生护士致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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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月19 日，奥巴马与白宫国会联络人席利罗在前往弗吉尼亚途中打电话争取民主党议员支持医改法案. |
经过数月延误，白宫意识到：围绕法案的闭门谈判和私下交易，已经玷污了医保改革。新的策略出笼了：总统将重掌大局。
原载《华盛顿邮报》，编译/ 洪立
这是美国公众很少看到的巴拉克.奥巴马：满脸的气恼和沮丧，脑子里反复掂量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已经到了该放弃、认输的地步？
1月19 日傍晚6 时刚过，总统将国会两员民主党大将召进白宫，商讨如何应对一场政治危机。他们是来自加州的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和来自内华达州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瑞德。椭圆形办公室内的气氛十分紧张。
当天是马萨诸塞州国会参议员席位的补缺选举日，投票截至晚上8 点。不必等计票结果奥巴马也很清楚，民主党必输无疑，而且会输得很难堪：已故民主党人爱德华.肯尼迪稳坐近47 年的这一议席，就要落入共和党手中；而肯尼迪一向是国会的医保改革第一旗手。
麻省兵败之夜，白宫内的一场争吵
全民医保是民主党的多年梦想，也是奥巴马最重要的任期目标之一。美国约有4700 万人没有医保，是唯一没有全民医保的发达国家。但国会的巨大阻力迫使奥巴马退求其次，改而追求尽可能地扩大医保覆盖面。
即便是“兑水”的医改法案，要获得通过仍没有把握：共和党议员几乎都不肯支持，而民主党虽然在两院均占多数—众议院435 席中的256 席，参议院100 席中的58 席，但数十名来自保守选区的议员，也扬言要投反对票。
这时总统问两位国会智囊：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尽管两人都赞同医保改革，但看法却各不相同。在共和党人夺得肯尼迪议席之后，民主党在参议院将失去防止共和党人进行程序阻挠所需的60 票。算上两名无党派盟友，瑞德手中也只剩59票。因此他表示，希望众议院接受去年圣诞节前夕参院勉强通过的法案版本。
没门！佩洛西打断道，“参议院的法案根本行不通。我没法把它推销给我的党团成员。”
紧接着，她向另外两人说教了一通众议院的政治现实：她的民主党党团不信任参议院；如果她硬要他们按瑞德说的去做，就可能激起一场哗变。
两人翻来覆去地争辩不休，重复着几个星期来奥巴马已经听腻了的论点。
这可不是总统预想的情景。这天距他就职一周年只差一天，但他期盼已久的全民医保却还是可望不可及。它本应是自1960 年代约翰逊总统的“伟大社会”法案之后，最重大的社会政策立法。
现在国会政党力量对比的改变，将把奥巴马推向一个不确定时期。两院民主党人再这样争吵下去，医保改革眼看就要泡汤，成为又一次失败的历史教训。
“我来作个了断。”奥巴马终于插话了。“我理解你说的所有这些，南希。那么，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本文根据的是对十多名立法者、游说者和行政高官的独家专访，重点再现医改法案最后冲刺的几个关键时刻。
奥巴马收回法案主导权
从那个夜晚算起，到3 月21 日众议院通过医改法案，再到两天后白宫的签署仪式，63 天内华盛顿上演了一出悬念不断的肥皂剧，最后以民主党人的欣喜若狂和共和党人的咬牙切齿收场。
在众议院投票前的最后关头，佩洛西为民主党议员打气：“大家只要想想，我们即将加入那些创立社会保险和老年医保体系的先辈行列，就在今晚和此时此刻，为所有美国人提供医疗保险。”
事实上，法案只是将3200 万无保者纳入医保大伞的庇护范围。众议院以219 票对212 票通过法案后，奥巴马评价说：“从长远看，这一天代表的是在美国梦的基础上，又坚实地垫上一块石头。今晚我们回答了历史的呼唤，就像我们之前的多少代美国人一样。”
共和党人自然不这么看。
“眼下这一切只是华盛顿圈子内的自我陶醉和香槟庆祝，但在圈子外的美国民众非常愤怒。他们不喜欢这项法案，将努力去废除它。从现在到11月，我们将会有一场很激烈的选战，有人将为此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麦凯恩第二天表示。
1月19 日夜晚，当佩洛西和瑞德离开白宫之后，行政当局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它犯了一个致命大错—将过多掌控权交给国会。这样做的原意，是要避免1993 年克林顿的一大失策—让妻子率一个专题小组秘密起草医改法案，结果没等国会表决就宣告胎死腹中。
现在经过数月延误，白宫意识到一点：围绕法案的闭门谈判和私下交易，已经玷污了这一改革；而总统能当选正是凭借要改变华盛顿黑箱运作的承诺。
于是，新的策略出笼了：总统将重掌大局。他仍需佩洛西和瑞德去争取足够的选票，但这回白宫打算更主动进取。
“从2010 年开始，必须让外界看到，主导进程的是总统。”白宫新闻办主任丹.菲弗在一次幕僚会议上强调。
众议院议长含泪锁票
1 月29 日，奥巴马前往巴尔的摩，难得地与众议院共和党人协商。这次电视直播会议展现出他最擅长的一面，也让白宫团队大为振奋。
会后白宫幕僚长拉姆.伊曼纽尔提议：开一次两党峰会，就像1995 年克林顿成功举办的福利改革峰会那样。
奥巴马立即接受了，以回应有些人指责他违背竞选承诺，没有将医改辩论通过电视公开。峰会将是重启医改进程的良机，显示他愿意接受共和党的理念和要求，“新”法案将与旧版有所不同。
但一些白宫助理却深表怀疑：为了争取个把共和党人，我们已经努力了将近一年，结果一无所获。干吗再给“老大党”一次借故拖延的机会呢？
而在奥巴马看来，峰会是向公众推销自己的设想，凸显共和党主张的缺点的一次新机会。从巴尔的摩返回后不久，在一次白宫内部会上，他嘲讽众议院少数党领袖、来自俄亥俄州的共和党人约翰.贝纳的医改提案说：“覆盖300 万人不是我们的目标”。
其实伊曼纽尔也多次提出，不妨再让法案再退几步。这位曾在克林顿白宫中效力、设计过多项小规模改革的原众议院民主党领袖一向认为：与其一无所成，不如“在计分板上多少拿点分”。
民主党兵败马萨诸塞之后，他再次让助理估算小规模医改替代方案的得失，至少作为一种后备选项。奥巴马也在琢磨他的话，以及佩洛西的再三警告：接受参院版本，她就凑不足选票。
佩洛西是美国历史上最擅长估票的众议院议长之一，其意见很有分量。但奥巴马也知道，她也是历史上最擅长拿票的议长之一。去年11月众议院能通过第一版医改法案，第一大功臣就是她。
对众议院的第一次估票结果显示，参院版法案可以勉强通过，赞成方只多了两票。不过到了表决前一天，赞成票眼看又不够了—民主党内部就联邦政府是否应为堕胎拨款爆发严重分歧。这时佩洛西召集全体女性民主党众议员，告诉她们：“我们眼看就要干成一件大事，我不会让任何东西挡道。”
那一整天，她在议长套房的多个办公室之间穿梭，轮番会见能影响决定性选票的人：反堕胎议员和天主教游说者，以及自己的支持堕胎权盟友。对后者她拿出估票表：“要通过法案我还差最后几票。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实际上她清楚该怎么做。这些好友很快明白，佩洛西已经愿意接受法案中严格限制堕胎的条款—她们一向憎恨的东西。她们怒不可遏，提高嗓门。来自纽约州的路易丝.斯洛特说，这是“对长年争取这一权利的所有女性的背叛”。据两位在场者回忆，当时佩洛西两眼噙泪，但她总算凑足票数了。
奥巴马的最后一搏
就在女议长一张张锁定选票之时，奥巴马告诉手下顾问：“也许我们永远实现不了目标，但让我们至少努一把力。”
然而民主党议员对兵败麻省噤若寒蝉，担心在11月中期选举中，自己的议席难保，总统于是决定安抚他们。2 月3 日，他乘车来到位于白宫和国会之间的新闻博物馆会见民主党参议员，请他们放心：“我会和你们一起上角斗场。”
他和记者团离去之后，来自明尼苏达州的新科参议员、喜剧演员出身的阿尔.弗兰肯却冲着白宫高参兼总统亲信戴维.阿克塞罗德大吵大闹：“你们在这儿唱陈词滥调，我们却要回老家求得自保。我们会被整得很惨的！”
阿克塞罗德回答：“阿尔，你爱怎么说都可以，但别告诉我主导医改的不是总统。要不是他的坚持和投入，它已经死15 次了。我记不得有谁曾经像他这样，把如此多政治资本用在这个议题上。”
“那他为什么去众议院，要他们通过参议院的法案？”弗兰肯不依不饶。
“阿尔，如果你口袋里有这218 张选票，请把名单给我。我会亲自过去，交给众议长。咱们明天就可以表决。但我认为，她口袋里没有这么一张名单。”
迟至2 月底，奥巴马仍不放弃对共和党的争取。2 月25 日，在白宫对面的布莱尔大厦，他与28 名议员举行两党峰会。谈了7个多小时，议员们纷纷离去，奥巴马和他们一一握手，进行最后的推销，然后在夜色中走回白宫。
“会上还是出了些好东西。”他告诉顾问们。他想让最终版本加进一些共和党人提出的想法。不少人认为，奥巴马此时还对对方抱有幻想，实在太天真了。
在接下来的周末，白宫接触了多位共和党议员，可惜已经为时太晚。共和党公开谴责说，峰会不过是在最后关头装样子的公关伎俩；即使法案采纳他们的部分建议，他们仍不会投赞成票。
3 月3 日，在一群穿白大褂医生的环绕下，奥巴马在白宫东厅发表电视演说，向民众讲解医保法案。
他同时作了一个重大战略决定：采纳伊曼纽尔及其副手的建议，让众议院先通过参议院版本的法案，再通过一项单独的预算“协调”法案；后者在参议院只需51 票的简单多数就可通过，让共和党人无法进行拖延战术阻挠。
在众议院表决前两天，来自宾夕法尼亚的民主党众议员杰森.阿尔特迈尔发电邮告诉伊曼纽尔，他决定投反对票。
“别这么做。”伊曼纽尔连忙用黑莓回复。到了下午，阿尔特迈尔仍作了宣布。
当晚7点半，奥巴马又一次打来电话，和气地劝说：“投票前你不妨再想想：设想一下周一早晨的你。醒来后，看到当天报纸。上面说国会做了件50 年来最伟大的事；而你却站在错误的团队中。”
两天之后，这场历时14 个月的苦战终告结束，医保改革终于来到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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