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指挥部里的日夜：个个都心急如焚(图)

指挥部的桌上，常见的物品是药片
　　3月28日，山西王家岭矿发生透水事故，153名矿工被困井下。

　　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立即作出重要指示，要求采取有力措施，调动一切力量和设备，千方百计抢救井下人员，严防发生次生事故。受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委派，张德江副总理赶赴事故现场，指导抢险救援工作。国务院副秘书长肖亚庆、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局长骆琳和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副局长、国家煤矿安监局局长赵铁锤来到现场，要求全力组织抢救。山西省委书记张宝顺、省长王君、副省长陈川平第一时间赶赴事故现场研究抢救方案。陈川平副省长任抢险救援指挥部总指挥。抢险救援物资开始向王家岭聚拢，各大矿区的救援队员向王家岭聚集……

　　按照“排水救人、通风救人、科学救人”的原则，救援工作紧张有序地展开。八天八夜后，中国事故救援史上的奇迹发生，被困矿工115人获救。

　　事故发生后的十多个日夜里，抢险救援指挥部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本报记者前往王家岭进行了采访。

　　1.个个都心急如焚

　　王家岭矿透水事故抢险救援指挥部，设在救援现场临时搭建的一栋简易房内。救援开始后，关于救援方案的制定，就是在这里讨论和修改出来的。

　　3月30日的一个例行会上，一个一线的指挥匆匆跑进来报告说：“下面的抢险队员已经看到了巷道的顶板”，这意味着水已经排出很多，可以派救援队进巷道救援。专家组在看过数据后，表达了疑义。一个来自太原煤炭设计院的专家说：“按照目前的抽水量，不太可能看到巷道的顶板，你再下去看看，亲自确认一下。”

　　这位一线的指挥急了，“这个消息是我们一个经验最丰富的队员报告的，不会有假，别耽误时间，赶紧让队伍下井吧……”几个回合，双方都是各持己见。最后，那位专家很严肃地说“不要再说别的了，我需要你再次确认，必须是准确的情况。”这名一线指挥亲自下井确认，发现并不是顶板而是几个浮起的汽油桶。这位指挥有些惭愧，专家说：“大家的心情都一样，都希望赶紧救出人来，但越是这个时候越得理性判断。”

　　头几天，排水量没有达到预计效果，总指挥、副总指挥日夜忙在指挥部里，上上下下心急如焚。

　　2.奇迹诞生前后

　　3月31日，山西省省长王君，国家安监总局局长骆琳，安监总局副局长、国家煤矿安监局局长赵铁锤都下井查看了情况。

　　4月1日清晨，有救援队员听到了井下传来的敲击声，这个消息让指挥部几日来的煎熬有了片刻舒缓。但随后声音消失，一天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4月2日14时，在井下救援施工现场，省委书记张宝顺告诉救援人员，刚才得到消息，在垂直钻孔打通后，施工人员在上面敲击钻杆，听到井下有人也敲击钻杆，并且敲击次数相同，这一迹象表明井下有被困人员待援。同时竖井没有喷出强气流，表明井下环境具备生存条件。这为做好抢险救援工作增添了信心，振奋了精神。我们要尽快把大功率水泵安装调试好，最大限度地发挥效用，加快排水进度。各路救援人员要做好准备，整装待发，一旦具备下井施救条件，马上投入战斗。张宝顺对西山煤电井下救援人员薛道成说，“我们早一分钟把水抽到适当水位，井下被困的工人兄弟就多一份生还的希望。”

　　2日这天，透水事故5天过去了，黄金救援期也已过去。当天检查工作的王君省长了解到现场有70多辆救护车在待命，而一辆救护车最多拉一名遇救矿工。王君省长马上下令，有多少人在井下被困，现场就要有多少救护车等待，本地的不够，外地的来支援。运城、临汾、晋城等地各种类型的救护车纷纷赶来，当晚，153辆救护车全部就位。指挥部的副总指挥王成告诉记者，在当时那种气氛下，有些人有点失望了，但王君省长的这个命令，给所有人鼓了信心，“我们就是要把所有的被困人员全部营救上来”。

　　4月4日深夜，已经12点，但指挥部里从总指挥到各部门负责人都在开会。这时指挥部的电话响了，接电话的是值班人员孔庆勇，“我当时接起电话来，就听到里面人说"找到人了，找到了……"，我脑袋都有点蒙，手里的本也不知道记啥，只对着话筒"啊！啊"”孔庆勇回忆道，他正在发愣，指挥部的门被冲开了，一个救援队长模样的人冲进来，对着指挥部里的各级领导，进门就大喊：“救到了……”指挥部里一阵欢呼，有人鼓掌，有人拿着图纸在看位置。

　　4月5日，搜救仍在继续，救护队员在井下连续搜救达到了14个小时，但一个又一个生还者被救使大家兴奋得忘记了疲劳。到中午，115名被困人员被救。指挥部里一些人跑进跑出，传递着各种讯息。

　　3.搜救仍在继续

　　4月8日，事故发生第十天，搜救仍在紧张进行。凌晨两点多，一批救援队员升井上来，很多人已经是濒临身体的极限。食堂就在指挥部的对面，这些救援队员连走这几百米都显得困难。“我们多努力一把，井下仍被困的20多位兄弟生还的希望就大一些。赶紧吃饭，明天接着干。”满脸炭黑掩不住救援队员陈涛的刚毅。一旁，同他一个队的郭生刚疲惫不堪，连矿灯都忘记关了，接过两个馒头，一份烩菜，吃了起来。他们每天的工作时间是16时到24时。“中间没有休息，所有人都是连轴转。已经救上来这么多人了，希望能再看到奇迹。”

　　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澡堂内，很多救援队员上来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洗澡，倒在草甸上头挨着脚便呼呼睡去。很多人的脚都因为长时间穿胶鞋而裂开，他们用粗布包着，夹在腿间以此养伤。此时，只有年轻的张功臣没有入睡。连续九天下井救援，他的手指不知为何疼痛不已，难以弯曲。他贴了膏药，在这里独自徘徊。

　　门外，水泵声、风机声在夜空中格外明显。每一间屋子的灯都还亮着，偶尔还能听到电话铃声。一个帐篷外，来自太原的救援队员刘海勇正在托人帮自己完成一个心愿，儿子的主题班会他不能参加了，儿子说在电视新闻里也看不到他，他只好托太原的朋友给儿子捎句话“井下还有叔叔，爸爸正和同事们在一起救井下的叔叔们，等救出来，我就会回家了……”

　　在4月8日的王家岭透水事故抢险救援第十六次新闻发布会上，新闻发言人刘德政动情地说“希望（被困人员）坚持坚持再坚持……我们整个救援进程加快、加快再加快，抽水、抽水、再抽水……”。

　　附记

　　无数爱心汇聚过来

　　“我们刚来第一天”，汾西矿业救援队队员陈华清说，“晚上就吃上了煮鸡蛋，后来才知道，那是附近村子里的乡亲给送来的”。3月29日，王家岭煤矿附近韩水村的一些村民自发带着方便面，煮鸡蛋爬山路来到了抢险救援现场，送给了当时的救援队员。

　　救援工作刚刚展开时，很多设备还没有运上山，柴油供应一时出现了紧张。附近的中国石油分公司，主动找到了指挥部，捐赠了60吨柴油，解了抢险队的燃眉之急。听说抢险队的伙食是大烩菜，为了给队员们补充好身体，河津市一个企业连夜准备了20扇共计1000余公斤猪肉，运送到抢险救援现场。陕西榆林地区的一对夫妇，驱车500多公里前来捐助了1万元。山东的一位中年男子，留下1万块钱，说“希望你们再加把劲，再加把劲……”

　　抢修救援指挥部负责接收捐赠事务的李华俊告诉记者，截至4月8日，汇总到他那里的捐款是285万元，捐赠的单位、个人27个。捐赠的物品就地消耗，补充到救援队伍的供给中。

　　有群众捐款捐物后，留在现场当了志愿者。一位在救援现场的志愿者郭国丰告诉记者：“不管是救护队，还是被困矿工，大家都是"自家人"，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救援成功。”

　　本报记者刘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