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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作者蔡荣名与“古文辞”(图)

来源:新华网
2010年04月19日08:05
  《金瓶梅》作者蔡荣名,有一个名词与他如影随形,这个词就是“古文辞”。

  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人名大字典》介绍蔡荣名时说:“少负奇才,以古文辞自许。”《浙江通志》《台州府志》也都记载,蔡荣名“以古文辞自许,王世贞延为上宾。”蔡荣名的《芙蓉亭诗钞》卷首有大文豪王世贞赠给他的两首诗,其中《赠蔡簸藩先生》一诗的题记写道:“天台蔡去疾千里见访,袖出古文辞为贽,时年二十有四,豪士也。”这里需要解释的是:蔡荣名字去疾,别字簸凡。因此诗名中的“蔡簸藩(凡)”和题记中的“蔡去疾”,指的都是蔡荣名。

  既然蔡荣名与“古文辞”关系如此密切,我们有必要探求其中的奥秘。

  从字面上说,“古文辞”应是先秦和 西汉以来的古代诗文。但陈明达先生考证后认为,王世贞《赠蔡簸藩先生》一诗题记中“袖出古文辞为贽”的“古文辞”,其实是一个谜语,只有用黄岩话这把“金”钥匙才能打开。谜面是“古文辞”,古文合起来是“故”字,辞,国语读“cì”,黄岩话却与“事”同音,所以“古文辞”的谜底是“故事”。故事是什么?就是词话、话本,也就是小说《金瓶梅》的初稿。联系王世贞赠给蔡荣名的第二首诗的《赠文学蔡去疾》题记:“蔡文学去疾,甫裒,然小试首矣。两岁。冬,袖所作贽余。痛饮旬日而别,意欲得余一言耳。沃之酒,歌以送之。”译成现代语言,意思是蔡荣名把带来的初稿,在弇山园修改整理了二年,这年冬天,把修改定稿的作品献给我,他的这个作品是一种新的文字形式,是首次尝试。送别酒喝了十来天,希望得到我的一句承诺,我们沃酒盟誓,写了诗送给他留念。而且诗中又有“两年两叩先生门,沾沾所见惬所闻。袖携天台石,吐作弇山云”的句子,可见陈明达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不过我们在网站上查到杭州师范大学讲师、文学博士李祥耀的论文《论明中期吴中的“古文辞”运动》后,发现蔡荣名“以古文辞自许”其实还有别的含义。

  李祥耀博士在论文中指出:“古文辞”运动是明弘治元年(1488)发起的,为矫正时弊,拯救吴中文学传统的一场文学运动。因为科举制度历唐、宋、元三代之后,逐渐与政治权力相结合。朱元璋建明以后,下令设科取士,并相继规定了考试规则、内容及相应利益,一切都得到制度化的保证。与此同时,思想禁锢也越演越烈,科举考试的弊端日趋暴露。大批士人畏于政治高压,又非常艳羡入仕后的丰厚利益,因而功利心机加重,逐渐对传统学术失去兴趣,读书唯以入仕为目的,只知死读死背经书教条,一时模拟盛行,剽窃成风。在此背景下,活跃在吴中(即现在江苏苏州一带)的一批文学家对浇薄世俗及科举之弊发起猛烈的批判,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古文辞运动。

  李祥耀博士的论文概括“古文辞”运动的特征是:第一,重视学植,博览务实。第二,习古师心,发抒性情。就是奋力批判投机于应试之文的急功近利,不肯踏踏实实研读作品的风气,提倡博览、熟读古代优秀作家的优秀作品,加强学植,以求厚积薄发。同时,他们将师古与师心并提,既强调师法古代优秀作品,又强调自我真情实感的抒写,关注作家个性的顺畅表达。例如吴中四才子之一的祝允明就提出,万物之音皆“心动情之”而“自鸣于口”,“莫不由中”而发,作家创作当不假外求,“心动情之”,则发而发言,行而为文。为文若出于真性情,则必为自然之文。

  “古文辞”运动历时几十年后销声匿迹,发起运动的一些作家如徐祯卿等,与七子派一起开启了声势更大的复古运动。

  “古文辞”运动对当代及后代的青年学子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李祥耀博士认为“古文辞”运动对万历年间以袁宏道为首的公安派文学思想的最终形成起到不可忽视的影响,而此时距“古文辞”运动已有一百多年了。

  “古文辞”运动与蔡荣名生活的年代相距七八十年,作为同样憎恨科举制度,鄙视程朱理学的人,对“古文辞”运动心向往之是不足怪的。

  看看发起“古文辞”运动的作家名单,我们意识到,蔡荣名推崇“古文辞”运动,不光是观点相同,更是因为与这些前辈意气相投。

  李祥耀博士的论文中说,发起“古文辞”运动的是史鉴、朱存理、杨循吉、都穆、唐寅、祝允明、文徵明、徐祯卿、蔡羽等 吴中作家。这些作家大多狂放不羁,特别是唐寅、祝允明、文徵明、徐祯卿是名声显赫的“吴中四才子”,即“江南四大才子”,更是才华横溢,且性情洒脱。

  比如唐寅,字伯虎,别字六如居士,有“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之美称,明代著名书画家、文学家。他16岁时参加童生试,经县试、府试、院试,高中第一名案首。明弘治十一年(1498)赴南京乡试,又中第一名解元。次年,唐寅进京会试,因涉嫌程敏政受贿案,贬谪往浙江为吏。唐寅耻不就官,归家后纵酒浇愁,傲世不羁,以卖画为生。

  又如祝允明,字希哲,号枝山,明代著名书法家、文学家。他自幼天资聪颖,5岁时能书一尺见方的大字,9岁便能作诗文,被称为“神童”。17岁即中秀才,32岁中举人。曾任兴宁知县,应天府通判等官。由于生性佚荡,不满官场腐败之风,遂借故辞官回苏州。广交朋友,会客豪饮,浇酒解愁,以泄愤世之情。祝枝山为人风趣洒脱,才华横溢,好游山玩水而不拘小节。

  又如文徵明,字征明,号停云,别号衡山居士,明著名书画家。他54岁时以岁贡生诣吏部试,授翰林院待诏,故称文待诏。

  还有徐祯卿。字昌谷,又字昌国。明代著名文学家。他天性聪颖,少长文理。16岁时著《新倩集》,即知名于吴中。但早年屡试不第。明弘治十八年(1505)中进士,因貌丑,不得入翰林,改授大理寺左寺副。明正德五年(1510)被贬为国子监博士。徐祯卿后期信仰道教,研习养生。明正德六年(1511)卒于京师,年仅33岁。

  蔡荣名与江南四大才子的经历、性格有很大的相似性。据《浙江通志》,《台州府志》和《黄岩县志》等地方史志记载,蔡荣名,字去疾,又字簸凡,生于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出身书香之家,仕宦门第。他少年时就勤奋好学,聪慧异常,17岁时考中头名秀才。但他素性偏激狂傲,不耐繁文缛节,对四书五经不肯下大功夫,曾多次到杭州考举人均未中。于是纵情诗酒。他傲视儒士,耻与富户官吏结交,而且酒兴之余设计嘲弄狎侮豪富士绅,而与樵夫牧人隶卒把臂劝酒。

  更有意思的是,在苏州和黄岩,唐伯虎、祝枝山和蔡荣名都被当地人民当做智慧人物,流传了许多有关他们的民间故事。

  比如在苏州,有唐伯虎卖扇的故事。说一个夏天,唐伯虎到杭州西湖游玩,见一酒肆,就走了进去。喝完酒后结账时,才发现囊中空空如也。情急之下,他只好叫卖自己作有字画的纸扇。酒店内一杭州富豪看了扇面,嗤之以鼻。一书生上前观看,连连称妙,问:“阁下莫非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耶?”酒客闻之皆惊,争而观之,啧啧不已。众人皆出高价,欲购唐伯虎之扇,唐都不允,独卖与书生。书生身上只有十两银子,只怕太少,但唐伯虎只收五两银子,以付酒钱。杭州富豪见状,大梦如醒,急忙拉唐伯虎和书生同席喝酒。酒足饭饱之后,富豪对唐伯虎说,愿出千两银子买那扇子。唐伯虎一口拒绝。这时来了一名捕快,告诉唐伯虎这富翁乃杭州四大巨贾之一胡天富老爷,与知府老爷颇有交情。唐伯虎听后,答应为胡老爷作画一幅。文房四宝备齐后,唐伯虎叫胡天富转过身去,三毫两笔,在背上作了一画。众人见后皆捧腹大笑,原来衣背上所画的是王八。

  而在黄岩,则有蔡缸爿(蔡荣名别名)争被子的故事。

  一天晚上,蔡缸爿从路桥乘船回黄岩,因为天气较冷,他就随手将身旁一个财主的棉被扯来盖在自己身上。这财主发觉后,要扯回被子。蔡缸爿想,这家伙如此刻薄、小气,一点方便也不让。于是就偷偷地在被角上写着“鸳鸯被,白夹里”六个字。船到岸,蔡缸爿将这条被一拿就走,财主慌忙过来夺,说被子是他的,蔡缸爿说:“被是我的。”两人争吵不休,结果到县衙门击堂鼓打官司。县太爷坐堂审案。他问财主:“这被子是你的,有何依据?”财主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接着问蔡缸爿 :“被子是你的,有何依据?”蔡缸爿说:“被里有"鸳鸯被,白夹里"六字为证,”县太爷命衙役抖开被子,一看,被角里果然写着六个字。于是,将被子判给蔡缸爿,将财主痛打四十大板。

  两人走到大门口,蔡缸爿对财主说:“以后不要这样小气,要记着今天打屁股的味道。被子是你的,拿回去吧”。财主接过被子,骂声“贼坯”。蔡缸爿随即大叫:“抢被子了呵!”县太爷听到火冒三丈,命衙役将财主抓回去,又打了四十大板。

  财主哭丧着脸走出来,蔡缸爿说:“你还要骂吗?”财主不敢响了。蔡缸爿又把被子还给他。

  由此可见,蔡荣名以“古文辞”自许,就是因为他很推崇唐伯虎等人倡导的“古文辞”运动,赞同他们的文学观点,同时,更欣赏唐伯虎等前辈的为人,乐于追随他们,与他们为伍。

  而且,蔡荣名创作的《金瓶梅》符合“古文辞”运动的文学观点。倡导“古文辞”运动的作家都反对死读死背经书教条,脱离实际,无病呻吟的文风。而《金瓶梅》正是一部“指斥时事”的书,它假借北宋末年为背景,暴露了明代社会政治的腐败与黑暗,揭露批判了严嵩等权奸祸国殃民的罪行,同时对独断专行,生活腐化的张居正进行了讽刺。倡导“古文辞”运动的作家主张诗文通俗明白,偏向俚俗,而《金瓶梅》用平实的笔触,以家庭为中心,选择了大量的日常生活细节,对社会生活和风俗作了生动而逼真的描绘。

  因种种原因,蔡荣名隐姓埋名无法在书上署名,但《金瓶梅》是他一生中最重要,最得意的作品。蔡荣名“以古文辞自许”,其实是以创作《金瓶梅》而自豪,把《金瓶梅》与唐伯虎的画,祝枝山的字相提并论,蔡荣名的“古文辞”就是《金瓶梅》。(赵颂平 徐仁达)

  参考资料:

  李祥耀《论明中期吴中的“古文辞”运动》(原载《江南大学学报》第8卷第一期)

  陈明达《〈金瓶梅〉作者蔡荣名考》

  百度百科之《吴中四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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