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旬女兵忆17岁垦荒天山 荒原上种麦大雪里修渠

　　17岁，荒漠上的青春

　　1951年，17岁的陶勇，成为新疆湖南兵团的第1734名士兵。

　　2010年，“湘籍女兵上天山”60周年，陶勇已经77岁了。

　　当年，曾和她一起开荒、拾棉、挖渠的战友们，大多已经去世了。今天，陶老翻开厚厚的几摞影集，讲述60年前，在新疆的荒漠上，她们17岁花季的青春故事。

　　60年的光阴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溶解了她们美丽的青春和理想，穿过高原、穿过戈壁、穿过西北大漠的风沙，沉淀在这条历史的河里。60年的时光流过，当年那个为了寻找理想而远离家乡的女孩，如今已是77岁的老人，那些关于理想的故事写进笔记里，那些关于青春的影像留在老照片上。

　　翻开影集的一刹那，老人早已冷却的记忆又鲜活了起来。1950年的春天，新中国解放不到半年，年轻人的情绪像漫天的旗帜一样火热。那一年陶勇17岁，同学穿着一身军装站在她面前，“去吧！去吧！和我一起参军。”同学借给她1元3角钱，她从湘阴坐车就到长沙。陶勇还记得那个春天的模样：“岳麓青松披上了绿装，解放后的长沙，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参军的广告。”

　　3月9日出发，三天三夜后到达西安，然后军车载着1000多名湘籍女兵往新疆进发，这就是世人熟知的“八千湘女上天山”，陶勇说，进入新疆的湘女远不止八千人，这已是难以统计的数字。从西安往新疆走，每辆大篷车上坐30多人，女兵们互相抱着坐好，驾驶室内驾着轻机枪，防止土匪抢劫。道路指向西北，汽车扬起的沙尘一路飞扬。定西的冰雪、六盘山黑色的尘暴、河西走廊荒芜的戈壁滩、还有突然窜出来的土匪。到达新疆焉耆时，女兵们满头污垢、手脚龟裂，已经看不出女兵的模样了。

　　1952年春夏之交，和陶勇一起入伍的4个老乡，因为高强度的劳动病倒，相继牺牲在她身边。一个名叫王丽丽的女孩临终前对陶勇说：“我想湖南老家，想我妈。”那是陶勇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死亡。

　　巨大的蚊子、寸草不生的荒原、盐碱水、冻得如大蛇的河流，这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土地。没日没夜地挖地开荒，脸被风沙吹得像哈密瓜的皮一样，她们在荒原上种麦子、西瓜，在鹅毛大雪里修筑渠道。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荒漠，在这群女兵的劳作中逐渐变了样。

　　老照片记录下的是她们在荒漠中的影像，有悲苦，有荣誉，有爱情，有那个年代特有的坚定和骄傲。陶勇的影集有厚厚几大本，长长的回忆录写了好几部，但这是一个无法用三言两语讲完的故事。“我写这么多东西，就为了今年‘湘籍女兵上天山’60周年纪念”。如今已经77岁的陶勇说，当年与她一起开荒的战友，很多都已经去世了，这些也算是我送给她们的纪念品。

　　这些湘籍女兵曾拥有和我们一样的青春，但我们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没有感受过荒漠上的悲凉，我们无法体会她们的狂热和坚强，所以许多人读不懂这段历史，读不懂女兵们持续了60年的苦难和荣誉。生命燃烧，生命熄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所以历史才会厚重。所有沉淀下来的，终究让每个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