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拐治本之策是彻底铲除买方市场

　　打击拐卖儿童犯罪系列报道②

　　本报记者陈丽平

　　三岁的华国抗，名字是贵州省贵阳市儿童福利院临时给他起的。去年年底，在贵阳市公安局南明分局，王帮银和儿子华国抗一起吹灭了生日蜡烛。儿子满三周岁了，可这是他第一次给儿子过生日。

　　王帮银紧紧抱着儿子，喜极而泣。而华国抗却默不作声，眼神茫然。

　　买孩子的人极少受到处罚

　　“孩子太小了，两年多没见，都认生了。”王帮银老家在贵州省绥阳县的一个山村。2006年，儿子满月后，王帮银带着全家人到贵阳打工。

　　2007年10月的一天，王帮银在工地干活，妻子出门提水。他们回家时，华国抗不见了。目击者告诉王帮银，一个男人把孩子抱上一辆摩托车就开跑了。

　　王帮银和妻子瘫软在地。亲戚们闻讯赶来，帮他们在机场、火车站、汽车站四处寻找。一个月的时间，花了7000多元钱，却丝毫没有线索。直到两年多以后，王帮银才在贵阳儿童福利院里见到了被警方解救的儿子。

　　华国抗是被李东贵、王顺兰等人拐卖的。经过5个中间人之手后，华国抗以3.8万元的价格被卖到福建省长乐县的一对年轻夫妇家中生活了两年。

　　这对年轻夫妇将华国抗买作儿子的目的是传宗接代。在这个家里，华国抗有了“爸爸”、“妈妈”和两个“姐姐”，还学会了福州话。

　　当警方要将华国抗带走时，他的养父母泣不成声。华国抗也闹着不肯走，用福州话大喊“妈妈”。

　　等待拐卖者李东贵、王顺兰等人的是法律的惩处。但收买孩子的那对年轻夫妇却没有受到任何惩处。

　　“按照我国刑法，收买被拐卖儿童是犯罪行为。但刑法又规定，收买孩子的，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法律顾问张志伟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说，实践中极少有对收买者进行处罚，所以收买人违法成本很低。

　　销路顺畅有较大买方市场

　　近3个月的时间，17名被告人连续作案14起，拐卖儿童15名，最小的不到2岁，最大的刚满7岁，造成至今尚有3名儿童未得到解救的严重后果。

　　17名被告人中，年龄最大的已达57岁，最小的刚满18岁，其中女性被告人高达11人，他们中有夫妻、兄弟、姐妹、父子……在这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中，已形成盗抢、诱骗、接应、运送、贩卖一条龙的链条。

　　“这个案件的背后，是许多家庭的辛酸故事。”云南省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区鸿雁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介绍，曲靖市中院前不久审理了这起案件：2006年10月至2007年1月，云南省陆良县农民王树华等人先后在曲靖市师宗县雄壁镇、会泽县大井镇等地城郊接合部，乘人不备，将正在玩耍的儿童强行抱上车后层层转卖。

　　“如今发生在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农村和城郊接合部的拐卖儿童犯罪，已经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的专业化网络。”区鸿雁介绍。

　　近年来，警方“打拐”的力度一年比一年大，先后破获了不少大要案。可为什么拐卖儿童的犯罪活动却屡打不绝？

　　区鸿雁通过这起案件分析其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销路顺畅，有较大买方市场。受封建传统观念影响，一些人置法律于不顾高价收买儿童，以延续香火或显示家庭人丁兴旺，这就为人贩子拐卖儿童提供了市场。二是高额利润诱使犯罪分子铤而走险。被拐卖儿童的出生地经济贫困，而拐入地经济相对发达、富裕，拐卖一个儿童或婴幼儿可获利几百元至几千元，拐卖男婴所获利润更高。三是作案易得手，不易被揭发。拐卖儿童较之拐卖妇女更为安全，易得手，即便日后儿童被解救也无检举揭发的能力，无法指认罪犯和提供证据，从而使犯罪分子可以逃避打击。四是父母监护不力。人贩子或拐卖团伙之所以把拐骗儿童的目标定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和城郊接合部，是因为该地区的人们每天早出晚归忙于谋生，很少有时间在家管孩子，这就给人贩子提供了可乘之机。

　　“最为重要的是收买者成为打击盲点。”区鸿雁说，在现实的打拐行动中，对人贩子的处罚都比较严厉，但对收买者则处罚较轻或者不处罚。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是造成买方市场需求旺盛的一个重要原因。

　　买方市场不解决难以根治

　　“如果仅对拐出地进行预防和干预，而忽视了对拐入地或称市场的需求方控制，在经济利益的作用下，仍会对拐卖儿童现象形成很大的市场拉力，给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机。”区鸿雁说，买方市场问题不解决，拐卖儿童犯罪就难以根治。

　　张志伟也认为，对非法收买被拐卖儿童的行为惩罚力度不足，是拐卖儿童犯罪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之一。

　　“刚开始接触"打拐"时，我和孩子的家长一样恨人贩子，主张加大对人贩子的惩处力度。”张志伟说，但接触多了以后发现，人贩子固然可恨，但买家同样可恶，因为没有买方市场就没有人去贩卖儿童。

　　张志伟强调，可以说买方才是拐卖儿童犯罪的真正源头。只有加大对买方市场的打击力度，才能有效地预防和减少此类犯罪的发生。对于买方的刑事处罚，可以杀一儆百，特别是在买卖儿童成风的地方，一个村庄处罚一个买家就能起到强大的震慑作用。

　　家长和孩子如何防范拐卖儿童

　　云南省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区鸿雁总结近年来发生的拐卖儿童案件，提醒家长和孩子：

　　让孩子知道家长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电话号码、“110”，并教会孩子打电话；

　　告诉孩子单独在家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特别是食品和饮料；

　　不要乘坐陌生人的交通工具；

　　家长不要把孩子的名字写在衣服和用品上，谨防犯罪分子声称熟悉孩子或家长使孩子上当受骗；

　　家长与孩子外出购物、游玩前要先告诉孩子如果走失，要找警察帮助；

　　家长要告诉孩子，如果有陌生人对你说，家中有人受伤或生病，要带孩子去医院等地方看望，千万不要相信；

　　家长要与老师约定，除了家长指定的人以外，不要让其他人接孩子；

　　家长要保留孩子近期的相片，记住孩子的衣着，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