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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窑工恶境求存 啤酒猪血救命谈女人解闷(图)

来源:南方日报
2010年08月19日09:48
窑厂内部,工人正在紧张地工作。
窑厂内部,工人正在紧张地工作。

窑工们自己发明的隔热鞋。
窑工们自己发明的隔热鞋。

午休时间,窑工在砖堆上休息。
午休时间,窑工在砖堆上休息。

  十多年来,位于南朗镇鸡头沟的一座砖窑的七八十双手,一点一点地挖掉了附近的两个半座大山。出于环境保护的考虑,日前中山市成立清理黏土砖厂专项行动领导小组,计划在9月30日前,将现存的31间黏土砖厂全部清理,35个砖窑和17座烟囱将通过爆破拆除。砖窑,这种古老而落后的生产方式,即将成为历史。

  窑里的温度至少在40摄氏度左右,最高可达到五六十摄氏度,人站在里边不动,汗水都会像泉水一样不断地涌出来;人在里边呼吸,窑里的粉尘就像浪潮一样袭来。

  窑里的猛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新进窑的这一批砖坯被烧得红彤彤的,一阵阵发亮。漆黑的凌晨3点,砖窑里早已火光通红,火光映照着53岁的老窑工首照平,身上的粉尘随着汗水流淌着,除了一件用于遮羞的内裤外,赤裸裸的身体沾满了黑漆漆的泥巴。

  通过开山挖土、砌坯、烧烤、出窑等工序生产黏土砖的方式,源自远古时代,如今这种古老的生产方式仍旧在首照平等窑工们的手中延续。面对这种最原始的生产方式,窑工们铆足了劲地出卖体力,把男人的狠劲和女人的坚强演绎得淋漓尽致。

  “啤酒和猪血救了我们的命”

  到砖窑上班,不用经过任何培训,把合同一签,把衣服一脱,接下来就是“拿命换钱”。

  10多年前,重庆市粮平县的农民首照平,为了养活两个儿子,把家里的5亩耕地交给了妻子,自己提着一袋行李,不远千里来到了中山,在南朗镇一家黏土砖窑成为一名窑工。但他很快体会到:“烧砖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首照平被分到灶头工作。窑工一般分为盘窑工、烧窑工、出窑工、装窑工等。每个工种分工细致,责任明确。首照平是一名烧窑工,专司烧制。首照平内心窃喜,因为烧窑工是在烧砖过程中最重要的环节,砖烧得好不好关键就在此,他感到很有成就感。

  但情况很快变得不一样。每一批砖从进窑到出窑,都要用猛火燃烧足足三天三夜,灶里的火是一天24小时不停的。在这期间,烧窑工必须要站在灶边盯得死死的。首照平看到工友们个个都赤身裸体在窑里工作,他心想,面对出出入入的女窑工们,脱光确实是一件难为情的事。

  不过,由于火炉的火势很猛,窑里的温度至少在40摄氏度左右,最高可达到五六十摄氏度。人就是站在灶边不动,汗水也会像泉涌般往外流。首照平一方面要盯紧正在燃烧的砖坯,同时也要将烧好的成品砖翻出来冷却,并将成品砖叠好等待出窑。不用几分钟,汗水就渗进眼睛、耳朵和嘴巴里,浸湿了他的全身。后来,他上班时仅穿一条用于遮羞的内裤。当然没有一个女窑工笑话他,因为整个窑子里的男工几乎都是这样穿着。

  首照平的脑子比较好使。为了抵御高温,他逐渐发明了一些有效的方法。整天要在灶上活动,脚底温度最高可达七八十摄氏度。首照平就在拖鞋底部钉上一块木板,还在鞋面粘上一块塑料,这样一来,虽然鞋子不成鞋子了,但穿起来却舒服多了。

  高温还不是最要命的,窑里的粉尘让许多窑工无可奈何。烧砖时,为防止散热,砖面要铺上一层厚厚的泥土,这些泥土很快就会被烘干变成粉尘。待出窑时,窑里的粉尘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由于窑里相对缺氧,窑工们工作时不能配戴口罩,每一次呼吸都会吸进大量的粉尘,因此在窑工们的饮食中,啤酒和猪血都是必不可少的,前者解暑,后者祛尘。首照平笑言,他们之所以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就是啤酒和猪血救了他们的命。

  电视、麻将与“女人”

  最多的时候,中山一共有300多家砖窑。不过近年来,一些不合规范或者已经到期的砖窑已被陆续关闭了,目前全市只有30多家砖窑。首照平工作的砖窑,仅有三个灶头,日产量10万块砖,算是小规模的砖窑。

  砖窑位于南朗镇鸡头沟的大山脚下,只有一条大约6公里的小山路连接城镇。窑里有几十个工人,年纪最大的将近60岁,最小的只有二十多岁。每天,除了一大早有菜农送菜到砖窑外,砖窑里的工人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下班后,窑工们打开水井的开关,让白花花的地下水把身上的灰尘冲得一干二净,然后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和窑里那个满身污垢的“黑人”相比,完全两个样。不过,在窑里工作的人,一般比较瘦弱,皮肤黑得发亮———算得上窑工的最明显的特征了。

  夜晚对于窑工们来说,是漫长而无聊的。年轻的窑工,一般都会叫上几个工友,聚在屋檐的灯光下一起打麻将、玩扑克。对于大部分窑工来说,几元钱一注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赌博,只能算是“小赌怡情”。但也有一些“小气”的年轻窑工,一开始玩时输了几把,然后心疼了很多天。从此,他们不敢轻易再碰麻将了。除了看电视,更多的时候会躺在床上,拉上其他工友,或谈论曾经见过的一些美女,或向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那些感人肺腑的情史,有时候,这些美女和故事都是临时虚构出来的———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在这一座砖窑里,一些窑工也会把自己的妻儿带过来,过上像模像样的家庭生活。38岁的出窑工陈衣江,平时都会和妻儿呆在宿舍里,很少出来和大伙凑热闹。一个月里也有一两次“奢侈”的时候,这时他就领着妻儿,穿过6公里的山路到镇上去逛逛,除了带回一些道听途说的见闻外,很多时候都是空着手回来的。

  前不久,窑里来了两名年轻的窑工,都买上了电脑。这对于窑工们来说十分新鲜,也是窑里的工人沟通外界最为便捷的渠道,年轻的工人一有空就往那里钻。不过,后来那两名年轻人因为受不了苦,很快就辞职不干了。窑里又恢复了平静,电视、麻将和女人,仍旧是他们永恒的话题。

  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

  和种田一样,窑里的工作也是看天吃饭。晴天时,砖坯干得很快,灶里也就不会断货。不过,这时工人们是最辛苦的。每天凌晨3点就要起床,除了早饭、午休可以稍作休息外,他们几乎要在类似蒸笼的环境中工作整整一天。

  遇到雨天时,由于没有干坯,工人们基本是处于停工状态———这是工人们最担心的,因为在宿舍睡上一天,就意味着白花花的票子从指间流走。从砌坯、进窑、烧制、出窑,每个工种的工资是互相挂钩的。在南朗这一座小窑里,每天的任务是出10万块砖,工人们每一天几乎都能拿到七八十元的工钱。

  一个月2000多元的工资,对于大多都是农民出身的窑工来说,算得上是“难得的高薪”了,除掉开销,每月还能剩下1000元以上。年轻的窑工陈衣江,来窑里工作才三四年,但已经赚了老家一栋二层的小洋房了。陈说:“但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更多是为后代着想。”

  陈衣江有一个15岁的儿子,在老家念初二,下个学期就面临着升学。陈衣江很紧张儿子的学习,“我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将来上大学,不用像我一样吃苦”。为了给儿子提供更好的生活保障,陈衣江和妻子三年没回老家了,每一次都可以节省上千元的路费。

  平时节衣缩食的夫妻,对于儿子却很大方。今年放暑假了,陈衣江为了督促孩子学习,就把他接到了窑里,每一餐都买一条大鱼给儿子吃,平时夫妻都只吃蔬菜和肥肉。除了学习外,他还经常带儿子到窑里去体验。“希望他体验到艰辛后,回去能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好好读书”。

  53岁的首照平,也在努力地攒钱。虽然远在他乡,这位老窑工一直都惦记着刚满20岁的小儿子。虽然儿子也已经出来打工,但每月1000元的工资往往不够他一个人开销。“我现在筹钱,就是为了给儿子将来结婚用的,我不指望儿子会给我多少钱养老,但作为父亲,我一定要负责任。”

  这个被视为窑工们赚钱“圣地”的砖窑,未来一个多月即将走进历史。窑工们说,他们大多数人一生只会两样活,一是种田,一是烧砖。“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靠天吃饭、靠土地吃饭。”

  本版撰文南方日报记者李华炎

  摄影赵宇飞

(责任编辑:周径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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