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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民主失败了吗?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2010年08月27日13:37

  对这些问题的解答,将长期困扰着伊拉克,也会困扰着全世界

  特约撰稿 赵灵敏

  随着8月19日凌晨最后一部军车从伊拉克驶入科威特境内,驻伊美军的所有战斗部队全部撤出了伊拉克。这背后,是一场持续了7年零5个月、死了4000多人、花费了近一万亿美元、牵动了全世界亿万人情感的战争。

  而就在两天前,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发生了一起今年以来最为血腥的自杀式恐怖袭击事件,造成至少61人丧生、130多人受伤;3天前,前总理阿拉维领导的“伊拉克名单”中断了与现总理马利基领导的“法治国家联盟”的对话,组阁谈判又陷入僵局。而大选已经过去了5个月,由于分歧严重,新政府迟迟没有产生,伊拉克正处于政治真空之中。

  2003年3月,美国以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发动伊拉克战争。开战之前,布什就宣称他的目的是要为中东地区树立一个民主的样板,进而向整个阿拉伯世界实行民主辐射,为建立一个美国治下的世界新秩序开辟道路。

  当时,有45个国家支持美国发动战争,英国、澳大利亚和波兰还派出士兵参加了军事行动,支持美国“伐无道”的义举。围绕着这场战争的正义与否,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的民众分裂成泾渭分明的“挺战派”和“反战派”,长时间地口诛笔伐。

  显然,“民主”是伊拉克战争的一个心结,推进民主的程度也是评价这场战争成败的重要维度。从这个角度看,迄今为止伊拉克战争算不上失败,但也远谈不上成功。

  战争之后,伊拉克在2003年成立了临时管理委员会,2004年成立临时政府,2005年举行首次全国议会选举,2006年成立正式政府。2009年1月,伊拉克还进行了首次地方议会选举,并基本能正常运作。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伊拉克“民主政治”框架从无到有,完成了西方国家几十年乃至上百年走过的道路。其成就不容抹杀。

  但另一方面,战后伊拉克采用按民族和教派人口比例分权的“黎巴嫩模式”组建了政府和议会,总统为库尔德人,总理为什叶派穆斯林,议长为逊尼派穆斯林,各部部长和议员也基本按照民族和教派比例分配。这种“马赛克式民主”似乎能够兼顾和平衡各族群、派别的利益,然而,这一模式事实上却强化了种族、教派意识,极有可能导致族群分裂的状况制度化、永久化,这显然不利于健全民主制度的存续和发展。

  当然,伊拉克民主的不尽如人意,更大的原因是历史因素的影响。现代伊拉克国家及其版图在一战后才最终形成,在英国委任统治时期建国,殖民者将巴格达、巴士拉、摩苏尔3个地区人为拼凑成一个国家,并安上了“伊拉克”这个名字。彼时,这些地方基本处于前现代的部落时期,严重缺乏现代民主熏陶和素养。近一个世纪以来伊拉克持续不断的动荡、战争和屠杀,显然也并不利于民主的生长。

  另外,伊拉克经济严重依赖石油收入,石油收入大约占伊国内生产总值的70%、财政收入的95%。由于石油收入由国家控制,政府拥有足够的财政资源而无需依靠税收维持运转,也就无需接受公民监督和质询。不仅如此,政府还有能力向公民提供高福利,扮演“施与者”的角色,这无疑也制约了伊拉克民主的发展。

  众所周知,民主是个精细活,不可能一蹴而就。为了在伊拉克推进民主,美国人是尽了最大努力的,但现状的不尽如人意,不能不让人对伊拉克民主的前景产生忧虑。

  而从一个处于权力真空、恐怖活动仍活跃的国家完全撤军并不是负责任的选择,甚至连萨达姆统治时期的二号人物、前副总理阿齐兹日前也在狱中严辞抨击美国从伊拉克撤军是“抛弃了伊拉克”,无异于将伊拉克“留给了一群恶狼”。

  美国人走了,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也留下了一系列让人困惑的民主问号:对一个滥杀无辜的专制政权,全世界所能做的就只有袖手旁观?“不干涉内政”会否成为专制者的遮羞布?全球范围的民主和正义靠什么保证?在统治者穷凶极恶的情况下,人民又如何行使自主选择政府的权利?如果民主不适合伊拉克的话,是否意味着伊拉克人民只配生活在专制制度下?

  对这些问题的解答,将长期困扰着伊拉克,也会困扰着全世界。

(责任编辑:news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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