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牛倒卡看灰色收入

　　昨天(30日)，本市（北京）有两家媒体报道：西长安街派出所启动了针对北京图书大厦黄牛的专项整治，20名倒卡黄牛被曝光，印有黄牛照片及原籍、年龄等情况的展板在大厦门前一字排开，引来不少市民驻足观看，有人还对黄牛的行径议论纷纷。一位张先生说：“我就被他们纠缠过，确实挺烦的。”记者得知，这些黄牛长期盘踞在大厦门口或收款台附近，追逐、拦截过往顾客，以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的方式，倒卖图书大厦机关结算卡，非法牟利，有人还采取反复纠缠、跟随骚扰，以至辱骂、威胁等手段强迫顾客交易，甚至发生过因交易不成而殴打顾客和大厦保安的事情。

　　从这条消息里，我们找到两个关键词：黄牛、机关结算卡。黄牛低买高卖的是什么呢？机关结算卡又是什么呢？其实就是有价证券。这种卡可能分为500、1000、3000等不同面值，机关用支票结账后，把卡分给机关工作人员用来送礼或自己购书。拿到卡的人不喜欢看书或自己收到的卡太多、数额太大花不了，自己又没有时间或不好意思直接到大厦变现，估计大厦也不给变现，只好降价卖给黄牛们。比如，面值1000元的卡700元卖掉，黄牛买到手后加价200元再卖掉。持卡的机关工作人员肯定得大头，一般情况下黄牛得中头，真正的用卡买书者得小头。倘若黄牛想尽快将卡出手，也可以采取自己得小头，中头让给消费者的经营策略。总之，黄牛倒卡的链条是机关买卡在先，黄牛倒卡在后。有人高价买卡低价卖卡，黄牛才能够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过去俗称他们是“拼缝”的。

　　这件事情仅就倒卡而言，图书大厦并无损失，只是正常营业和顾客受到一定程度干扰，但因其是卖卡的始作俑者，属于自己给自己制造商机的同时，也制造了一些麻烦。当然，如果持卡者把卡直接废掉，图书大厦可以一本书未卖就挣了钱。但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持卡者不通过黄牛，也会通过其他方式如上网把卡卖掉，因为持卡者也有经济头脑。卡是白来的有价证券，为什么不变现装进自己腰包？ 因此，黄牛照片及原籍、年龄与倒卡并无直接关系，真正值得展示的是哪些机关的哪些工作人员把卡卖掉了。把黄牛背后隐藏的“黄牛”照片及原籍、年龄公布在展板上，或许更能吸引市民观看，或许议论更加精彩。至少我们可以从中知道许多有用的信息，诸如什么样的机关动用公款买卡发给机关工作人员，这些公款是否通过财政预算，发购书卡是否也像发月饼一样纳税，这些购书卡款项是否来自“小金库”以及持卡者将卡变现是否涉及灰色收入等。查清这些卡的来源很容易，大厦卖给机关单位时登记卡号，机关单位发给个人时登记卡号，对号入座而已。不过，我相信，无论是大厦还是机关都不会干这种作茧自缚的事情。

　　上周，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报告推算：2008年城镇居民被统计遗漏的“隐性收入”高达9.26万亿元，其中5.4万亿元是灰色收入。国家统计局专家以个人名义连发三篇文章质疑，引发全国上下热议。专家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你质疑数字估计过高，就要拿出你的数据说话，应当用数据对数据，而不能用术语或官腔说话。问题是专家真的拿不出全国隐性收入、灰色收入的数据。从黄牛倒卡的新闻里，我倒看出了灰色收入的一个来源，但这块数字有多大没有统计。我们都知道，全国商家每年发各类卡无计其数，哪家大商场都有倒卡黄牛。问题在于灰色收入的来源岂止是机关结算卡，更多的隐性收入、灰色收入根本就不在卡里。不久前，我的一个搞服装生意的朋友说，他在东北某市开的服装店邪了，每天流水5万元左右，因为实行自由退换货，大约每天凭发票退货2.5万元左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洗钱呢，不直接送钱，收了衣服的人再去商场变现。你说这是某些人的隐性收入、灰色收入，还是黑色收入？大概兼而有之。也别怪统计局专家拿不出数据，要怪就怪中国的隐性收入、灰色收入，还有黑色收入，简直就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深入骨髓，烂到心肺。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