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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大学生支教玉树 为体悟别样人生(组图)

来源:汉网-武汉晚报
2010年09月01日03:37

  支教玉树:“90后”体悟别样人生

  当马昱要讲述他们在玉树地震灾区支教的故事时,他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沉默片刻才说:“我们只想给当地的孩子带去外面世界的精彩,我们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我们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力,帮助当地的孩子。”

  4月14日,青海玉树发生地震,武汉科技大学的学生志愿者马昱立即赶往灾区参与救援。返回武汉前,当地教育部门殷切期望他们能利用暑假,组织一批教师前往玉树支教。5月12日,马昱寻求本报支持。第二天,本报报道了为灾区征集支教老师的消息后,众多读者纷纷报名。经过层层筛选,直到6月底8人名单才确定。他们是:马昱、宋坪、赵宇虹、万倩、徐梦成、韩均剑、陶姝姝和韩晶晶。这8人中,除了两人是80年代末出生的外,其他6人全部是90后的武汉科技大学中南分校的大学生。

  8个人7月3日下午启程,经过差不多29个小时的火车,于7月4日到达西宁。

  出发前,队长马昱要求大家都能和家里说一声;但赵宇虹没有说,她知道父母的脾气,如果知道她去玉树,肯定不让,说不定会跟着一起,所以她只是说自己暑假去打工。

  旅途并不平静。出发当晚,列车行至广水境内时,遭遇雷击,多节车厢电力供应受损,车内空调失灵,很多人出现不适。陶姝姝说,等待系统修复的三个小时让人很恐惧,当时车内温度高达40度,窗户无法打开,乘客甚至感觉缺氧,她有了一种再也不想坐火车的感觉。想着别人对她说过的,玉树当地有狼和熊,队伍中的几名女孩感到后怕。

  当时车厢内的人没办法呼吸,开始敲碎玻璃。眼看着有中暑迹象的人越来越多,马昱赶紧找到乘务员,建议让身体不行的乘客轮流去门口吸氧,看到有人身体支撑不住,门口的人主动让路出来让病患吸氧。电力系统恢复后,列车继续前行,但玻璃一直没装上;越往西气温越低,特别到了晚上,风吹得满车厢人不得不抱成一团取暖,马昱团队中的4个女孩子连羽绒服都穿上了。

  做一顿饭引起扁桃体发炎

  青藏高原的美景让这些年轻人一路欢呼不已,但队长马昱的一句话,说得队员们沉默了许久。“地震摧毁了很多家庭,虽然我们要去的地方受灾不重,但那些逝去的同胞不能被我们遗忘。”

  年轻人终究乐观,抵达西宁后,大家休整了3天,采购了一些必需品,了解一些简单的藏民习俗,然后准备出发前往玉树。去玉树的前一天,经验丰富的马昱让队员们喝藿香正气水,这样有助于解暑,也可以减轻高原反应。陶姝姝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一口气喝了好几支。哪知道当地产的藿香正气水中酒精含量有点高,陶姝姝醉了,睡了整整一天,也让大家的旅途多了一点笑料。

  坐在大巴内,看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和羊群,8个人再没有欢呼,在韩均剑心里,几个月前的那场灾难已经生根,那些同胞再也无法享受纵马奔腾的快意了。陶姝姝吐了一路,但她没有怨言,比起受灾的人,她觉得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从来没坐过长途车的万倩,怕中途没有厕所,忍了10多个小时没喝水。直到被发现嘴唇发紫,她才道出其中原委。

  7月10日,他们终于到达玉树州囊谦县的一所“中心寄校”。这是一所村校,这儿最好的学校,但还是很破旧,只有在反映战争年代的电视剧中才能见到。

  这儿的食堂用牛粪生火。当地老师教给他们生火方法后,8个年轻人感觉很新奇,自己动手生火,谁知道为了一顿饭居然生了3个小时的火!好不容易生着火了,但是忘了这是高原地区,气压比较低,结果烹饪时间不够,大多数菜是夹生的。盐也没放好,有的没有味道,有的咸了。因为这儿用的是粗盐,不是粉末状而是块状,在用之前还要先将它们磨碎。为了做这顿饭,韩晶晶担任起吹火的任务,拿着吹火筒吹得太使劲,竟然引得扁桃体发炎。

  马昱说,烧存放了一段时间的牛粪还顺利点,烧那种刚做好没多久的“新鲜”牛粪实在是困难,那天大家都被熏成“黑脸包公”。

  被调皮可爱的孩子感动

  马昱所教的班上,有几个孩子很调皮,一开始他和孩子们交流特别困难,但慢慢的双方有了默契,讲课越来越感觉顺畅了。虽然这些孩子有些调皮,但确实很聪明,很朴实。

  班上有一个12岁的男孩子,上课上着上着突然情不自禁唱起歌来,让人哭笑不得。为了“惩罚”他,马昱让他抱着扫帚站在讲台上唱。

  针对六年级学生答错问题,他独创了一套“惩罚”办法:第一次答错让他站着,第二次站在凳子上,第三次还回答错就站在桌子上。过了两天他去给四年级代数学,有一个学生回答错了,全班同学一起不约而同地喊:“让他站在凳子上。”

  马昱说,孩子们走路的时候总要牵着他们的手。学校发瓜子,六年级的孩子全都拿瓜子来给马昱吃。有一次学校做了土豆,孩子们拿来给马昱尝,他吃

  了后说很好吃,以后只要学校做土豆,孩子们都拿来给马昱吃。

  赵宇虹带了一本地图册,她总是在下午吃完饭的时候教孩子们地理知识,给孩子们讲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慢慢地,来听的孩子越来越多,她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孩子,成了一个真正的“孩子王”。

  万倩读书靠的是助学贷款,玉树地震发生后,她就有了去玉树做志愿者的想法。

  一开始,水土不服加高原反应,万倩呼吸不畅、嘴唇发肿。当地小学校长建议万倩先打针休整,但她不愿意耽搁孩子课程,选择了坚持。

  万倩负责给一年级27名学生讲语文课。一天,连上6节课的她累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就给每个学生发一张纸,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学生们把纸折叠成小猫、扇子、小船等送给万倩。那一夜,万倩难以人眠。

  每个星期有一个下午老师会带孩子们出去玩。有一次几位当地女老师故意把徐梦成拉到河里去,徐假装大声呼救,小孩子们以为他真的危险了,全跑过来帮忙,并挡住恶作剧的女老师们,不让她们“逃走”。

  7月20日,徐梦成给五年级学生讲乘法,讲了很久孩子们都不会,而且乘法口诀也不熟。他用黑板擦敲着桌子,说孩子们没有好好学习。晚上放学后,当地的一名女老师告诉他,下一节课上课时她发现黑板上学生写了一行字:“我们不会乘法,我们对不起徐老师。”

  徐梦成说:也许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训学生。可爱的孩子们,不是老师太狠,实在是时间太短,心里着急,希望尽可能多地教给你们一些东西啊。

  不通的语句记录离别伤感

  8月2日是周一,学校将在周三开始过师生节,为期一周,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要到山下的草地上搭帐篷,然后住在一起,狂欢一个星期。这个节日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家很期待,但是只能过两天,因为有两个队员家里有一点急事,不得不提前走。

  当离别真的来临时,徐梦成心里一直想着当地的一位阿妈。阿妈只会说“吃、没”两个汉字,徐梦成到过阿妈家多次,年仅18岁的他动手给阿妈做了一顿饭,阿妈很感激,将自己亲手做了两年的一个护身符送给他。阿妈平常很孤独,总是一个人坐在门前望着远方,哼着藏族小调。一旁的翻译告诉徐梦成,阿妈在为逝去的同胞祈福。徐梦成他们给阿妈带去了快乐,阿妈也时刻想着他们,从寺庙里得来的葡萄干,别人送的酸奶,阿妈都舍不得吃,有时候颤巍巍送到学校,有时候留着给前来看望她的徐梦成等人。徐梦成说,他和阿妈之间有个约定:在阿妈去世前一定要再去看看她。

  下课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知道这些年轻的老师要走了,学生们坐在教室不肯离开,过了好久,他们才说:“老师,不去,你家!”

  8月3日是最后一次给他们上课了,陶姝姝决定给他们上美术课,以后也许新的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都会来,美术老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他们是那么有天赋的一群孩子,没有美术老师多可惜。

  当那节课上到最后的时候,好多学生都对她说“老师,你走了,我们哭了。”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陶姝姝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心中已经不仅仅是感动,而是深深的不舍和心痛。

  8月5日晚上,当地师生一起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也是一场欢送晚会。大家一起围着火堆跳舞唱歌,没有所谓的老师与学生,只有快乐的舞蹈和动听的歌声。

  这次晚会他们玩得尽兴又伤感,因为明天他们就要走了,离别前的一个晚上注定是悲伤。当校长在所有学生面前宣布这个消息时,好多学生都围在他们周围说:“老师,你走了,我们哭了,你家里,不去!”这一次大家真的是忍不住了,任由泪水流淌,不想擦拭,不想控制。

  6日上午,队员们出发时,学生们都围在汽车周围,大家有些不敢过去,不敢面对他们,但这一刻终究要到来的,队员们狠心上了车,等汽车发动才敢抬头看窗外,看着一群哭得伤心不已的学生和当地的老师们,他们在车上也泣不成声。

  宋坪说,泪水洒落了一路,却不能减轻我们的心酸。

  回家的路很短,但漫长的思念开始了!

  到现在徐梦成还记得,有一个小孩子问他:“老师,你们回来,什么时候?”他控制住情绪,告诉他:“要回家很久很久才能回来。”队员们约好了,等到毕业了,一定再去玉树,也许到时候看不到熟悉的面孔了,但那里注定会成为他们一辈子魂牵梦绕的地方!
(责任编辑:周径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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