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方监禁中国渔民实录：不签字就不能尽早回国

9月15日8时30分许，被日方在钓鱼岛海域非法抓扣的中国渔船闽晋渔5179返抵晋江深沪港。本报记者 张国俊/摄

    日方审问中国渔民期间，不允许中国使领馆人员参加，并向船员表示，不签字配合就不能尽早回国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季春鹏发自石垣岛（日本） 一个星期以来，被日本非法抓扣的15名中国渔民的命运搅动着东海的波浪，更是牵动着上上下下中国人的心。13日，尽管在中国政府的努力下，14名船员已返回家园，但船长依然被扣押。事件远未划上句号。

　　而在这一星期里，连续遭遇撞击、监禁、审问的中国渔民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苦难波折，日本保安厅又是如何对待他们的，被释放前的这些天在异乡没有人身自由的日子里，他们又是如何度过的……9月7日事发后第二天，《国际先驱导报》记者赶赴冲绳县石垣岛，一探究竟。

　　渔船被日船“夹击”严控

　　事件要从9月7日上午10时15分说起，当时，中国一艘拖网渔船正在钓鱼岛附近海域作业，日本海上保安厅的一艘巡逻船赶到现场，并冲撞渔船。13时左右，日本巡逻船上的22名海上保安官登上中国渔船。8日凌晨2时左右，日本海上保安厅以妨碍执行公务嫌疑逮捕渔船船长，扣留在石垣海上保安部。日方并将中国渔船于7时许拖到冲绳县石垣港，不许船上的其他14名船员上岸。

　　8日下午，《国际先驱导报》记者从东京搭乘3点半的航班飞赴石垣岛，到达时已是晚上8点钟了，错过了渔船靠港。

　　9日一大早，记者多方打探，终于发现中国渔船被藏在停靠在港口的日本海上保安厅巡逻船“与那国”号的内侧，渔船高度和长度都只有“与那国号”的一半，从2艘巡逻船“与那国”号和“波照间”号的空隙中只能看到渔船小小的船头。

　　记者从石垣海上保安部管理科的负责人以及守侯在保安部大楼外的日本记者那里四下打听，了解到船长有可能会被送检，进入日本的司法程序。

　　当地时间10时许，一辆面包车将船长送到冲绳县那霸地方检察厅石垣支部。整个过程，外界根本无法看到船长。在石垣海上保安部，面包车先开进车库，拉上车库门，在里面将船长押进车内，才开出来。车玻璃也是反光的那种，车帘拉得死死的，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面包车开进冲绳县那霸地方检察厅石垣支部，早已等候的工作人员，用大大的蓝色布帘将整个车身包裹起来，在院外守候的各路记者什么都没有看到。

　　船员频频被保安官训斥

　　船长被日方严密监控了，那么还在船上的船员呢？他们怎么样？是否安全？

　　记者多方了解，四处碰壁，在许以重金的前提下，一个日本船主终于答应带本报记者去海上转几圈。

　　由于船主担心会被巡逻船警告，与中国渔船保持着较远的距离，也不敢停留，就这样来回兜圈了4趟。隔着海面，记者远远地看到四五个船员靠在甲板上。

　　“你们身体还好吗？”

　　“在船上有吃的吗？”

　　“船上有纸吗？把你们的要求写在纸上！”

　　记者发出一句句问候，而船员们看到本报记者后，像见到亲人一般使劲地挥手。有一位船员隔着老远的海面，想要递烟或饮料过来。

　　船员们的回答则隔着一段距离，并不清晰地传来，粗略得知，他们的身体、精神状态都还算好，就是时不时被保安官训斥。

　　“我们一会儿就上岸，你们到船头上去，我们在岸上和你们继续聊。”听到记者的喊话后，几个船员走上船头，准备进一步交谈。但就在这时，日本海上保安厅的保安官开始训斥船员们，让他们回到船舱，不许和记者对话，更有保安官对着本报记者拍照留证。

　　外界全程都无法接触船长

　　10日下午3点左右，记者了解到，日本石垣保安部的工作人员驱车将船长带到冲绳县那霸地方裁判所石垣支部，再移送到日本冲绳县那霸地方检察厅石垣支部，最后移送到冲绳县石垣市八重山警察署。

　　船长尽管被多次“转移”，但整个过程，每到一个地方，日方全部用高大的蓝色布帘围住车子，外界连船长上下车的一举一动都无法目击。船长被移送到警察署后，记者询问警员、检察人员、法院人员，是否已拘留船长，但都未得到明确答复。

　　记者多方打探后获悉，船长被暂定拘留10天，是否判罪，是否再延长拘留时间，还都不得而知。

　　11日，记者在石垣一家中国料理店处了解到，这里的老板是日本在华遗孤的后代，老板娘是东北人。老板娘这些天来都会被日方叫到船上去当翻译。

　　老板娘向记者介绍说，每天审讯时日方问船员的问题基本类似：你当时在船上干什么？船长在干什么？等等。开始的头两天，船员情绪还比较稳定，后来老被问一个问题，情绪出现了波动。日方总让船员签字，并声称“不签字你就不能尽早回国”。具体签字内容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是为审问船长，想诱导到一些证据。

　　日方没收渔船全部收获

　　12日早上，当记者赶到港口发现，从日船的夹缝中看不到渔船船头了，抬头一看，渔船正停在远方的海面上。问当地日本记者，得知渔船被拉到海上，声称进行模拟海上作业检查。所谓模拟海上作业检查，就是让船员交待事发时，都在什么位置干什么，船长是怎么操作船只“撞击”巡逻船的。

　　而中国驻日使领馆人员也向本报记者指出，中方对日方的所谓“模拟”进行了抗议，但没有效果。船上既然没有使领馆人员，那么，日方是真的进行模拟，还是纯粹拖延时间，抑或恐吓船员，让船员作出不利船长的供词，外界完全不得而知。

　　一直到当地时间下午3时左右，渔船和保安厅的巡逻船还一直停留在远处的海面上，没有回港的迹象。记者多方联系，终于雇了艘日本渔船，驶向附近海域，只见2艘巡逻船正夹着中国渔船，一艘小型巡逻艇在周围警戒。渔船上，日方保安官进进出出，爬上爬下。当记者绕了一圈拍摄后，小型巡逻艇便过来制止，并要求记者返航。事后放大当时拍摄的照片看到，一名渔民表情茫然、无助地坐在船顶上。

　　一直到下午5点多，渔船才被日方保安厅的巡逻船拖回港。

　　6点多，在码头守侯的记者们都闻到了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虽然隔着铁丝网，日方用车和布帘子挡着，但现场的人都知道，日本保安厅开始没收中国渔船捕捞的海鱼了。这也是船长和船员最担心的事情——渔船被扣已经无法向福建的船主交代，鱼的损失又该怎么办呢？他们辛辛苦苦捕捞的这些鱼值20多万元人民币呢！

　　彩虹送船员回家

　　12日晚，漫长的煎熬中终于盼来一丝消息，日方第二天释放船员、国内也将有包机过来。当天晚上，使领馆人员开始给船员准备行李和食物。由于无法探知船员离开的准确时间，记者第二天只好早早地到码头蹲守，7点左右，停靠岸边的我国渔船不远处天际神奇地出现了双重彩虹。

　　上午11时左右，14名船员陆续从日本保安厅巡逻船“与那国”号走下来，乘坐两辆面包车，驶往石垣机场。11时36分左右，天津航空的一架包机从石垣机场起飞，载着被日方非法扣留长达7天的14名船员飞往祖国。然而，他们心里还惦念着依然被关在警署里的船长，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