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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见证传播方式转变 微博等已成突发聚议论厅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0年11月08日07:29
 帮助几十人脱险的张金德。 本报记者 白雪摄
11月7日,发生火灾后的吉林市商业大厦。本报记者 白雪摄

  直到整个楼体黑暗并且沉寂,马鑫才带着家人黯然离开现场。但他仍在等待,等待早上那个未说完的电话。

  立冬之日,吉林市下起了小雨。曾经几十个大小商户的聚集之地现在已被烧得焦黑狼藉。墙上火红的招牌先被烈焰舔舐得只剩下半截,现在又不住地在冰冷的雨水中颤抖。

  两天前的11月5日9时17分许,吉林省吉林市河南街的吉林市商业大厦发生火灾,火情持续约10个小时。

  吉林市商业大厦位于吉林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是一个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商业老店。其中一楼是日用百货,二三楼是一家鞋城,四楼是家具城,五楼是健身馆和模特舞蹈学校。

  然而现在,只有招牌上写的“四楼因整体装修整体清空”字样,能让人依稀回味以往的热度。

  四楼曾是家具卖场富安居的经理祖光的忙碌之地。这个“工作狂”从“十一”开始,常常忙得热火朝天。忙碌不减生活乐趣。11月5日清晨,祖光和丈夫马鑫互相用手机“晃”了对方几次,这种拨打电话而不接通的逗趣,是夫妻之间的小默契。

  8时刚过,预计妻子已到达大厦准备工作,马鑫和妻子通了电话。“马老二,我想喝肯德基5块钱一杯的豆浆,有点贵,晚上回去你给我报销吧。”“行,我给你报销这5块钱。”

  这是他们的最后通话。

  在每个目击者的眼中,最早起火的时间和地点不尽相同。比如大厦对面修鞋的中年男子反复告诉别人:“9点20分,我亲眼看着从对面"皇后"的招牌下冒烟的。”但现场马上有人表示异议,说起火时间是9点刚过。

  无论如何,浓烟在人们眼皮子底下冲天而起,很快被更多人知晓。

  在五楼健身的李义9点之前就离开了大厦,刚到家就接到几个通报火情、关心他安全的电话,他马上赶回大厦,“我那几十个学员还在里面”。

  在距离火灾现场不远的吉林市女子中学,舞蹈班学员孙桂芳的儿媳王蕾听见大火消息时,瞬间哭得“人都发软”,几个同事赶紧跟着她往大厦跑去。

  只是现在已无人知晓,当时身处大厦四楼的祖光是否喝过那杯豆浆。和王蕾一样,祖光的亲人们,还有更多从其他各处赶来的被困人员的亲属,开始在大厦外聚集。

  有心急的家属情绪激动地想冲进火场,而更多人选择焦急等待。

  人群中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东亚经贸新闻的记者迟飞也在火讯发生10分钟后赶到现场,“远远看去,整个商业区笼罩在烟雾之中。刚到商业区,一股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

  等他到楼下,整个大厦从顶楼和多个窗户向外冒着滚滚浓烟,多辆消防车停在大厦楼下。人流正在撤离,而撤离出来的人不免焦急向楼内回望,寻找着亲友的身影。

  大厦对面的休闲服装店里,几位年轻的女店员得知冒烟着火后,拉下卷帘门,跑到旁边巷子里。“原先就打算避一避,哪知道火一直烧到晚上。”一位扎辫子的店员说。

  很快,大厦附近的多家商铺关了门。

  9时30分左右,消防人员在楼房后侧启用了消防救生气垫。一名男子探出头来,纵身跳下,但在落下后不幸当场死亡。

  他身后原站着一位年轻姑娘不敢跳下。然而,浓烟和烈焰让人无法犹豫。这个姑娘随后也接着落下。据病友介绍,女孩落下后锁骨受伤,被送往医院抢救。

  当地媒体报道,10时13分,吉林市委书记周化辰通过手机与楼内被困人员通话,安慰了被困人员,并得知有80多人仍被困在楼顶。

  这几十人几乎都是孙桂芳所在舞蹈班的学员和老师。当楼下人呼喊揪心时,这些老人成功组织了转移。更幸运的是,孙桂芳发现自己带了手机,并马上把所处方位告知救援人员。到中午时分,这些老人已经全部被营救。

  此时,祖光的婆婆也依稀在人群中发现儿媳的身影,“就是她!可不就是!”

  但转过身来的,是别人的亲人。

  14时40分,浓烟已经让天空变得黯淡。现场指挥叫来钩机,对大厦东侧部分强行破拆。这座曾经热闹的大厦,东侧张开了口。

  这一幕不仅让现场的人们想起2004年。当年2月发生的吉林市中百商厦的大火造成了54人死亡,事故的起因是一名电器行雇员随意丢弃烟头。

  直至今日,在中百商厦原址上、更名为“盛业百货商场”的每个角落,几乎每隔5米,就有一行用火红的漆字写的“禁烟商场”。据知情人介绍,这家商场大多数商户,听见“烟”这个字眼,仍分外敏感。

  而11月5日身处商业大厦的人们对“烟”的感触,恐怕也将变得此生难忘。

  当被困人员一批批被营救出来,祖光家人的希望变得愈发渺茫。她们跟着每一批运出来的担架跑出老远,直到确认、再确认上面的人不是祖光。

  一度有祖光的同事出来,抛出一句令人充满希望的话:“我看见她了,就在里面。”

  可随后出来的同事告诉马鑫:“祖光说里面还有几个人,她跑回去看看。”

  夜幕落下。21时20分,消防官兵控制住四楼火情并进入五楼,采取里外夹攻方式灭火。但据目击者说,那时四楼还有余火。

  直到整个楼体黑暗并且沉寂,马鑫才带着家人黯然离开现场。但他仍在等待,等待早上那个未说完的电话。

  “我一直觉得,她还能回来的。”这位1米84的男人声音颤抖着说。

  事与愿违。昨天上午,吉林市人民政府举行新闻发布会称,此次火灾目前造成19人死亡。祖光是其中之一。

  昨天,吉林省召开加强冬季消防安全紧急电视电话会议,通报这场火灾事故情况,总结教训,并进一步部署了冬季防火工作。吉林省政府副秘书长张大松说,吉林市商业大厦火灾事故是近5年该省发生的最为严重、人员伤亡最多的一次火灾事故,也是今年以来,中国发生的最为严重的一次火灾事故,教训十分惨痛。他还表示,目前虽然火灾事故的原因还没有最后确定,但是从中已经暴露出单位消防安全责任制不落实、消防安全“四个能力”薄弱、防火检查不经常、消防设施维护保养不到位等问题。

  为有效预防火灾事故发生,从6日起,吉林省在全省范围内组织开展一次为期45天的火灾隐患集中排查整治行动。商场、市场、宾馆、学校、医院、养老院、幼儿园等人员密集场所将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无论如何补救,10个小时的大火仍真切地灼伤了人们的神经。在商厦对面聊天的人们说,至今仍感到自己能闻到烟熏的气息。浓烟已散,但被它裹挟而去的生命和快乐不再回来。突然破碎的家庭难以承受哀伤,他们无处凭吊。不少人仍来到商厦之外,无言守候。

  在今天的凄风冷雨中,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几乎所有经过吉林市商业大厦的人都会驻足、停车,很多人选择随手拍摄这个场景。这其中,有惊讶的少男少女用手机拍照传给朋友,然后打电话描述现场;有蹙眉绷脸的青年人带着单反相机或摄像机,一言不发地拍摄;人群中也不乏中老年人,他们掏出或新或旧的手机,驻足拍摄。

  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人们只能远望,却无从猜测在10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面无表情的武警看守在因残破而不断漏水的墙外,阻隔着慨叹、悲痛或躁动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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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径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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