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使就建筑质量问题向新西兰表达关切

3月2日，中国失踪人员家属从车窗中远望CTV大楼。李新安（失踪学生李得的父亲） 摄

3月2日，救援人员还在CTV大楼前进行清理。 本报特约记者 王世瑞 摄

本报记者（右）给失踪者献花。 本报特约记者 王世瑞 摄

　　我驻新大使就建筑质量问题向新方表达关切 有生还中国留学生称——

　　“为什么垮塌的只有 CTV大楼（坎特伯雷电视台）？”连日来，这个问题无数遍被遇难者家属提及，也萦绕在无数关心新西兰大地震的人们的心中。CTV大楼是地震中唯一一座彻底垮塌的建筑，有80多人在这里遇难或失踪。侥幸生还的中国留学生流着泪说，这或许是一场本该避免的灾难。

　　昨天，中国驻新西兰大使徐建国正式通过官方渠道，就此问题向新西兰外交部表达了中方的关切。但新西兰方面未正面回应。

　　文/本报特派克赖斯特彻奇记者 李明波 （除署名外）

　　失踪人员家属

　　质疑建筑质量

　　记者连日来多次近距离观察CTV大楼，该楼是整个市区损毁最严重的建筑物，也是唯一完全垮塌的建筑。这座6层的建筑只剩下一面烧得漆黑的墙残留在那里。据了解，地震发生时CTV大楼在瞬间就彻底垮塌，随后垮塌的大楼又发生了几次猛烈爆炸。

　　去年地震后

　　墙壁现裂痕

　　广州籍失踪人员叶彩英的叔叔叶宏发向记者提出了疑问：“为什么只有这座楼倒下了？是不是楼本身就有质量问题？”

　　失踪学生李得的父亲李新安表示，他听说CTV大楼在去年9月份的7.1级地震中就变得有所松动，但没有人去进行维护。

　　他提出这样的疑问：“周围的楼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只有这栋楼房倒了？”

　　记者了解到，位于CTV大楼第3层的国王教育学院中共有25名中国留学生，他们中的18人在地震中失踪。记者辗转联系到了侥幸生还的7名留学生。

　　她们均向记者证实，去年9月份的大地震后，CTV大楼确实出现了安全隐患，学校里当时就人心惶惶。生还留学生之一的朱瑜向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去年9月份地震后没几天，我们就好几次感觉楼有点问题，有些墙壁出现了裂缝，同学们都很紧张，并向校方反映了此事。”

　　校长曾辟谣

　　如今也遭埋

　　朱瑜说，当时国王教育学院的校长泰勒非常重视此事。他特意召开全校学生大会，表示他已经邀请了专业的房屋安全鉴定机构，他们鉴定后认为大楼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令人唏嘘不已的是，泰勒校长本人也被压埋在CTV大楼中，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另一位侥幸生还的留学生白毅苗则回忆起另外一个细节。她向记者描述说：“去年大地震后没几天，CTV大楼旁边的一栋建筑被拆除，当时我们正在3楼的教室上课，那一瞬间整个CTV大楼都在颤抖。”

　　她推测说，也许去年大地震再加上隔壁建筑的拆除，导致了CTV大楼的地基出现了严重问题，最终导致这个惨剧的发生。

　　当地政府涉嫌违法操作

　　根据新西兰建筑法，每次大地震发生后，政府都要安排房屋安全检查员进入灾区每一幢建筑，仔细分析该建筑在震后的安全性，并根据不同的指标为建筑物贴上三种不同颜色的标签。其中,绿色表示建筑物安全；黄色代表建筑物有裂缝，需要重新加固维修；红色代表建筑物危险，严禁任何人进入。

　　新西兰当地媒体查到的档案材料表明，去年9月大地震后，CTV大楼被贴上了绿色标签，这意味着建筑物是安全的。然而新西兰国家电台披露的消息称，去年为CTV大楼进行安全检查的公司是一家没有资质的私人公司。

　　媒体怀疑，这起塌楼事故的背后可能涉及以权谋私的违法行为。当地政治分析人士说，现任市长鲍勃·帕克是因为在去年大地震中表现出色才赢得选举的。这次地震很可能成为他的滑铁卢。

　　生还留学生朱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显得非常激动，“我们的泰勒校长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我可以保证他是个好人，他是被这个私人公司给欺骗了。”

　　她喃喃自语，这或许本该就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悲剧。

　　当地建筑师：

　　也可能是不可抗的

　　但一位在克赖斯特彻奇有十多年房屋建筑经验的建筑师告诉记者，以他的亲身经历看，CTV大楼的倒塌可能完全是不可抗的，与建筑质量没有问题。他说，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但是必须得承认有不可抗力的存在。他告诉记者，地震当天他在当地市中心即将设计完成的一栋别墅，也遭遇严重塌陷。

　　中国使馆敦促尽快调查

　　由于众多失踪学生家长均对CTV建筑质量提出了质疑，中国驻新西兰大使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2日，中国大使徐建国在震后第3次赶到克赖斯特彻奇， 与新西兰外交部驻震区总协调人菲利浦举行了会面。

　　中国驻新西兰大使馆政治参赞程雷告诉记者，徐建国大使在会见中正式提出了中方对CTV大楼建筑质量的关切，徐大使要求新方尽快提交一份有关大楼倒塌的权威解释。不过程雷透露说，新方在会面中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应。

　　克赖斯特彻奇市的华人议员陈金龙告诉记者，他也听说了有关CTV大楼建筑质量的传言。他表示，新西兰政府一定会就CTV的建筑质量问题向中国方面做出解释。

　　市长打太极未正面回答

　　克赖斯特彻奇市市长鲍勃·帕克成为近日媒体追踪的热点。由于有28名日本留学生也在CTV大楼中遭遇不幸，他们也早早地将建筑质量问题列入调查范围。与新西兰媒体一样，他们也普遍认为，CTV大楼的建筑质量存在问题的可能性非常大。

　　日本大使馆数天前就已经向新西兰方面提出要求，希望对方提供CTV大楼的建筑图纸，但是克赖斯特彻奇市政府以种种理由推脱。

　　记者们每天都会在例行的新闻通气会上追问此事，帕克市长总是以打太极的方式不敢正面回答，每天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我暂时没有听说过这座建筑有安全隐患，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会通知你。”

　　倒是新西兰政府住房部官方网站上的一篇文章显得意味深长，该文章称“2·22”大地震让住房部认识到了很多问题，他们会在近期出台更完善的法律，确保震后房屋安全检查程序的严谨。

　　记者手记

　　一边发稿一边余震

　　“欢迎你来到克赖斯特彻奇感受地震SPA”，这是记者抵达灾区后中国同行送给我的第一句话。昨天，我又把这句话送给了刚刚抵达的人民日报李景卫老师。在余震频频的克赖斯特彻奇，乐观的新西兰人已经对多如牛毛的余震变得麻木。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记者发现这里平均每天至少有10次震感明显的余震，特别是晚上余震特别多。以北京时间昨晚为例，10时10分至25分钟有4次，特别是第一次，震感特别强烈，房屋连续晃动了十下左右，这应该是记者抵达灾区以来最大的一次余震，平常的余震只有两三下。

　　当地人告诉我，从去年9月份7.1级大地震到这次的6.3级大地震，不到半年时间余震就有1000多次。初来乍到的记者也只好入乡随俗。

　　不过这还不是记者最悲惨的遭遇。由于灾区与国内有5个小时的时差，记者通常每天要工作到当地时间凌晨3~4时，早上8~9时又要进行采访活动。参加完每晚7时的中国使馆例行通气会，回到住处已是晚上9~10时。

　　家属首次进入大楼封锁区献花

　　在苦苦等待了4天之后，赖嫦等12位中国失踪留学生的家属终于获准进入CTV大楼倒塌现场。但由于担心家属们情绪失控，新西兰警方拒绝家属靠近大楼旧址，家属们只能在大巴上隔着玻璃向自己的亲人表达最后的哀思。

　　隔着玻璃窗遥望CTV大楼

　　实际上，自从抵达克赖斯特彻奇第一天，家属们就提出希望到CTV大楼看一看。但新西兰方面认为，家属探访可能会影响CTV大楼的现场清理工作，因此多次拒绝。中国驻新西兰大使馆多次向新方做工作，解释这是中国传统风俗。

　　在了解到中国家属们的强烈愿望后，新西兰总理约翰·基终于网开一面，同意家属们在昨日中午进入CTV大楼封锁区，并向大楼遗址鞠躬默哀。

　　昨日上午，新西兰警方终于完成了失踪人员的直系亲属DNA的采样工作。在简单吃过午饭后，26名家属、翻译、中国大使馆代表、新西兰警察等40多人，从路易·艾黎中文学校出发，乘坐专用大巴进入已经被封锁的市中心区域。

　　在CTV大楼旧址下，大巴停留了10分钟。不过新西兰警方强调，为避免家属们情绪失控，他们将不允许家属下车。家属们最终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遥望CTV大楼。压抑在心中整整8天的悲伤在那一瞬间终于爆发，大巴上的哭声令人心痛。

　　尽管出发前做了大量的安抚工作，但还是有部分家属情绪完全失控。19岁的杭州男孩李得的母亲是哭得最伤心的人，她几乎晕厥过去。让李得妈妈倍感自责的是，李得曾提出今年2月份回国，但是被妈妈拒绝了，结果地震却发生了……

　　钟家人仍不肯接受最坏结果

　　广州籍失踪女子钟艳桃的家人，在地震之后一直拒绝相信她已经罹难。大使馆为家属们准备的小白花，他们也拒绝接受。此外，钟艳桃的家人一直不愿意与媒体接触。丈夫卓先生解释说，他不想家中5岁的小女儿受刺激。

　　最终家属们带来的鲜花只能由新西兰的华裔警察送到大楼原址前，并代表家人向大楼鞠躬默哀。本报记者也向失踪者献上鲜花，表达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