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协热议教育预算拨款 呼吁应给高校更大自由度

　　全国政协教育界别会议上，坐着一位特殊的列席者。

　　他就是财政部教科文司司长赵路，“我已经有八年一直在跟着教育组开会了。”他笑着对本报记者说。

　　日前，在教育界会议上，针对政府预算报告，这位司长与委员们就包括“三公”经费在内的一些热点问题展开一场“攻防战”。

　　有委员呼吁，应该改变目前的预算拨款机制，给高校以更大的自由度。

　　对此，赵路明确表示，“这与目前预算制定的要求是不相符的”。

　　三公经费把关难

　　全国三公经费开支财政预算上没有专门的科目。

　　“看了这份预算报告，发现几个问题，一个是GDP增速高于税收增长，行政支出增速太快，我特别想提一个问题，"三公"经费国家如何把关？因为数量实在是惊人。有些还不走预算，账面是看不出来的。”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刘秀梵说。

　　其实，长期以来，由于公费出国（境）、公务车辆购置及运行、公务接待“三公”消费居高不下，一直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3月5日，温家宝总理在做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曾明确提出，压缩一般性支出，严格控制党政机关办公楼等楼堂馆所建设，出国（境）经费、车辆购置及运行费、公务接待费等支出原则上“零增长”，切实降低行政成本。

　　赵路透露，财政部在2011年也将公开当年中央预算部门出国经费、车辆购置及运行费、公务接待费的经费预算总体情况，中央预算部门相应公开本部门出国经费、车辆购置及运行费、公务接待费的经费预算。

　　对此，很多与会委员表示赞同。

　　“如果以前没有高速公路的时候，没有红绿灯还问题不大，现在车速高了，如果没有红绿灯，交通事故高发。”全国政协委员、湖南师范大学数学研究所所长、农工党湖南省委副主委郭晋云说。

　　不过，有委员在现场查阅了财政部提供的细化的预算本子之后，提出质疑，为什么“三公”经费在表中看不出来，到底列支在哪一项。

　　赵路表示，就全国三公经费开支这一项而言，财政预算上是没有专门的科目的。

　　“所以有的委员说增加快，我想问他是怎么测算出来的？增幅到底是多少？”赵路反问。

　　据他介绍，在2010年的中央一级的预算中，这部分列支的经费是91亿，比2009年减少了5亿多，且这几年都是处于下降的趋势。

　　教育经费支出样本

　　要把预算尽量分解到各个部门、落实到每个项目。

　　在“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提出了在2012年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达到4%。教育支出方面，“十二五”计划支出相当于“十一五”的2.15倍。

　　经费的大幅度提升，令呼吁加大投入多年的教育界委员非常满意。不过，一个问题随之而生，这笔庞大的经费是怎么分配的？下拨的是否合理？是怎样下去的？是不是有效率？

　　有参与分组讨论的委员表示，建议经费下拨层面，能够更加灵活，贴近学校实际需求。

　　“高校拿了985、211的项目经费，建议能够考虑高校的实际情况，网开一面，在管理上充分考虑高校的实际情况。”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副校长陈群表示。

　　据陈群介绍，学校经常遭遇这样的问题：一个是经费不及时，往往是一个学期结束时才来的；第二个是繁琐，像工程进度一样，“你买一台500万的仪器，论证时间可能要超过这个仪器的寿命”。

　　赵路则回应：“我们从预算制定角度来看，现在部里面要求一定要细化。”

　　据他介绍，财政部在编制2011年年度预算的时候，特别要求各个部门不要编“打捆预算”，一定要把预算尽量分解到各个部门、落实到每个项目，不要搞二次分配。

　　“这样细化有一个好处是，人大在3月15日投票通过财政部的预算之后，马上就可以把经费拨到使用者手头。”赵路说。

　　而过去往往存在这样的情况：比如985经费，假设每年有100亿，到了教育部的时候，它自己拿在手里面，教育部根据这笔钱再安排具体项目，这样搞不好就弄到年底去了，年底拿到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花完，很容易“突击”。

　　因此，财经部曾经明确要求，各个学校的工作，要在上一年做好下一年的事，把规划编好，项目论证好，项目预算安排好，“这样的话，人代会一批准，马上就可以执行”。

　　“而且咱们预算也是按照年度编制执行的，如果你完不成预算，实际上是违法的。”赵路说，“所以我们财政部就说了，执行好预算的前提是编制好预算，编制好预算的前提是要细化，那块钱用在哪个项目上，这样才能够便于制定和完成全年的年度财政计划”。

　　不过，多位与会的委员对于这样的解释并不认可，一位委员对本报记者表示，“财政部的相关规定，完全体现了其对教育规律的不了解，科学研究哪里能跟盖大楼一样，明确的知道什么时候封顶、什么时候完工。”

　　不过，赵路明确表示，在预算执行和编制层面，所有的部门都“一视同仁”，必须遵守现行规定。

　　提高生均经费

　　政府目前拨款方式造成国内高校行政权力膨胀。

　　“我们教育界最希望国家的教育经费，摊到常规经费里面的多一些，比如教育人头费。”全国政协委员、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说。

　　据他介绍，目前香港的大学，每个学生的人头费是20万港币，高校学费收多少，政府还可以再补贴。朱清时现在正在跟南方科技大学所在的深圳市政府谈，要求市里面能够比照香港的标准给南方科技大学拨款，目前提出的标准是一个学生10万。

　　“现在深圳还很为难，因为国有拨款的人头费太少，基本上一万块钱都不到。”朱清时表示，“这个人头费是常规经费，没有行政意志的，政府允许学校招多少学生，你就给摊多少人头费，学校的主要成本就可以覆盖一些”。

　　朱清时委员之所以有这样的建言，是因为他敏感的看到了一个核心的问题政府目前的拨款方式，是造成国内高校行政权力膨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据国内高校发展的多位委员回忆，其实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高校内部的行政权力实际上没有多少，原因很简单，当时高校的钱没有多少，行政部门并没有掌握大量的资金。后来，随着国家立项“211”、“985”，财政为这些入选高校提供了大笔的资金，并从行政渠道下拨，结果是大大强化了行政权力对于学校、对于教学的干预，造成学校现在强烈依靠行政权力。

　　“有的大学搞了委员会，各个系、各个教授都要去求，去公关，都要揣测校领导的意图，所以学校就越来越成为行政的附庸。”有高校校长表示。

　　全国政协委员葛晓音也表示了相同的看法。据她透露，时任北大校长的许智宏曾对这个问题非常头痛，“每次两会召开之前，都要请学校里的代表委员反映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现在都一直没有解决”。

　　因此，有委员建议，教育经费的增量中，不要过多增加到“某某工程”上来，因为这些工程只能是增加行政权力的权重。

　　“要增加一些常规经费，不用去审批的，比如说教学人头费，我们高校的学生人头费，不要说跟香港比，就是跟国际上的一般水平都相差甚远。千万不要再制造行政权力对于大学的干预。”朱清时委员表示。

　　赵路则认为，“我们国家的生均经费是一个特定的概念”，它包括高校人员经费、公用经费；生均经费之外还有基建经费、各类专项经费（包括985经费）。老师工资列入生均经费。

　　“生均经费是保学校运转的，生均经费外边是专项经费。”赵路表示。

　　而依照现行《教育法》规定，高等教育适用于多渠道筹资机制，实行成本分担机制，它不是像义务教育一样有政府全包的概念。“我们国家只有义务教育阶段是政府全包的。”赵路说。

　　作者：马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