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中国名刊精品 > 南风窗 > 南风窗精彩报道

谁的电视——精英主义VS平民主义

2011年12月05日10:37
来源:南风窗 作者:司徒朔

  谁的电视——精英主义VS平民主义

  文|司徒朔 资深制片人

  “其实,我们都觉得电视……”欲言又止的对方,去端面前的咖啡。笔者会心一笑答:“没文化。”这是2011年9月底的一次对话。笔者所面对的,是一位因为电视而声名鹊起的学者,而当天谈话的主题是他可能参加的一次电视活动策划方案。

  电视一直有些尴尬,就像这次对话。根源是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的彼此博弈。

  功能之争

  克里斯·安德森一定看了很多英国广播公司的纪录片,然后还想到了这家电视机构,曾经在几十年前做过系列哲学家的访谈—风行一时的《思想者》,再然后,他断定这是一个最大的可能。在成为TED的新主人后,这位牛津大学哲学系的毕业生,把自己的这个18分钟演讲的设计,连同“传播一切值得传播的思想”的梦想送到了BBC。结果被拒绝了,理由是“太知性”。作为一家以高品质电视节目著称的广播机构,又有独特体制优势,BBC依旧不能接受TED的理念。

  美国学者柯克·约翰逊在《电视与社会乡村变迁》之中,锁定的是电视对于印度乡村影响的民族志调查。1959年,印度政府就启动了电视教育计划。德里附近的村庄成为第一批受惠者,他们看到如何提高农作物产量的节目。而1975年,新的卫星电视教育实验,覆盖了6个邦的2400个村庄,成为第三世界的典范。可最终,功能设计位列教育和告知之后的娱乐,却逐渐占据了首位。

  对于大众媒介的功能,有多种阐述。精英主义的视角,倾向高标准。教化作用,被一再强调。即便有“娱乐”价值,也必然是带有强烈的审美情趣的,所谓“寓教于乐”。这一点在发展中国家尤其明显。在晚清,“报馆,学堂和演讲”,就被梁启超等知识分子看作是知识启蒙的3件利器。

  但大众媒体的属性,却又从一开始,就在与之对抗。在报刊刚刚勃兴的民国初期,就已然开始。早在“五四”时期,蔡元培在北大办新闻学研究会。担任干事职务的陈公博,就曾经对于媒体呈现的“娱乐化”和“低俗化”倾向大加鞭挞。而类似的文字,也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屡见不鲜。

  在今天,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的张力,也在媒介之上不断地上演。报纸、期刊、网络和电视,莫不如此。而这其中,电视或许最为明显。在《为精英主义辩护》一书之中,作者《时代》周刊的编辑威廉·A·亨利写道:“在大众传播领域,老一代的优秀编辑和记者把新闻职业,无论是报刊还是广播,看做是教育和提高公民素质的神圣机会。现在他们已被一群厚颜无耻的随波逐流之徒取代。”“这种摈弃标准的做法在主要的广播公司里尤其明显。公司的头头们对我供认不讳……”新闻如此,影视娱乐节目就无需多言了。

  问题在于,为何电视会更深地陷入这种挣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电视的强势媒体地位使然。至今为止,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媒介,拥有着如此的普及度。电视至今仍把持着几乎每个客厅—家庭内部最重要的公共空间。甚至于在农村—至今罕见书报的地方,家家户户也都拥有电视。以“两低一高”(低学历,低龄,高龄)为特征的受众,是每个电视节目都试图涵盖最大多数的目标人群。与所谓的精英不同,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当精英们关注一个精彩人物访谈的人性光芒时,他们的评判是:这个人不错;当精英们回味一个现场对话的思想火花时,他们关注的是:挺热闹。他们有自己的行为方式和喜好,与精英唯一一致的,似乎就是不喜欢“被教育”。

  精英掌握话语和资源,而大众握有人数优势和市场力量。任何媒体都面对的这个矛盾,在电视身上格外凸显。因为两者之间的文化差异,以及人数对比,从未如此悬殊。当市场的力量足够大,选择也就不言而喻。

  电视娱乐化,本质是对大众取向的屈从。

  娱乐化的异化

  中国娱乐节目的起始,大多数人会追溯到90年代末《快乐大本营》的开办。这是国内第一档纯粹意义上的娱乐节目。但娱乐化,实则是从《东方时空》开始的。

  1993年5月1日,《东方时空》的早间晨曲奏响。这被看作是中国电视改革的标志。当天的节目编排是这样的:《东方之子》专访济南钢铁厂厂长马俊才;《东方时空金曲榜》是杨钰莹的《谁也不知道》;《焦点时刻》报道影星下海现象;《生活空间》是“夫妻关系大家谈”。

  因为是“劳动节”,对于马俊才的专访,算作应景之作,可忽略。其它节目,已然能够看出“娱乐化”的倾向,即出于观众视角的定位。对此,当时的节目负责人,如今的央视副台长孙玉胜在其《10年:从改变电视的语态开始》一书中,有过很直接的描述:“始于1993年的电视新闻改革在理念上是从实验与电视观众新的‘说话方式’,也就是新的电视叙述方式开始的。比如叙述的态度应该是真诚和平和的;叙述的内容应该是观众关心和真实的;叙述的技巧应该是有过程和有悬念的;叙述的效果应该是具有真实性和吸引力的……”

  其后,央视新闻评论部陆续诞生了《焦点访谈》、《实话实说》以及《新闻调查》等节目。《实话实说》最为人乐道的,是主持人崔永元的机智幽默,已然有娱乐的特质。至于《焦点访谈》等舆论监督节目,以今日视角看,也可做另外一番解读。默多克这个所有新闻人的梦魇,曾被总结出其三大法宝,也就是有名的3S(SEX, SPORTS,SCANDAL)。舆论监督节目,所唤起的某种程度上是对“丑闻”的消费。

  毋庸置疑,是那个时代的电视,获得了一致的认可。除去“求新”的大的时代背景之外,实则还有一点,在于央视新闻评论部形成了一个“理想主义的高地”。体制的放松,让大批的优秀电视人汇聚于此。他们自身带来的强烈社会关怀,被贯穿到节目之中。因此你能够看出新的语态,新的视角之下,其实有“精英主义”的影子。比如打出“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口号的《百姓故事》,所秉持的实则是大历史下的小人物命运的理念。换言之,在电视节目制作中的“娱乐性”和“社会性”被有机结合起来。前者保证可看,后者保证可敬。

  语态的变化,背后是深刻的社会变革。电视从“喉舌”到大众媒介的回归,来自邓小平南巡之后的市场经济改革浪潮。就像《东方时空》第一期节目中的那些影星一样,电视台也下海了。当年30秒只2500元的广告费,开始水涨船高。收视率和广告之间的关联被紧紧扣牢;而在电视台内部,制片人制度也建立起来。这是一种类似“承包制”的内部运行体系。一个大的电视台,幕后是一个个的小单位,彼此竞争;更重要的是观众是上帝的意识,逐渐深入人心。

  就此,“娱乐化”的潮流,无人能抵挡。而电视节目,那种社会性和娱乐性均衡的格局,也就不可避免地被打破,从而过渡到纯娱乐节目的出现。这应该被看作一种社会进步。试想一个13亿人口的国家,不能在电视上看到肆意的欢乐和眼泪,也许是更可怕的事情。实际上,笔者一直认为在对“语态”的改进上,娱乐节目的贡献,比之当年的《东方时空》,从力度、广度和深度上,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问题在于娱乐化的异化,电视的特殊媒介属性,更是注定了这种异化的趋势不可避免。

[1] [2] [下一页]
(责任编辑:徐秀菊)
  • 分享到:
上网从搜狗开始
网页  新闻

我要发布

近期热点关注
网站地图

新闻中心

搜狐 | ChinaRen | 焦点房地产 | 17173 | 搜狗

实用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