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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讯 “把我当皮球踢来踢去，都不管我！”6岁父母离异后便四处漂泊，18岁、20岁两次因盗窃被判刑和劳教，21岁又因涉嫌杀害继母被公诉。昨日，被告人李子言在一中院受审，其称杀死继母是因为继母经常向父亲告状，导致父亲经常打他。
外地回京不敢回家
昨日上午10时40分许，个头瘦小、留着小平头的李子言被带入法庭，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审。1991年7月出生的他，曾因盗窃于2009年被判处十个月有期徒刑，2010年3月又因为盗窃被劳动教养一年三个月。李子言四处张望旁听席，但是其亲生父母都不在现场。
此次，他被指控于2011年9月3日凌晨4时许，在大兴区黄村镇福苑小区其父亲住处内，因对继母赵某（女，殁年35岁）不满，遂持尖刀刺扎赵某胸部一刀，致赵某死亡。作案后，李子言还掠走赵某联想笔记本电脑一台。
李子言对指控不持异议，且对于公诉人的每次发问都痛快承认，想不起来时还常常挠挠头，冲法官笑笑。
他说，他去年8月从东北的工作单位回到北京，因为父亲和继母经常责备他，他不敢回家。李子言称自己之所以不敢回家，是因为父亲曾经威胁要断绝关系、打断他的腿，“你们听听，这就是我爹说的话”。说这话时，他四处看看旁听席上的记者，并注视着摄像机镜头。其父作证说，李子言有时回家找赵某要钱，赵某不给李子言就偷，他回家后赵某告状，他就生气打儿子。
扎人后回骂继母
据李子言称，案发当天他就想回家拿钱。他进入房间时继母在睡觉，客厅柜子上的电脑包里只有260元现金，他嫌不够，便想到卧室拿走正在充电的笔记本电脑，结果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以为继母已经被惊醒，他连忙躲进厨房，拿起了一把尖刀，想要吓唬对方。根据现场勘验结果，厨房地面、柜子边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因为害怕再弄出声响，离开厨房时他还特意脱下了运动鞋，等再返回卧室后发现继母还在睡觉。“想到我有家没处回，都是因为她”，法庭上，李子言说想了四五分钟后，他便冲到继母床边扎了一刀。
“有没有想到后果？”辩护人向其发问，李子言当庭的解释是，“她不是卖保险嘛，有钱没地花，扎她一刀，让她在医院待一阵花点钱。”
李子言接着说，继母被扎后惊坐起来喊着他的绰号“小老虎”，并呼喊“救命”，他头也不回地把刀扔在床上，抱起笔记本电脑便出了门，临走前还骂了一句“救你大爷的救”。
检方建议死缓
案发两个小时后，因为忘了带驾驶证，李子言的父亲回到家，发现了已经断气的妻子。根据案件材料，在案发过程中，同一楼层的一位邻居听到过一声惨叫“救命”。
庭审时，法官询问李子言离开案发现场时除了电脑和现金260元有无带走其他东西，他说“看到电脑包里有些文件，万一他们有用呢，就没拿”。
检方认为，李子言构成了故意杀人罪，建议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除刑事部分外，被害人赵某82岁的母亲、前夫、16岁的儿子共提出了合计106万元的民事赔偿要求。听完代理人报出106万元的数额，李子言挠挠头说“我可没有经济来源”。
父亲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要打断我的腿。只要我有点问题，他们就埋怨我坐过牢。我有家没处回，就是因为继母。我整天在外面流浪，我心里的伤痛有谁知道。 被告人李子言
李子言有时回家找赵某要钱，赵某不给李子言就偷，我回家后赵某告状，我就生气打儿子。 李子言父亲
李子言犯罪，从小长期疏于管教是直接原因。案件检察官
人物
被踢来踢去的孩子
父母离婚后归母亲抚养，被母亲送到街道；跟随父亲生活，曾被送到儿童保护中心
自称像个皮球
1997年，李子言6岁，上小学一年级。当年，父母离婚，他被判给母亲。据其称，小学一至五年级期间他就像个皮球一样，辗转在生父、生母、姥姥家。
按照他的说法，没有工作的母亲生活困难，甚至还卖血给其交学费，拉黑活的父亲最初还支付每个月150元的抚养费，之后就不了了之，母亲经常带着他到所属的街道办事处找领导哭诉。
“到我爸家，我爸和赵某说他们也没钱，到姥姥家姥姥说‘你爸妈都不管你，我也没钱"，后来母亲因为自己生病没钱医治把他放在了街道办事处，二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李子言称，他后来跟着父亲生活，但因为继母赵某，父亲经常打他，2002年时还把他送到了朝阳区的少年儿童保护中心，后来又被接回来。因为担心回家被打，他常在外面流浪，不敢回家。
“我想回家”
对于儿子和赵某的关系，李子言父亲称，他拉黑活，赵某卖保险，赵某和前夫还有个正上初中的孩子要养。
“他多次离家出走后，还带了个女孩回家住。”李子言的父亲称，儿子年纪轻轻就带了女孩回来，赵某和他都看不下去，两辈人再次发生冲突，后来儿子再去行窃。去年6月2日，李子言第二次被释放时，父亲将其接回了家，但其和赵某还是不断争执，2011年7月2日李父托人送儿子到牡丹江学做木门。
当时赵某的一个亲属和他一起去了牡丹江，但后来二人都干不下去了。据李子言说，当时父母和继母又把矛盾对准了他，“只要有问题，他们就说我。他们嫌我进过监狱，不是好玩意，其实我很想回家！”
“除了偷，我能干嘛？”
去年8月13日，被开除的李子言从牡丹江回到了北京，他说自己不敢回家。
按照他的说法，父亲和赵某都在电话里责备他，并声称要与其断绝关系，他在北京飘荡了近一个月。
“除了偷，我能干嘛？”他说案发当天凌晨，因为无钱吃饭，迫于生计，他决定回家拿点钱，因为知道父亲每天4点出门趴活，所以他专门趁4点过后来到父亲家小区。
监控录像显示，李子言翻墙进入小区。案件材料显示，他先在小区转了一圈查看父亲的车是否还在，听到有人咳嗽便躲进单元门廊内。转了约半小时，确认父亲不在家后才潜入父亲家。
案发后，抱着笔记本的李子言在六里桥路边买了个电脑包，又在西站附近的黑旅馆睡了一觉，当天中午以1100元的价格将电脑卖给小贩，用换来的钱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
之后，李子言拿着剩余的钱去网吧上网，正在上网时被赶来的民警控制。
说案
帮扶青少年不应有遗漏
本案由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代理检察员金鑫承办，庭审后，金鑫表示，结合在案材料尤其是被告人李子言的供述和其父亲的说法，可以明显看到李子言从小生长在一个破碎的离异家庭，心理得不到安慰。
金鑫说，虽然李子言两次因盗窃入狱或劳教，但家人没有及时与其沟通，李子言与被害人继母之间还长期存在矛盾、心生不满，“被告人从小长期疏于管教是直接原因”。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表示，李子言的成长悲剧恰恰反映了政策与个体之间的脱节。
储朝晖说，虽然民政部门、教育部门对于离异和困难家庭的孩子有帮扶政策，但是因为父母学校没有及时反映上去、相关部门也没有对其提供经济上的帮助，才导致了李子言年幼就失学、在社会上飘荡，直至一步步滑向犯罪。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张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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