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船员疲惫回家团聚 称曾经有过绝望念头(图)

获释船员13天来头回睡了个踏实觉。

中方3艘渔船返回大连金州区，28名渔民也随船安全抵达。

　　本报记者 丁文亚

　　5月21日晚9时，被朝鲜扣留我国船员在大连杏树屯镇中心卫生院的病床上呼呼大睡，这是他们被扣留获释后13天来头回睡个踏实觉。

　　“神仙般的一觉。”船员王艳明说。

　　昨天，被朝鲜扣留我国船员全部抵达了大连，包括3艘被扣渔船。28名船员昨天在大连市杏树屯中心卫生院进行了体检。船员大多神志清醒、行动自如，今天上午已有部分船员离开医院，但仍有半数船员显露出了疲惫的状态，有的船员家属从黑龙江赶到了医院和船员团聚，不过仍有部分船员还没有和家里取得联系。

　　就在一瞬间

　　快艇过来了 上来一群士兵

　　5月8日，凌晨三四点钟，天刚微微有点放亮。辽丹渔23979号船大副朱凯揉揉眼睛，起身去放网。他想着，放完网再睡一觉。

　　“船长喊：‘下网！’我刚把网扔到水里，快艇就过来了，上来一群士兵，直接把我们连踢带打弄进了前仓。”朱凯说，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就几秒钟，之后就是痛苦的煎熬。至于另一艘作业船辽丹渔23978号是怎么逃离现场的，他和其他船员都不知晓。

　　对于是否越过边界，王艳明老老实实回答说，因为自己不是开船的，他不是很清楚。但他又说，船上有GPS定位，应该不会越界。

　　来自黑龙江克山县的王志国在船上负责绞网。他说，每次都是两艘船联合作业，不可能所有的船的卫星定位都跑偏。

　　被关押的日子里，船员们只想着回家。“太遭罪了！太受罪了！坐都坐不住，你想就那么三四平方米的地方，挤10个人。”朱凯说，仓门口就那么一个小缝隙，说不见天日有些夸张，10个人挤在一起，稍微动一下都困难。“夜里凉快还好些，白天又臭又闷。想小便，就尿到仓里的矿泉水瓶子里。出去大便时倒进海里。”

　　王艳明则说，白天小便还行，晚上就只能少喝点水。

　　当时感觉会有危险吗？记者问。

　　“想死的心都有。”一位船员闷着头说。

　　“咱说句实在话，没有必要想那么多”，曾当船员在海上漂了十几年的王艳明却比较乐观，他突然提高了嗓门说，“中国那么大，还不得给点面子，还能死在那边？”

　　王艳明说，“我也走过很多地方，什么都干过。包括韩国待过两年。”不过，他说，朝鲜语还是听不太懂。

　　士兵拿着大棒

　　刚掏出手机直接就被打掉了

　　“中了大奖了”，吃早餐的时候，原夕文嘿嘿笑了一下。

　　来自山东莱州的原夕文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海打鱼。他说，自己出海前是在工厂上班，后来当了船员。没想到第一次就经历了生死波折。被扣押时，他的头部撞到了船帮上。“被士兵从后面一踢一推，幸亏抓住了，差点儿掉海里了。”

　　辽丹渔23536号船船员丛日胜和原夕文一样，也是第一次出海。现在他唯一的感觉是右胯还是不得劲，“走路的时候抻得疼。”他当时刚掏出手机，直接就被打掉到海里了。

　　经历了这次劫难，是不是还继续干下去，丛日胜说，还没想好。

　　船员娄春勇今天依然不太爱下病床走动。

　　他说，士兵用枪把狠狠顶到了他的脊梁骨。“当时立即吸不上来气，脸憋得涨涨的，好长时间才能喘口气，现在后背还隐隐地痛。”

　　黄绍房说，自己的后背挨了一棒子，对方拿的是一根船上断了半截的铁锚。

　　辽丹渔23979号船大副朱凯描述，扣押他们的军人手里拿着棒球棍那么粗的棒子，底下是手柄，上面削成四方形，打过来疼得很。

　　“现在嘴唇还翻着呢！”王艳明用手把看上去仍然肿着的上唇掀起，露出带血丝的上门牙。

　　“就是有点迷糊。”王艳明说，“憋的时间长了，十二三天在一个小地方待着，能不迷糊吗。”他说，跟船老板说了，打了一下午吊瓶，今天想拍个头部的片子。

　　朱凯等几名船员也称，自己因“不听话”挨过揍。

　　扣押的人都是军人。“当官的戴大盖帽，四五十岁。”朱凯说，士兵都是年轻小伙子，一律短寸，鬓角推得特别高，黑色胶鞋，跟电视里看到的一样。

　　“吃饭、大便都有枪指着。我看到枪口写着‘05’，不知道是什么编号。”朱凯说。另一位船员表示，他认为那是85式自动步枪。“枪上的黑漆都磨白了，锃亮锃亮的。”

　　什么都没了

　　唯一带回来一支挤坏了的水笔

　　手机、钱、衣物，什么都没有了。

　　辽丹渔23536号船船员王艳明对记者诉苦：手机没了，钱包里的320元钱没了，他穿了一年的皮鞋也不见了。

　　结果，他的“故事”遭到了其他船员的笑话：“连没洗的内裤都被搜走了，还想剩下皮鞋？”

　　船员们说，开始还没有搜得那么干净，但每隔几天搜一次，慢慢船上的东西越来越少。临走的时候，每个人只穿着已经发臭的衣服和雨靴，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王艳明负责船上做饭。“开始还有点自己带的菜、咸鱼干，我把鱼切成块，放点儿盐、酱，煮成汤。还挺好吃。后来就没了，连味精都被人拿走了。”

　　扣押返回的那一天，王艳明发现，船上的天燃气罐也不见了。

　　“原来船上的两台网、箱、漂子，全都堆满了，回港的时候你们看到都是光溜溜的甲板。”张守义说，唯一没有被搜走的，是他随身带在口袋里的一支笔。不过，他拿给记者看时，这支水笔已经不知何时被挤坏不能写字了。

　　躺在病床上，原夕文得知，他已经被当地媒体误报回到了莱州老家。

　　“谁不想赶紧回家啊，可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全都被那边搜得溜干溜尽的。”

　　现在船员们身上穿的，吃的，都是回来后老板给发的。原夕文借朋友的电话打给自己的父亲，电话那头老人连说：“回来就行，回来就行。”

　　签下承认书

　　最后4天，对方态度有了变化

　　最后4天，船员们发现对方态度有些变化。

　　“船上没菜了，给了4棵大白菜。”王艳明说，事后他猜测是当时中国政府和朝鲜方面已经联系上了。“也不打人了，也不怎么骂了。”

　　最后一天，每名船员被逼着抄下“承认书”。

　　原夕文说，承认书有四五行字，“大意是我们过境违法捕鱼，在朝鲜扣留关押期间人一切正常。”抄完后，每个人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大拇指按下红手印。

　　随后有翻译用普通话说：“朝鲜政府释放你们，可以回家。”一名朝鲜军官也作出朝西走的手势，船员们都明白了。文并摄 J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