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八龄童赴广州求医 后续治疗费囊空徘徊街头

俊楠疼痛难忍，哭闹不止。爸爸方斯业心疼地看着他，无计可施。

　　黄惠贞珍存着一个小笔记本，上边记载着俊楠得到过的所有帮助。

　　本版文图：新快报记者 潘芝珍

　　温暖274号

　　温暖诉求

　　8岁的方俊楠是汕头人，因先天尿道畸形引发严重肾病，从8个月大接受第一次手术至今，20多次进出医院的经历让他饱受病痛折磨。俊楠的父母是当地普通的农民，靠打工为生，无法负担昂贵的医疗费用，数年借贷，欠债无数。2012年4月，俊楠病情再度恶化，在医院留观近月，治疗费难以为继，只能自行离院。徘徊在咫尺之遥的医院附近，却无钱为俊楠续命，妈妈黄惠贞心如刀割。但她还在一日两餐稀粥的困境中苦苦等待，她知道，离开广州，就意味着放弃儿子。

　　一家三口现被羊城好心人收留急需万元费用入院续命

　　“救救我儿子，救救我的儿子！”4月26日，黄惠贞抱着奄奄一息的方俊楠冲入中山一院门诊部，神色惊惶。从汕头潮阳出发，车行一路，黄惠贞心悬一线，望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儿子，她像沉浮在深海的孤舟，无处停靠。跨入医院的瞬间，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里燃起希望。怀中的俊楠闻声睁眼，“妈妈，你快救我，让医生给我打针……”

　　先天尿道畸形8年不愈

　　黄惠贞是汕头市潮阳区海门镇人，2003年与同在潮阳区打工的方斯业结婚，次年生下儿子方俊楠。俊楠刚刚满月就开始发烧，被当地医院诊断为肺炎。可依照肺炎治疗，病情却未见好转，虽然有妈妈悉心照料，但俊楠半岁时仍不见长，常常哭闹，面黄肌瘦。夫妻俩抱着儿子去汕头的大医院检查，发现俊楠双肾积水严重。2005年5月，在医生的建议下，黄惠贞夫妇带着8个月大的儿子，第一次前往广州求医。

　　俊楠的病在广州儿童医院得到确诊他患有罕见的先天尿道畸形，因排尿不尽，每次小便后余尿都会返流腹腔，结垢感染后引发肾病。从2005年到2007年，小俊楠在广州儿童医院和中山一院先后两次手术，但术后漏尿情况并未得到缓解。更要命的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俊楠免疫力很弱，留在肚子上的刀口持续感染，历经数月难以愈合。手术后付不起控制感染的钱，夫妻俩只能被迫出院，回家护理。伤口每天要换两次药，去诊所的费用是12元，为了省钱，黄惠贞只能颤抖着双手将棉纱置入俊楠腹中，为他清洗伤口，涂抹消炎药水。

　　想起这些，黄惠贞的心还在作痛，“伤口一直在感染，我们没钱在医院等愈合，只能回家自己处理。2006年有一次爆发，他的伤口全部脓肿起来，肚子肿得像个孕妇，我用牙签挑开，‘嘭’的一声，肚子里的遗尿和脓液，喷了我一脸……”

　　医院在咫尺却无钱治疗

　　无论多努力，他们无法纠正儿子畸形的尿道，而V形的尿道像一个恶咒，终于在无数次感染后将俊楠推入尿毒症和败血症病发的境地。从今年4月开始，黄惠贞发现儿子身上出现斑点，不断溃烂，而且不断增生。带着仅有的1000多元，黄惠贞抱着俊楠来到广州，她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到广州来为儿子找生机。4月28日，俊楠在中山一院急诊科留观，黄惠贞四处借贷，筹来6000多元为儿子治疗。

　　支撑到5月14日，借来的钱只剩下1000多元，捏着取药单，黄惠贞再也迈不开步子。“没人能再借钱给我们，1000元熬不过三天，用完怎么办？他还不能回家，回家等于放弃他。”思前想后，她把取药单塞到枕下。5月17日，黄惠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医院。俊楠已停药4天，她只能主动出院。那天，她和刚从深圳赶来的丈夫坐在医院外的石凳上，相对无言。俊楠在方斯业的怀里痛哭，黄惠贞埋首低泣。天黑了，夫妻俩只能住在日结住宿费的小店里，等待奇迹。黄惠贞说，房东很好人，默许他们用免费的煤气煮粥。其实除了煮粥，一家三口已吃不起别的东西。黄惠贞每次去买米只舍得花3元钱。一日两餐，白粥青菜，黄惠贞不知还能撑多久。眼看着儿子为病痛折磨，医院就在眼前，但无形中却有坚壁隔阻，让他们不敢走入。

　　危难关头得好心人收留

　　5月23日晚，方斯业所在的深圳某保安公司打来电话，告诉他由于请假时间过长，已被正式解雇，走投无路却仍在苦苦支撑的夫妻俩终陷绝境。“734（元），再不走就没钱回家了……”5月24日中午，黄惠贞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元一元地抹平、计数，泪流满面。方斯业坐在凳上，一脸茫然，紧箍着俊楠身体的手青筋毕露，“明天走吧，不能让儿子客死他乡。”沉默良久，方斯业哽咽着做出决定。

　　黄惠贞开始打电话，与在广州结识的好心人一一道别。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其中一个电话又让她看到曙光。“一位帮助过俊楠的好心人肯收留我们，她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俊楠走，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做父母的，怎么忍心？”一番挣扎后，黄惠贞打算在广州找一份工作，“不甘心放弃他。有一丝希望，也要争取，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心安。”

　　24次住院7次病危几度得到好心人援手

　　每隔几个月，俊楠的腹腔内就会感染，他的童年伴随着哭声和疼痛，难得开心欢笑。黄惠贞手里有一叠厚厚的病历，记录着俊楠艰难的求生之路。“住过24次院，有7次收到病危通知书。为了他，我们的欠债越来越多，家里已经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她还珍存着一个小笔记本，上面记载有俊楠得到的所有救助：时间、事情、姓名她感激每一个帮助过俊楠的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报这些恩情。“有一位医院的B超医生，给俊楠做过检查后叫我们进去，掏出100元，让我给儿子买点好吃的。”黄惠贞说，儿子所受的痛苦令医生动容，“他说像俊楠这样的情况，大人也受不了那份疼痛，孩子还在坚持，父母就要挺住，不能气馁。”

　　“他的生命力好强！以前住院时，伤口血淋淋地敞着，还能强咽下去一个盒饭，因为我说只有吃饭，才能永远和妈妈在一起。”8岁病儿顽强求生，所见者无不唏嘘。黄惠贞说，不少病友和他们的探望者都关怀着俊楠，俊楠的床头常有人悄悄放下一盒营养餐、或一个利是封。“5月15日，好心人捐了200元；5月17日，李大姐送营养品……”黄惠贞一条条翻看，一条条念出来，泣不成声。她说，无论结果怎样，她都会牢记本子上的每个人。

　　【对话】

　　“他想活着，想背着书包上幼儿园”

　　新快报：在门诊留观时，你应该还有1000多元，为什么做出停药和出院的决定？俊楠现在的情况怎样？

　　黄惠贞：他的病一两天治不好，花完这些钱，我们连留在广州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出院后，我一直在帮他看中医，吃草药止痛。但现在的情况很糟（流泪），每天只能喝一碗粥。晚上也睡不好，常痛醒过来喊我，叫我带他去医院打针……他以为打一针就没事，就能好，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没有钱，没钱就没医生救他。

　　新快报：中医的治疗有效吗？

　　黄惠贞：这么多年的坚持，已经超出我的能力，到了今天，我更不能放弃。也有人劝我再要一个孩子，说像我们这样的乡下人，为一个孩子付出这么多，已经尽了心。但我做不到，他这么痛苦，还在坚持，我怎么忍心不理他、放弃他？我不知道结果，也许根本不会有人伸手救他（流泪），但你能来听我说，能让人们知道世上曾经有这样一个孩子，想活着，就够了。

　　新快报：俊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他有没有信心再次战胜病魔？

　　黄惠贞：他不知道，还常催我回家，送他去上幼儿园。他已经8岁了，只在2009年上过7天幼儿园，学了几个汉字和数字。他不能憋尿，又要吃药，幼儿园老师会为他浪费很多时间，所以劝他病好以后再来。他好乖，回来后自己学着写字，不会笔画，但能照着报纸画出字的样子，也会从1数到100。他想活着，想背着书包上幼儿园。

　　新快报：你有什么打算？

　　黄惠贞：以前他爸爸在深圳打工，我在家带孩子，也抽空缝衣服挣一点钱。现在他已经失业，可以照顾孩子，我打算找一份工作，维持一家三口在广州的吃住。我不怕工作辛苦，只要有机会救我的儿子，多苦多累的活儿我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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